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想到顧臨西從始至終好像都沒看過他一眼，楚堯忍不住心灰意冷。　　但隨後他又一想，明明之前顧臨西進來的時候，他聞到那股冷香了，而且自己也有反應……　　如果不是自己的幻覺呢，有沒有一種可能，顧臨西也……　　停停停！　　楚堯馬上停止了這個想法，至少在沒了解清楚前，他不能靠臆想去評介一個人，那種離奇的事情並不是人人都經曆過的。　　這一頓飯楚堯吃的如履薄冰、忐忑不安，身邊一個顧臨西雖然坐得不算近，但卻像一座冰冷的雪山，存在感極強。　　楚堯完全不敢往旁邊看一眼，生怕手一抖把夾的菜掉桌子上，那可就太丟人了。　　顧臨西更不可能說話，隻有顧老太爺一個人活躍氣氛，可能老爺子也知道問了顧臨西也不會說，就可勁兒的問楚堯。　　楚堯又尷尬又緊張，老爺子問一句，他答一句。　　顧臨西從始至終一言不發。　　飯後，顧臨西上樓了，楚堯幫著王姨收拾碗筷。　　王姨看著楚堯笑眯眯的：“小楚啊，你一來就幫阿姨收拾東西，真是個好孩子。”　　楚堯想到她剛才熟悉的喊顧臨西“臨西”，猶豫著是否要向王姨打聽一下顧臨西。　　然而還沒開口，王姨自己說了起來：“你記不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臨西少爺？”　　楚堯一愣，十分驚訝，原來王姨以前竟然跟他說起過顧臨西。　　王姨見楚堯沒有迴應她，笑道：“你肯定是忘了，要不然怎麽不記得你剛才坐的那個位置是臨西的。”　　楚堯大驚，雙目圓睜。　　原來他坐的座位是顧臨西的？？！！　　王姨：“我一開始看見你坐在那裏，都要嚇死了，臨西這孩子從小就和一般的小孩不一樣，自己的東西認定了是什麽就是什麽，哪怕自己不在，也是不喜歡別人碰的，而且除了家裏人，他從來不和外人在一桌吃飯，更不喜歡外人靠近，沒想到，他願意接受你。不過我們小楚長得帥，原本就討人喜歡。”　　王姨不停的誇他，楚堯的心中卻是翻江倒海。　　難怪吃飯前他坐下來時，顧爺爺會欲言又止的讓他換位置，難怪王姨進來看見他和顧臨西會驚訝。　　但讓楚堯久久不能平靜的是，王姨口中顧臨西的這些特點習慣，和書裏那個人幾乎一樣。　　這，真的隻是巧合嗎，還是……　　……　　楚堯幫著王姨收拾完廚房，心情也終於平靜了下來。　　原本想走，卻被顧老爺子拉著下了會兒棋。　　這一下就是兩個小時，楚堯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10點鍾了，便跟顧老太爺告別。　　楚堯：“爺爺，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　　顧老太爺思索了一下，說道：“本來我想留你住一晚，但臨西迴來了。”　　顧老太爺往樓上看了一眼，小聲道：“臨西這個人性子冷，不好跟人相處，爺爺今兒也不留你了。”　　楚堯點點頭。　　顧老太爺：“我找人送你迴去，以後你經常過來玩，雖然你和顧遷離婚了，但沒事了也可以過來陪陪我，隻要你經常過來，爺爺會很開心的。”　　楚堯心中微酸，顧家這麽大，偌大的一個別墅，恐怕平時隻有老爺子一個人，以前自己沒失憶的時候，可能經常過來陪老爺子，所以老爺子一直念著他的好。　　楚堯：“爺爺，我以後會常來看您的。”　　顧老太爺起身叫來王姨：“安排個司機送小楚迴家，再多加幾個保安，我們小楚可是大明星。”　　楚堯：“不用那麽多人，大晚上沒人會認出我。”　　顧老太爺：“那可不行，你還是……”　　老爺子話說一半突然頓住。　　楚堯疑惑的看去，隻見他渾濁的老眼突然望向某個地方閃出一抹嚴厲的光，然後重聲冷喝道：“站住！”　　楚堯嚇了一跳，忙側身往身後看去。　　身後不遠處，站著剛迴來的顧遷。　　顧遷原本是想悄無聲息的進門，往常這個點老爺子基本是在樓上，沒想到今天老爺子竟然還在客廳，他便想悄無聲息的從旁邊的樓梯上樓，結果沒想到老爺子眼尖，一眼就看見他。　　顧遷站在原地，有點無奈：“爺爺，您還沒睡啊。”　　顧老爺子冷哼一聲：“我被你氣的，恐怕今天晚上睡不著覺了！”　　顧遷尷尬一笑，他看了楚堯一眼，有點別扭道：“別啊，您別氣了，大哥今天迴來了，您今兒應該特高興才是。”　　顧老爺子：“哼！你也知道你大哥迴來了，你要是有你大哥一半，我也……”　　顧遷忙打住顧老爺子的話，邊往樓梯那兒走邊說道：“我知道我知道，但大哥多牛，我追也追不上的，爺爺，我今天有點累，我先……”　　“站住！”　　顧老爺子厲聲的喊道。　　顧遷馬上老老實實的停下來：“爺爺，還有什麽事？”　　顧老爺子看著顧遷，沉默了一瞬，開口道：“你去，去送小楚迴家！”　　楚堯瞬間驚恐的瞪大眼，沒明白怎麽好好的就又點打到他了。　　“不用了爺爺，真不用，您隨便派輛車給我就好。”　　