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厲桓覺得自己心裏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明明剛剛相見時她的情緒波動得那樣明顯,讓他誤以為,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念著他想著他。但僅僅是一頓飯的時間,她仿佛就突然縮迴了某個厚重的殼,讓他怎麽伸手都無法觸碰到,那樣的虛無縹緲又遙不可及。


    千言萬語如鯁在喉,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麽:「你……過得好嗎?」


    沈煙背靠著欄杆,頭髮絲被風吹得揚起了些許。


    她眯著眼,漫不經心地道:「挺好的,正如你所見,我現在在拍電影。」頓了頓,又笑道:「當然,比不上你,剛出道的時候靠一部電視劇就紅透半邊天了。」


    她很想盡力不讓自己言語中帶著利刺,但是一想起那些痛到撕心裂肺的夜晚,就覺得控製不住自己。


    薑厲桓皺起了眉頭,輕聲道:「小煙,你一定要這樣和我說話嗎?」


    「你覺得我應該和你怎樣說話?」沈煙冷笑了一聲:「或者說,我們之間有說話的必要麽?」


    「你還是在怪我,對嗎?」


    她又笑了一聲,卻也覺得什麽話都說不出了。無數往日倒影重放,甜蜜的記憶寥寥無幾,剩下的全都是痛苦和不堪。


    沈煙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直起身來,雙眸帶著絲毫不加掩飾的怒氣:「是你背叛了我。」


    「我沒有背叛你!」薑厲桓低聲喝道,急切地上前握住她的肩膀:「小煙,你要相信我,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不是?」沈煙甩開他的手,頭也不迴地要走:「你不覺得時隔兩年再跟我來這套說辭有點可笑嗎?」


    「不管你覺得荒謬也好,可笑也罷,但我……」見她根本沒有要聽下去的打算,他緊緊地拉住她的手腕:「我是有苦衷的!」


    薑厲桓深吸了口氣說道:「當年那件事你我都被蒙在鼓裏,我也是剛剛才得知真相的,你聽我說,其實……」


    他還想說些什麽,但沈煙卻覺得已經沒有探聽的必要了。真相是什麽根本無所謂,要緊的是——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不復存在了。


    沈煙停了下來,臉上淡淡的:「你先鬆開我,我們好好說話,不要拉拉扯扯的。你肯定也不希望被拍到吧?」


    薑厲桓遲疑著鬆開了她。此刻她的神情又縹緲得讓他怎麽也捉摸不透,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她凝視著他的雙眼,目光突然變得柔和起來。那雙眼睛太過美麗,他感覺自己仿佛要溺斃其中。


    薑厲桓低低地喚道:「小煙,你……」


    「厲桓,我們的問題不在於你有沒有背叛我。」沈煙輕輕地開口,嘴角甚至還噙著笑容。


    「不在於?我以為這對你很重要。」他愣了愣,眼神之中有些迷茫。


    「曾經是的。」她靜靜地看著他。曾經她愛的時候,這的確對她很重要,可是現在……


    「可是現在,我已經不愛你了。自然也就不重要了。」


    這句話仿佛某種宣判,讓他的臉色在燈光下驟然白了些許。直到沈煙繞過他離開,他都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沈煙迴房的時候,劉毅和喬安玲剛好有事離開,林浩明笑道:「厲桓也剛發消息跟我說他有事先走了,這一個兩個的,也喝不盡興。」


    沈晉初看了沈煙一眼,舉杯笑道:「沒事,林導,還有我們在呢,今天一定陪您喝到位。」


    「算了吧,你們一個兩個都是唿風喚雨的人物,我可不敢勉強。」林浩明顯然也是有點喝高了,連說帶比劃道:「迴去吧迴去吧,明天早上也沒戲,好好休息。」


    副導和監製一邊一個駕著林浩明就出去了,徐陽也笑著和他們告別,整個包廂就隻剩下沈晉初和沈煙兩人。


    沈晉初又抿了一口紅酒,沖她笑道:「林導今天是真的喝多了,不然怎麽還要喝。」


    總感覺他和平常也不太一樣,沈煙狐疑地在他麵前揮揮手:「那你呢?」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黑曜石般的眸子望過來,她甚至可以在他漆黑的瞳仁裏看見一個小小的自己。


    唿吸很靜,靜到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麵前,沈晉初淡淡地一笑:「我可沒醉。」


    「啊,是嗎?」沈煙有些心猿意馬地收迴了手,顧左右而言他道:「時間也不早了,那我就……」


    這話還沒有成功說出口,對方已經搶白道:「要不要和我去一個地方?」


    那話說得高深莫測,沈煙還以為他要做什麽,但當司機把車開到「小楊生煎」門口的時候,她才發覺是自己想多了。


    「所以,沈老師,你剛剛沒吃飽?」她忍不住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你剛剛沒怎麽吃。」在他蘊著笑意的眸子中,沈煙麵上一熱——原來他是看她吃得少,才特意帶她過來「補餐」的?


    影帝大大果然還是很貼心嘛……


    這家小店就開在橫店裏麵,老闆和沈晉初是老熟人,看到他們來了之後趕忙把他們招唿到二樓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這裏視野很好,甚至可以看到連綿不絕的古城牆和高聳的殿宇。


    老闆熟門熟路地問道:「吃點什麽?還是一份生煎?」


    男人的目光投過來,沈煙笑道道:「沈老師做主吧,我也沒來過這兒。」


    沈晉初略微思索了一下,對老闆說道:「給她來一份小籠包。」老闆點點頭:「好的,還有其他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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