事態得到了控製。


    米格警員與其他三名同事把零元購的搶劫犯扣押到車上,使用對講機向南部分局的調度中心匯報了情況,也立即取出了醫療包開始施展人道救援。


    不是。這人都被打成篩子了,做心肺複蘇他還有用麽?


    張艾倫看到黑子哥人都軟了,警員經過一番象征性的急救,也果斷放棄,並向調度中心匯報了對方已沒有了生命體征。


    但救護車還是要來的,哪怕是裝裝樣子也得把人拉進icu裏嚐試去搶救一下,最後再遺憾的宣布我們盡力了。


    場麵血呲唿啦的有點倒胃口,不少人都吐了,張艾倫卻抱著一顆平常心。


    “禁止拍照!禁止圍觀!!嘿!不要擋路!都趕快離開這裏!!”


    米格警員立即揮手驅散和疏離人群,並開始慰問折扣店的傷員。


    雖然白人流浪漢一上去就白給了,抱著頭倒在地上,但他見義勇為的行動,還是得到了警員的大加讚賞。


    當警員發現受傷的人員是一名路過的黑戶流浪漢後,且並沒有想要去錄口供的想法,考慮再三,也是私人掏出了20美元作為獎金,放任他離開案發現場。


    因為西格·康普瑞沒有身份,檔案被列入死亡名單成為了黑戶,根本就不好查,也不能從他口中取證,所以他受的傷基本算是白受了,個人行為更不能作為信用積分被記錄在公民檔案裏。


    警員隻能是通過攝像頭的記錄,讓折扣店的員工提供口供,並由店裏的老板決定是否在事後去指控那幾個老黑,向法院投訴去坐實他們搶劫傷人的罪名。


    張艾倫也跟著人流離開了這條街,路上又看到新來了兩輛警車,在案發現場也拉起了警示條。


    觀看了一場大戲,真是值了。


    來到西海岸才幾天時間,這都死了幾個人了?


    離開了艾頭街,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下午1點了,張艾倫也在附近專門售賣野營裝備的店麵裏購買了所需物品。


    戶外雙人充氣防潮墊29美元,一套質量過得去的夏季被褥69美元,太陽能板充電器32美元,驅蟲燈18美元……


    又在一家快餐店裏花費25美元點了一份熱量炸彈,漢堡披薩,炸雞啤酒。


    剩餘資產507美元。


    坐在一處寬敞的樹蔭地下,欣賞著風景,一邊吃著美味的披薩,喝著啤酒。


    扭頭就發現了頭發濕漉漉的,額頭腫起,用創可貼貼著傷疤,正在翻垃圾桶的熟人。


    “嘿,是你啊?你還好麽?”


    張艾倫果斷跟他打起了招唿。


    流浪漢西格很明顯是對他沒有什麽印象,疑惑道:“夥計,我們認識麽?”


    “你剛才在折扣店裏見義勇為的表現我全都看在眼裏,雖然從行動上來看有些魯莽,但是,夥計,你真是個英雄!”


    張艾倫熱情的招唿他過來坐下,“你還沒吃飯麽?不介意的話就過來一起吃吧。”


    西格猶豫了一下,看著香噴噴的炸雞,放棄了翻找垃圾桶,坐了過來,張艾倫順手把披薩和一罐啤酒遞給了他。


    “謝謝你的慷慨!夥計!”


    西格被張艾倫的善意打動,大口大口的吃著披薩喝著啤酒,迴想起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曆,忍不住紅了眼眶。


    “從沒有人對我這個流浪漢這麽好!從來沒有!!”


    他這段時間經曆過最多的就是打人和挨打。


    因為不懂街頭生存的規矩,經常會誤入別人的地盤,就連翻垃圾桶都會有人過來推搡驅趕他,晚上躺在街頭睡覺都要被人往臉上撒尿驅趕。


    這裏簡直是地獄!!


