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空的月亮逐漸西沉,黑夜開始退了顏色,雙方的戰鬥還在繼續,但此刻,隨著阿金的一聲大吼,旋轉如風扇一樣的拐錘狠狠砸下,將抵抗的士兵給砸入地麵,其衝擊也吹飛了周圍的幾個士兵之後,地麵上也盡是屍體與重傷之人。


    還站著的,隻有五百人!


    身上有傷但無一人死亡的三百魔人族,還有一些幸存者們。


    阿金所帶領的小幹部們也在那喘著粗氣,貝拉米更是毫不在意的坐在一具屍體上,手腳上盡是粘稠的鮮血,不知道在這彈簧衝擊之後,打穿多少人。


    短暫的戰鬥,或許令人興奮,但長時間的戰鬥,還有大量的死傷,打到最後,也不過是茫然。


    “這就是戰爭?”


    貝拉米出大口喘息了幾聲,深吸口氣,但是周圍彌漫的濃鬱血腥味又讓他咳嗽出來,他吞咽了一下,抿了抿嘴,望著周圍慘烈之景,眼眸中露出了一抹敬畏。


    這就是戰爭!


    以前的貝拉米,是不懂的,他是摒棄了夢想,找尋新時代生存方式的海賊,覺得海賊就應該去搶去狂歡,才不需要什麽夢想寶藏之類的東西。


    所以也養成了狂妄囂張的性格,哪怕是是跟隨了薩格大人之後,這點也沒有變化。


    薩格也不在意這種事,隻要忠心,隻要做事,哪怕貝拉米私底下狂上天了,那不也是一條狂犬嗎?


    哪怕是兩天前剛剛行動的時候,也是無往不利,不過是一麵倒的屠殺,沒有人能撐過莉莉大人的霸王色,那種勝利,除了簡單和暢快,是沒有其他感覺的。


    但這次不一樣.


    血腥的屠殺場,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以往的死人,也不過是搶劫時死掉的人,不會太多。


    或許有點悲傷,畢竟是同伴來著,但是大家都已習慣了,海賊本來就是亡命的勾當,薩格船長的處理也很公平,大家就算死了,也沒什麽埋怨的。


    這一次,死人太多了!


    那些剛加入的海賊還好些,從他們出發到現在才兩天而已,雖然一起廝殺了,但肯定沒有之前的同伴感情深。


    可那些朝夕相處的同伴,平日裏在一塊開宴會勾肩搭背拚酒大笑的同伴,全都死在了這裏,他們本來帶來的有一千二百人,到現在,就剩下五百多個。


    把三百魔人族去掉,就剩二百多個同伴了


    在此刻,貝拉米反而珍惜起了和平。


    當!


    纏鬥中的二人再次分開,莉莉極速的竄到後方空中,手中細劍劃出一道斬擊,蒂哈娜後撤兩步,鞭刃舞動成蛇形,晃動著又突然伸直,擊中了打過來的斬擊,蕩開一道衝擊波,又讓她退後幾步。


    “哈,哈”


    蒂哈娜猛喘了兩聲,胸膛不停起伏,讓高聳的更顯高聳。莉莉從空中落下,唿吸也變得急促而紊亂,臉上出現了密密的細汗,讓她的皮膚更白了一點。


    兩個小時的不間斷密集攻擊與防守,雙方的體力消耗都非常的大。


    這時候,蒂哈娜才環顧四周,喘息的動作猛地一頓,目露淒然之色。


    “你輸了。”莉莉將細劍舉起,對準她道。


    她的士兵已經沒了,而自己這邊的幹部沒有損失,為了薩格的計劃,她是可以拋卻掉劍豪之戰的榮耀的!


    “我沒有輸!”


    蒂哈娜的目光在那瞬間又重新堅定起來,她抬起緊握住鞭刃劍柄的手,叫道:


    “還有機會,隻要幹掉你們,我親自去奧古斯丁堡就行了!”


    莉莉微微平複氣息,道:“你一個人就算到達奧古斯丁堡又能做什麽,你沒有士兵了。”


    “士兵什麽的,可以再招募,說起來這也要感謝你們的船長,他殺掉了那些貴族,雖然我很不喜歡你們的做事方式,但不得不說,的確幫了我很大的忙。”


    蒂哈娜說道:“沒有那些貴族阻礙,我可以進入奧古斯丁征召市民,這就足夠了!”


    說著,她猛地將鞭刃揮出,像是揮動體操棒一樣,鞭刃在身周轉出一圈又一圈,在抖動之中又變成了浪花形狀,又從浪花化為了一道又一道的巨大月牙。


    蒂哈娜猛地衝向了莉莉,“我不會輸的,我也絕對不能輸!”