顧老爺子拍拍他的肩：“小楚，你不用擔心，爺爺沒別的意思，讓阿遷送，就當是給你賠罪了。”　　楚堯哭笑不得：“真不用了，我自己迴去就行。”　　況且顧遷肯定也是不願意送他的啊，顧老爺子何必弄得兩個人都不痛快呢。　　然而，顧遷卻開口了：“行啊，我送。”　　楚堯瞬間一怔，更加驚恐的看向顧遷。　　顧遷卻衝他勾嘴一笑：“楚堯，走吧，我送你。”　　楚堯：“……”　　……　　顧家的別墅很大，也不知道顧遷把車停在了哪裏，出了門走了有五分鍾了，楚堯都還沒坐上車。　　楚堯和顧遷一前一後的走著，兩人似是各懷各的心事，誰也沒開口說過話。　　楚堯走得很慢，幾次忍不住迴頭看身後的別墅，心裏卷起一股濃濃的不舍，忍不住的想顧臨西，想著以後還能不能再見到他。　　他和那個人那麽像，連帶著給他的反應都是一模一樣，楚堯雖然知道顧臨西不可能是那個人，可心底還是有個聲音在忍不住的提醒他：會不會有沒有那麽一點點的可能，顧臨西就是那個人呢？　　顧遷就更加煩躁了。　　之前他帶著徐新陽跑出門，本以為爺爺終於不逼他和楚堯複婚了徐新陽會開心，可兩人還是大吵了一架。　　徐新陽怪他在爺爺說如果不複婚就淨身出顧家時沒有表態，他為自己辯解是因為猛得一聽爺爺提出那個條件他十分震驚與不解，所以才一時沒表態，而且他生來就是顧家人，從小長在顧家，怎麽能說離開顧家就離開顧家。　　但徐新陽卻不理解他，隻說顧遷不夠愛他，還翻舊賬扯出顧遷和楚堯的婚姻，說顧遷是因為看楚堯好看才同意結婚，完全沒有考慮過重新把他追迴來。　　兩人吵得誰也不肯讓步，最後徐新陽一氣之下獨自下車打車走了，顧遷悶頭抽光一盒煙，煩躁的返迴了家。　　這會兒楚堯跟在他身後，他忍不住又想起剛和楚堯結婚的時候，有一次他被爺爺逼著迴家，那天他故意很晚才迴來，結果一進門就看見楚堯滿臉驚喜的笑容。　　是不加任何掩飾的驚喜與愉快。　　他乖巧的幫他拿大衣，給他準備夜宵，說話柔柔軟軟的。　　他和楚堯也是接觸過幾次的，從前不覺得，現在迴想起來，楚堯每一次都是溫溫柔柔，可可愛愛的，哪怕他基本上對他愛搭不理，楚堯也從來不會給他擺臉色。　　想到這裏，顧遷停下來，轉過身看向身後的楚堯。　　楚堯正低著頭慢慢的走著。　　今晚的月色挺美，顧家別墅前的草坪上亮著點點金黃色的小燈，像一片閃爍的星海，楚堯便走在這片星海裏。　　他低著頭，雙手插在上衣兜裏，整個人看上去軟軟的，毫無攻擊性。黑色的頭發被風吹得立起一小撮，左右搖擺著。　　顧遷忍不住的想，他的頭發應該很軟，有點想摸上去體驗一把手感。　　但可惜他們離婚了，離婚之後軟軟糯糯的楚堯，幾次見了他都是疏離冷淡，幾次針鋒相對也都是毫不客氣的諷刺迴擊，仿佛與之前那個一見到他笑得又甜又軟的楚堯不是一個人。　　顧遷其實會有些淡淡的落差感，但很快他又想，楚堯這是因為恨他，畢竟那個時候長眼睛的都知道楚堯是喜歡他。　　想到這裏，顧遷就想起那次，楚堯說他是替身。　　顧遷從小順風順水慣了，要什麽男人女人能沒有？　　但從來沒有一個人敢說他是替身。　　“替身”這個詞在顧遷的世界裏是與侮辱劃等號的，是極大的傷害叱詫商場風雲的顧總的自尊心的，哪怕他覺得楚堯這是找借口反擊他和徐新陽，也足以讓他耿耿於懷。　　於是顧遷直直的看著楚堯，沉著一張臉道：“我有事情要問你。”　　楚堯聽到這個聲音愣了一下，抬起頭，就看見顧遷看過來的眼神有點不太友好。　　他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警惕的看著顧遷。　　結果顧遷的臉色更加不好了。　　楚堯卻不管他，冷淡的開口：“什麽事？”　　顧遷冷著一張臉，雙眼圓瞪，毫不客氣的質問：“你上次說我是替身，是真的？”　　楚堯一愣，倒是沒想到顧遷竟然會問這件事情。　　說起來楚堯那會兒第一眼看見顧遷就一下子明白當初他為什麽會和顧遷結婚，的確是因為顧遷長著一張和書裏那人七分像的臉。　　今天見到了顧臨西，楚堯才明白原來這是親兄弟，難怪會像。　　但當時顧遷和徐新陽太作了，對他莫名其妙的敵意讓他沒忍住把實話說了出來，現在想想，顧遷出生在這樣的家庭，有著這樣的地位，那句“替身”，的確是打到了他的命脈，讓這位傷到了自尊。　　楚堯心想，他是否要換個婉轉的說法？給這位幾分麵子？　　畢竟狗急了還跳牆，惹怒了這位萬一他以後老帶著徐新陽給自己找麻煩怎麽辦？　　楚堯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是我認錯人了。”　　顧遷的臉刷的一下黑了，雙眼像是能噴出兩簇火焰，狠狠的瞪著楚堯。　　楚堯立刻檢討：emm……他這句“認錯人”，好像似乎也沒比“替身”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