    西格看著張艾倫的樣子,哪怕對方是個經常會被媒體抹黑的黃種人,但事實證明,善良的人不分種族身份。


    西格深受感動。


    “因為我也是無家可歸者,自己淋過雨就要給別人撐起一把傘,世界上還是好人多的。何況我也很欣賞像你這樣的人,非常值得別人尊敬,你是個真男人!”


    張艾倫一席話震驚了西格,他不可思議的看著張艾倫,半天說不出話來。


    “夥計,這個玩笑並不好笑。”


    完全看不出一個戴著dg墨鏡,穿的幹淨整潔,坐在這裏恰著炸雞啤酒,一副休閑自在樣子的人,會是流浪漢。


    你看看你,你再看看我。


    我蓬頭垢麵,忍饑挨餓,饑一頓飽一頓,沿街乞討都要被人打罵侮辱,躺在街頭時不時就會被人攆來攆去,晚上睡覺動不動就會被人把鞋子和行李偷走,精神狀態極差。


    你連衣服裝備都是嶄新出廠的,肌肉和體態保持的比正常人還精神,一副養尊處優的富貴樣子。


    你說你是流浪漢?


    這誰能信啊?


    同樣都是流浪漢,憑什麽你能混的這麽好?


    西格想不明白。


    張艾倫沒有解釋太多,疑惑問道:“剛才警員不是給了你20美元麽?你沒用它來買一份餐食?至少能填飽肚子吧?”


    西格老實迴答道:“我把那筆錢捐給有需要的人了。一個在街頭乞討的孩子。”


    “oh!那你可真是個大好人啊!!”張艾倫有些吃驚。


    他還以為對方會去用那筆錢吃頓好的,沒想到轉手就送給其他人了。


    這麽說對方的見義勇為真的就隻是單純的見義勇為?沒有其他的想法?


    老美軍隊裏還有這種人,出淤泥而不染,簡直像大熊貓一樣稀有。


    真是可惜了。


    本來擁有光明前途的人,現在卻混成了流浪漢。


    可能這就是西海岸吧。


    西格緊接著就苦笑道:“我隻是盡我所能去做好事。但很遺憾的是,我連自己都養不活,沒有身份,沒有工作,什麽都沒有,連生存都是問題……”


    “巧了,夥計,我與你的經曆高度重合!我也是個黑戶,因為某些原因身份被注銷掉,我同樣也找不到工作,無家可歸,流落街頭。”


    張艾倫笑了笑,舉起啤酒罐幹了一口。


    “怎麽可能!?”


    西格有些詫異,不可置信。


    再三確認後,發現張艾倫不像在說謊,也有些驚訝和激動,仿佛是找到了同類。


    可能是被對方的善意打動,也可能是在心裏憋的太久了,急需要一個人去傾訴,西格也放下了戒備心。


    兩人一瓶又一瓶的灌著,借著酒勁,西格把自己的過往告訴給了張艾倫,說出了自己藏在心裏的秘密,把心中的苦悶一股腦的宣泄了出來。


    說完之後也輕鬆了許多。


    “我真的沒想過傷害別人,我隻是想用那筆錢吃一頓飽飯,但卻失手害死了那個老人……我想過要去自首,也鼓起勇氣這麽去做了,但路邊的警員卻告訴我,我沒有身份,是個黑戶,說的話根本就不可信,誰知道我是不是在打著白吃白喝的算盤進去躲避仇家,我在監獄裏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浪費納稅人的錢。”


    西格自嘲一笑:“我因為沒有身份沒有繳稅所以不配被關在私人監獄裏,在警局隻待了幾個小時就被他們攆了出來,還要被鄙視,這就是西海岸,這就是美利堅!我總算是看清了!”


    “但我還沒有被殘酷的現實徹底擊垮,還沒有對生活失去熱情!去踏馬的美利堅!我不在乎了!”


    “無論之後會怎麽樣,我也什麽都不在乎了。我是個罪人!!我現在經曆的一切都是上帝對我的懲罰!!”


    西格像是個瘋子一樣大吼大叫。


    在街頭遊蕩的這段日子,飽受折磨,痛苦煎熬,他都要被逼瘋了。


    路邊過往的行人詫異的看著他,隨後又漠不關心的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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