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凹凸凸火冒三丈,一股子魔氣陰厲湧上,想要爆發毀滅一切被段虔阻止。段虔站起身,身子佝僂了許多,踉蹌走出留餘堂。袁懷赫然而怒,心裏的恨意無處安放,提著長劍要繼續殺段虔。謝逸擋在他麵前,喝道:“沒用的,他有太鈞神武,不死不滅,他還是會活著的。”“我也要殺他。”袁懷睚眥怒吼道:“段虔,你把我師尊的眉心墜還來……”殷靜林急忙衝出去,激憤道:“段虔,把眉心墜留下。”段虔身輕悠悠晃晃,輕聲說道:“我不是怕你們,隻是不想毀了留餘堂。憑你們幾個,再修煉個幾百年吧。”留餘堂、垂柳樹、杏花林、翡翠湖,都那麽美。師尊,我想你了!連續下了十多天的雪終於停歇,大地一片白茫茫,好似與天上的浮雲相接相連,宛若籠罩上一層潔白的輕紗銀幔,晶瑩透亮。雪後初晴,樹梢林間洇染上夕陽餘暉,冷冽的寒光在柔和的光芒裏卻平添了幾分積寒。段虔悠哉地走路,手裏提著一瓶清酒,英俊的麵容鋪上一層粉紅的溫熱。在巷口一個拐彎處,幾個小孩嬉笑地奔跑過來,撞在段虔的大腿上,卻被他一手扶住。段虔微微打了個酒嗝,嘟囔道:“小心點!”另一個小孩說道:“你跑得那麽慢,怎麽當抱遺老人?把眉心墜還給我,我來當。”“不要,每次都是我當魔頭,這次你當。”兩個小孩一路爭執爭吵,搶奪著手裏的眉心墜。段虔眺望他們遠去的身影,慢慢地走出巷口,視野變得開闊。稀稀疏疏的枝丫樹梢上掛著皚皚白雪,一輪紅日夕陽籠罩在蒼茫的雪海裏,銀裝素裹帶著光暈,分外妖嬈。湖中小舟一抹黑色,顯得十分顯眼。段虔盯著湖中的小舟,仰頸暢飲手中的清酒,索然無味,一點都不能消磨心裏的痛苦。他摩挲著懷中有溫熱的眉心墜,好像剛剛從那人眉心摘下。段虔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冷笑道:“段虔,你就是個混蛋!”他把一壇冰冷的酒灌進喉嚨裏,一股溫意湧上心頭,可他還是覺得很冷,冷得發抖,像流浪街頭的小乞丐。頭暈眼花,腳步輕飄飄。他像個找不到迴家之路的小孩,狼狽地哭著,嗚咽地走迴房舍。“師尊……”他呢喃不清地躺在床上,心智不清,鼻子堵得沒法通氣,眼中看到的一切都搖晃的虛影。他做夢了,這已經是第千百次做夢了。白頃出現在他的夢裏,還是一如既往的綽然溫柔,清俊的臉龐恍若那年初相見時杏花樹下的柔嫩花蕊,潔淨白皙。沒有眉心墜,紅瞳眸光瀲灩燁燁,顯得妖媚陰柔。他的夢向來都是讓他傷心,因為白頃從來不肯讓他觸碰。禽獸不如的事做太多,他已經被討厭。他想伸手觸摸白頃,卻被一手拍掉。他難受得嗚嗚啜泣:“師尊,我想你了。我哪裏都不想去,我想去霽月山,可是他們不給我進去……師尊……我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我隻能來這裏。師尊,我想你了。”夢裏的白頃無奈地扶額說道:“不是讓你去遊山玩水嗎?不聽話,你隻能傷心。”“對不起,對不起……我聽話……我明天就去玩,你不要生氣。我害怕……別氣我那樣子對你……不要生氣,我不知道怎麽哄你。師尊,我明天就走,我聽話,我再也不惹你,以後也不碰你,你迴來好不好?我想你了……”他伸手抓住夢裏白頃的柔軟衣袖,絞在血紅的手心裏,仿佛有針在方寸之地紮他,戳他,可隻有抓住那柔軟的衣袖他心裏的痛苦才有微微緩解的征兆。這幾個月來,他無時無刻不煎熬。什麽都沒法讓他平靜,他試了好多辦法都找不到師尊的下落。他沉湎於酒水,醒來時更痛苦。