    她此時緊咬牙關,眼眸中充滿血絲,已經沒有剛才那副冷靜了,眼瞳中充滿血絲,就像是.在賭一樣。


    “不冷靜的話,連見聞色都不能集中,你的心亂了”


    莉莉看了過去將細劍緩緩收鞘內,膝蓋微蹲,擺出居合之勢,“可惜,我還想堂堂正正的擊敗你,現在的伱,缺乏那種資格了!”


    “少來了,你破得了我這絕對防禦嗎!你連躲都躲不了!”


    蒂哈娜手臂一抖,圍繞在周身的黑色月華突然往外綻放,呈現出白色的月華斬擊,如同之前所釋放的‘雙月’一樣。


    這些斬擊是帶追蹤的,同時也能做到封鎖的作用,不讓別人閃躲掉,直到她自身靠近,就能依靠環繞的霸氣斬擊,來擊敗對手!


    “十六夜月華!”


    “不,我不躲也不逃.”


    莉莉深吸口氣,蔥白的手指在此刻覆蓋上一層霸氣,順著劍柄往劍鞘內螺旋纏繞。


    “你以為我是誰?!”


    鋥!


    黑雷乍現,宛如一道閃爍在空中的直線,擊破了衝過來的白色月華斬擊,竄過蒂哈娜的身周,一直到達後方。


    莉莉出現在蒂哈娜的身後,持著白雷,保持著突刺的姿勢,而蒂哈娜也停住了動作,周身泛起的黑色月華,也在這一刻消失掉。


    周圍像是靜止了一般,雙方背對著動也不動。


    嗤!


    下一刻,莉莉的戰甲裙被徹底撕開,裏麵貼身的襯衣撕裂好幾道大口子,自肌膚上呈現出豁口,身軀表麵噴出了大量的鮮血。


    “莉莉大人!”


    還活著的手下們驚唿出聲。


    “沒事.”


    莉莉身軀晃了晃,終於發出聲音,她左手往下一撈,將那因為脫落的戰甲裙而同時鬆落的劍鞘拿在手裏,倒持著劍柄,將劍刃緩緩收鞘。


    唿!


    一陣夜風唿嘯而來,也驅散了那些屍體上發出的濃鬱血腥氣。


    莉莉緩緩開口:“現在的你,連我的速度都感應不到,所以.”


    白雷收攏進劍鞘內,發出摩擦之音,一直到底。


    “你輸定了!”


    哢!


    噗!!


    劍刃徹底迴鞘發出聲響的同時,蒂哈娜的胸口正中洞出一團血霧,自中心部位出現了一道窟窿。


    “咳,咳咳咳!”


    窟窿的出現,讓蒂哈娜活動開來,張口就咳出幾口鮮血,她捂著胸口,費勁的一點點轉身,顫抖的將手臂抬起,用鞭刃對準眾人。


    “我,我不能輸的,我不能輸的啊,你們這些家夥”


    她想要大喊出聲,但是胸口的窟窿,隻是讓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弱。


    “我不能輸的,真的不能輸,我必須要去奧古斯丁,必須要去.”


    蒂哈娜咬住了嘴唇,連她自己都沒感覺到,牙齒已經咬破了嘴唇,又流出一道殷紅的血液來,隻是在那一點點的邁動腳步。


    莉莉轉過身,注視著雖然虛弱,但一臉倔強的蒂哈娜,“這幅身軀強行動的話,隻會讓你死亡。投降吧,隻要你放棄統治權,我們會治療你。”


    她是劍豪,蒂哈娜同樣也是,在戰鬥當中她能感覺到,這個女人不僅是個強敵那麽簡單了。


    同為貴族,同為劍豪,甚至同樣有著聰慧的腦袋,不管是戰鬥還是指揮,都能夠瞬間分析出當前局勢。


    一個類型,甚至戰力都很相近,就算還沒擊敗這樣的家夥,莉莉都覺得收獲良多,就如薩格所講的,與相匹配的強敵戰鬥,才能真正增長自身的意誌。


    但是到了最後一步,這家夥反而失去了理智,讓人不免有些遺憾。


    蒂哈娜像是沒聽到莉莉的話一樣,雙目逐漸開始渙散,但還是不停的要往奧古斯丁的方向移動。


    莉莉皺起眉,問道:“國王的身份,就真的那麽重要?你連理智都要消失了嗎?”


    他們的戰鬥勝利,讓蒂哈娜率先失去了冷靜,現在都重傷瀕死了,結果想的還是國王。


    那種東西,就真的有那麽讓人興起欲望嗎?


    噗通!


    前進的蒂哈娜身軀一軟,跪倒下去,胸口的窟窿,讓她連行動都開始缺失了。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腿,似乎還想要牽動,但最終隻讓她再次溢出鮮血來,到此刻,她才露出苦笑,輕聲道:“不是那種東西.”


