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煙。」仿佛是聽到了她心中所想,慕紹聞突然朝她看過來。


    周可兒的眉頭顰了起來,收了笑意迴頭。


    慕紹聞說:「我想單獨和你談談。」


    上次尖叫夜後阮辛夷的事情,沈煙已經告訴了周可兒。她拍拍對方的手,小聲道:「沒事,我去去就來。」


    然後對沈晉初道:「阿初,你在這等我。」


    跟著慕紹聞來到一個偏僻的角落,沈煙問道:「紹聞哥,有什麽事?」


    慕紹聞沉默了一下,說:「我知道那天你看到了。」


    沈煙:「哪天?什麽事?」


    「尖叫夜那天,我和阮辛夷說的話,你應該全部聽見了。」


    她默了一秒鍾,輕笑道:「是,我看見了。」她頓了一下道:「怎麽?怕我告訴可兒?」


    慕紹聞凝視著她半晌,「我和阮辛夷已經斷了。我不會再找她。」


    沈煙愣了一下,古怪道:「這話似乎不應該跟我說。」


    他的神色染上一絲不自然:「可兒聽你的話。」


    沈煙眼中浮現些許瞭然,她搖搖頭笑道:「之前你那樣傷她的心,我為什麽要幫你?」


    慕紹聞唇線拉直,眉眼沉匿在陰影之中。片刻後,他轉身大步離去。


    迴到原地的時候,沈晉初還在,但周可兒已經不知所蹤。


    沈煙對男人小聲道:「你大概也猜到了吧,可兒就是慕總的妻子,我之前跟你說過的,他和一個小明星有關係,剛剛是想讓我幫他在可兒麵前說情呢。」


    沈晉初垂下眸:「那你會幫他嗎?」


    她搖頭,直白道:「不會。我最討厭背叛。」


    沈晉初微微笑了笑,牽住她的手:「走吧。」


    六點半的時候,宴會開始,沈嘉南上台致辭。


    沈煙發覺,距離自己上一次見到他,已有好幾個月了。


    他似乎有些變化,卻又不太說的上來。


    大廳裏歡聲笑語,珍饈美酒上桌,大家自由暢談起來。


    沈嘉南在各桌轉了轉,互相碰了杯敬了酒,看向某處,眼眸突然亮了一下。


    他手指在沈煙肩上搭了一下:「你們,跟我來。」


    .


    空曠的會客室裏,三人佇立。沈嘉南坐在中間,沈煙和沈晉初一人一邊。


    氣氛似乎有些沉凝,沈煙率先道:「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


    沈嘉南打量了沈晉初一眼,淡淡頷首:「我知道。」


    沈晉初禮貌地道:「叔叔好。」


    沈嘉南看了他一眼,點點頭:「你的事我一會兒再說。」然後轉向另一邊:「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沈煙撇撇嘴,低頭道:「這不是,五十歲生日比較重要麽。生日快樂。」


    沈嘉南沒理會她的扭扭捏捏,「晉初,你先迴避一下,我和小煙單獨說幾句。」


    等會客室隻剩下他們兩個,沈嘉南才沖沈煙招招手,語氣柔和了些:「小煙,坐近些。」


    「我覺得坐在這裏就挺好。」


    他仿佛渾不在意她言語中尖銳的小刺,隻是說道:「爸爸知道,這麽多年,你心裏一直有怨氣。」


    沈煙手指抓著一側褲縫,沒說話。


    「以前有怨氣,是因為爸爸不讓你進娛樂圈。中間有怨氣,是因為得知我拆散了你和你大學的男朋友。後來有怨氣,是因為知道了當年綁架的事情,我說的對不對?」


    沈煙抬頭,心中著實因為他的話苦澀了一下。


    千種心緒縈繞心頭,他說得都對,也恰是自己所想,可腦子裏第一件想到的事情竟是——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和她慢慢講話了。


    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像正常的父女一樣,坐下來,推心置腹地聊天了。


    「對。」沈煙沒什麽溫度地笑了一下:「但也不全對。」


    沈嘉南好似愣了一下,然後就聽到她說:「那些事我自然是在意的,可我最在意的是……」


    沈煙一字一頓地道:「你大概不怎麽在乎我。」


    「我媽在的時候,你們經常吵架。她不在了,你就很少管我,甚至不聞不問。我感覺很孤獨。」


    沈嘉南陷入了沉默,眸光有些閃動。沈煙看過去的時候,覺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某種類似愧疚的東西。


    興許看錯了吧,他怎麽會覺得虧欠呢?


    她自嘲笑笑。


    可是下一秒,沈嘉南用極其鄭重的語氣說:「小煙,爸爸要跟你道歉。」


    「什麽?」她不敢置信地張了張嘴,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貫冷硬、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他竟然會主動跟自己低頭認錯?


    沈嘉南重複了一遍:「爸爸說,爸爸錯了,對不起。」


    「小的時候和你媽媽吵架,給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爸爸也很後悔。」


    「當年的事情不告訴你,是怕你多想,不過你也別擔心,爸爸已經把你叔叔的事情處理好了。」


    「爸爸不是不在乎你,隻是有時候工作太忙,確實忽略了你。爸爸也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你媽媽走之後,爸爸感覺和你日漸疏遠,可又不知該怎麽做。」


    他的表情還是那樣淡淡的,隻是眼眸中深藏著許多情緒:「爸爸考慮的東西總是太多,害怕你年紀小被人騙,害怕你心思單純不能適應複雜的娛樂圈,所以獨斷地給了你諸多限製,沒有考慮你的感受,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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