腦海裏全是白頃與他纏綿時的嗚咽啜泣聲,哭得讓他的心碎成冰碎渣渣,又涼又疼。胸膛上深紅的牙印,臀瓣上深紅的巴掌印,還有口舌蹭過肌膚的愉悅感,都像一把把刀子在懲罰他,對他淩遲處死都不為過。他愛白頃,愛得無法自拔,愛得無人可碰。可是,他最愛的人,被他虐待,被他殺死了。迷惘、痛苦、絕望。他就像在懸崖邊走路,一根繩索勒住自己的脖子,要命、窒息。師尊,我想你想得難受。“傻子,睡吧,明天會是美好的一天。”第72章 對神武發誓段虔從沉沉熟寐醒來微微睜開眼睛,迷糊中凝視蜷縮躺在自己懷裏的人。他淺笑喘氣,伸手抱住懷中人,寬厚的手掌撫摸著懷中人的後背,溫熱的,他熟睡入夢。手臂有點發麻,什麽東西壓著?段虔睜開惺忪腫脹的眼睛,看到的依舊是安詳入睡的白頃。他緩緩地閉上眼睛,手臂依舊傳來麻痹的感覺。他又乍然睜開,反複眨巴深黯如墨的眼睛,不可思議地伸手戳戳白頃潔白如玉的臉頰。神呀……活的……段虔激動得說不出話,整個人壓在白頃身上,緊緊地抱住白頃,生怕他此刻化為泡影消失在自己眼前。段虔激動地喊道:“師尊,師尊……師尊……是真的……”白頃被壓得喘不過氣,祖傳的起床氣讓他要發飆。他抬手一巴掌過去拍在段虔削瘦的臉頰,冷聲道:“滾,別打擾我睡覺。”“好好好好……”段虔忍著手臂發麻的痛苦,放開白頃,以一個別扭的姿勢側臥。他伸手撚起白頃柔順的墨發,細細地摩挲,感受它在指尖平滑輕柔。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抓起白頃霜青色的雲袖,把玩在手中。一切是那麽真實而溫暖。他喜極而泣,眼淚沾濕了枕頭。熾熱的目光一寸寸地定格在白頃俊逸的臉上,不容錯過。他嚐試著伸手把白頃摟進懷裏,蓋好被子,一股股熱流在心尖來迴湧動。白頃睜眼醒來的時候聞到一股難聞的酒味,連段虔溫雅的木香都遮蓋不住。段虔的目光一直定格在他身上。他抬手抬腳推開段虔,嫌棄說道:“太臭了,去洗澡換衣服。”“好好……”段虔驚慌地跪坐起身,懇切的目光定格在白頃的臉上,上下攢動喉結,熱切說道:“師尊,你不要走,我去……我去洗個澡就馬上進來,我求求你不要走。”“我不走,你快去洗澡。”白頃苦笑不得,無奈地坐起身,捂著鼻子把段虔踢下床榻。段虔赤腳踏在冰涼的地上,倔強而堅定地說道:“你不能走!”“廢話那麽多,要我送你去洗嗎?”“不用不用,我馬上迴來。”段虔赤著腳,慌張失措地奔跑出去。白頃大喊:“穿……穿鞋呀……”話沒有聽到,而浴房的門早已“砰”的一聲關上。白頃忍不住笑出聲,歎氣地躺迴床上,鬆了一口氣。他也沒想到自己能活過來。自己活與不活全靠係統一句狗屁不通的話。“恭喜玩家獲得意外驚喜,由於玩家培養出一個大魔王,大魔王的破壞值將歸屬於您。係統額外獎勵您50分,鑒於您超額完成,您可以自行選擇投胎的環境與人物。”白頃自然得選擇迴到白頃身上來,修仙高手,帥得人神共憤,關係戶一大堆,吃喝不愁,還圖他年紀大,不大生病,又死不了。這麽完美,一輩子吃喝玩樂,無憂無慮,總比投胎迴去現代當社畜強。他跟係統磨了很久,係統才沒有抹除他的記憶。於是乎,係統把他丟在一個鳥不拉屎的森林。沒了係統的導航,他簡直就是個廢物,在森林裏過著野人的生活。好在沒有把白頃的武器與儲物靈間沒收了,不然他得死翹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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