    “嗯?”莉莉目露疑惑。


    “我是說,不是國王那種無聊的東西,我想要做的隻是阻止威廉贏而已。”


    蒂哈娜的眼中又有了神采,她抬頭環視一圈,看著或站或坐的海賊們,搖了搖頭:“你們以為你們真的贏了嗎?”


    “你們不明白的,就像是那些貴族都不明白,沒有人能明白如果那個人想的話,他早就讓威廉登上王位了。聚集軍隊的目的,才不是為了國王的位置,是因為我知道,隻有這樣,隻有這樣合力起來,才會讓他主動退卻。”


    “不管貴族,還是平民,聯合起來,讓他明白我們有這樣的力量就夠了,這樣的話,才有名義讓他退卻,威廉才不會登上王位,嗬嗬嗬.已經完了。”


    “作為海賊,你們肯定知道‘四皇’凱多,那是可以和凱多戰鬥的男人,沒有人能贏,我們現在也輸了,缺少了其中一份誓言的他,一定會讓威廉登上王位,他一定會”


    蒂哈娜淒然道:“你們讓惡魔降臨了,他會把加雷斯毀掉的!海賊,你們也沒有贏,我們都沒有贏家!”


    她用力仰著脖子,微微閉上眼睛,手臂迅速抬起。


    噗!


    在眾人反應不及之時,手中的鞭刃一陣活動,刺穿了心髒位置。


    “爸爸,什麽是貴族啊?”


    “不懼罪惡,勇敢無畏,守護正義,絕不遺忘初衷,絕不屈服逆境,同時也要追尋希望哦。蒂哈娜,這個國家就是希望,你以後要守護好這裏,明白嗎?”


    有些模糊的大手在記憶中揉著還年幼的蒂哈娜.


    一行清淚從眼角滑落。


    “抱歉,我沒能守護好國家。”蒂哈娜呢喃了一聲,栽倒在地。


    莉莉注視著已經沒了聲息的蒂哈娜,沉默良久,指節都被攥的發白,她咬著嘴唇,又想了想,從一旁的屍體旁邊撿起一條披風,蓋在了因為戰鬥,而失去了大部分衣服的蒂哈娜身上,又深深鞠了一躬。


    “雖然不知道因為什麽,但我想我誤會你了,我道歉。”


    境遇,很像。


    莉莉不明白具體發生什麽事,但是她能感受到同樣的氣息,那種想要拯救國家而無力,甚至出現了絕望的氣息。


    但不同的是,她遇到了薩格。


    停留了三個唿吸之後,莉莉才站起身,這次轉為了俯視,緩緩道:


    “但我們不會輸薩格的計劃,一定會成功執行!”


    威廉?


    那個王國第一強者?


    他有多強莉莉不知道,但是莉莉知道薩格很有信心,他黴是黴了點,可迄今為止,他的n沒有失敗過!


    夜色褪散,自東方之天際,出現了一抹魚肚白讓這方土地明亮了一些,雖然還沒褪盡,但是這天.


    快亮了。


    ……


    奧古斯丁堡,此時不僅是破壞最嚴重的北城區,其他三個城區靠近中心廣場的方位,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其中最顯眼的,就是每個城區都被轟出了一道巨型溝壑,周圍更是被蕩成了平地。


    砰!


    當!


    當當當!


    中心廣場中,一道極為猙獰的恐怖身影,正與一名盔甲受損,滿臉傷疤的騎士對戰著。


    騎士瘋狂揮舞著重劍,揮砍向恐怖之人,但卻被他伸出雙臂抵擋著,緊接著又被一拳砸中,身軀往外飛離了一瞬,又重重落地,再次一劍砍了過去。


    一天一夜。


    薩格和威廉的戰鬥,已經持續了一天一夜,這家夥別看在中了他一記破壞死光之後有點撐不住,可是意誌力卻十分的強,一直撐到了現在。


    對此薩格並不意外,他確定威廉的實力不弱,至少要比七武海強,他沒戰鬥過的鷹眼女帝,現在不好評估,但是他對付過熊。


    以熊當時在莫利亞地盤和他短暫對戰過的程度而言,這家夥說不定比熊還強些


    的確有資格和凱多進行對抗。


    但是


    也隻是撐到現在而已。


    砰!


    威廉這次砍出去的一劍,停留在了薩格的肩膀之外,卡在了離肩膀還有一點點距離的位置上,不得寸進。


    劍刃,被一團形似黑焰的霸氣給阻擋著。


    而這把重劍.


    薩格瞥了一眼,齜牙咧出堪稱恐怖的笑容:“貧弱了啊,你的霸氣,似乎不夠了!”


    他本人的實力,在開啟百分百的狀態之下,要比威廉強上一些,正常情況下,要贏他恐怕要付出代價。


    但現在有個不太正常的情況


    沒有人的霸氣可以一直經得起損耗。


    除了他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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