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頃以凝霜玉珠眉心墜定住自己的神識,身上仿佛有燁燁生輝的光澤,淩風唿嘯吹來時,好似謫仙人高蹈出塵,超凡絕俗。他踏著停雲鐧,快速地劃過天際,嫣紅的鳳凰羽扇亮出招來漫火。空中火芒仿佛是一場聲勢壯大的浩劫,天降流火,熊熊烈火灼燒著眼前濃鬱團團的魔雲邪氣。尖銳聲音戛然而止,聖光皓暉在夜空猝然衝破謝逸的流光靈力,狠狠地擊中謝逸的要害。一道排山倒海般的攻勢強悍地攻擊謝逸的身子。隻見謝逸猶如柳絮飛時花滿城,吐出一口鮮血,身姿輕盈地搖曳在空中,被北鬥仙盟的人接住。黑雲魔氣的凸凸被白頃的鳳凰真火逼得東躲西藏,他怒號喝道:“疼疼疼……白依山,你別忘記跟我公子的約定,打斷你的狗腿,奪去你的狗命,抽你的血扒你的皮。”凹凹吹來一陣淩風趕走凸凸身上的鳳凰真火,溫溫說道:“凸凸,公子都沒有說過這個。”凸凸連忙躲避白頃揮來的浩如煙海般的火團,怒吼一聲,罵道:“白依山,公子不會放過你……”白頃聽到他們兩個說這個,屹立於黑雲勁風漩渦中,他悠悠說道:“那就讓他來找我,我時刻準備著。”哎喲,我去。我怎麽敢說這種不要命的話,我不行,我不要,對不起!凸凸用空靈的聲音吹來一陣陣魔氣攻擊白頃,說道:“我告訴你,你的那兩個徒弟被我跟凹凹打得吐血,想不到吧!”“我兩個徒弟?”白頃的火勢攻擊而去,將那些魔氣燃燒殆盡,餘光瞥見許居慎等三個弟子還好端端,安然無恙。凹凹好心好意地勸導:“白依山,你別跟我們打啦,公子會不開心的,你又打不過他,要是真的被公子廢了修為,那就不好了。”“我知道!那你們別圍住我呀……”白頃無奈地迴答著,他隻是想來幫忙,可是這兩個自稱為凹凹凸凸的魔雲邪氣一直纏著他。他們兩個的躲避速度特別快,白頃的鳳凰真火對付他們顯得有些緩慢。白頃實在沒有耐心繼續跟他們玩,竭力地揮去一陣狂風劇瀾,風吹濤濤大作,四下仿佛千軍萬馬奔騰,戰鼓迸發,鏖戰混亂,吹得那些魔氣邪雲在空中翻瀾湧動,退後數十丈遠。眼前頓時一亮,魔雲哀嚎的聲音也遠了許多。但是它們依舊攻擊過來,白頃連忙揮去一陣陣狂風,想把它們推得遠遠的。一個黑色身影飛來,一道皓光昊昊無極般地落在狂風巨浪中央,迸發出一麵聖光般的結界,一雙銳利的眼神瞪著白頃。白頃被那雙陰冷爍爍的眼睛瞪得渾身發麻,驟然停下手中的羽扇,瞬間慫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雙方怒眼相對峙,互不相容,場麵陷入一度僵局中。箭在弦上,一觸即發。段虔鴉青色衣袖揮了揮白光,兩團魔雲邪氣從洛城國都如同流星趕月般快速飛來。落在眼前的是兩個白發蒼蒼,赬紅臉頰,嘴角掛血的老者,他們的黑白道袍被泥土髒汙,白色衣服上沾滿血跡。兩個老者齊齊叫喚道:“師尊……”白頃麵紗下抿了抿嘴,眨巴著光亮的眼睛,迴頭看了看一旁的白發如銀絲的老頭駱秉燭,目光重新迴到段虔身上,心想,難道是這個老頭的徒弟?怎麽感覺像是跟我說話?謝逸對著其中一個眼睛狹長,方庭飽滿,目光如炬的欒意平喊道:“師尊,您沒事吧?”謝逸雙眸充血,對著段虔暴跳如雷地喝道:“你抓我師尊作甚?放了我師尊,我的命給你……”段虔露出冷笑說道:“別生氣,我隻殺駱秉燭與他身邊那幾個垂死老頭,你師尊我不殺。”駱秉燭怒聲喝道:“妖魔,你好大的口氣。”段虔眸光裏的深邃與寒霜冷然駭人,聲音鏗然說道:“那是自然,你們當年對我與百花深處的所作所為,我一一還給你們,殺了你們,便宜你們!”白頃聽得雲裏霧裏的,感覺自己處於尷尬的狀態。要不是袁無違一直求他幫助,說是為了人族生死存亡問題,他也不會踏入禍亂泥淖之中。欒意平眼神堅毅地說道:“師尊,您別管我跟靜林,隻管殺了這妖魔。”一旁骨瘦如柴、鼻尖高挺仿佛鷹喙的殷靜林連忙點了點頭說道:“師尊,我跟師兄一樣,我的命不值錢,殺了這妖魔。”氣氛陷入一度安靜中,白頃心想,這身邊的老頭怎麽不迴應這兩個老頭,好尷尬。白頃餘光瞥著身邊的駱秉燭,目光收迴來後自己就像個沒事人一樣,注視著段虔。欒意平見白頃沒有迴應他,咬牙切齒說道:“師尊,別猶豫,他一定會殺了我跟師弟的。”白頃見這僵局有些不知所措,袁懷扯了扯白頃的月白色雲袖,低聲說道:“師尊,兩位師兄在跟您說話呢,您說句話呀。”“啊?”白頃吃驚詫異地注視著段虔身邊的兩個老頭,低聲不解問道:“他……他倆是我徒弟?”袁懷被白頃弄得哭笑不得說道:“師尊,您年紀大了,連自己的徒弟都不認識了?”原以為跟自己沒有關係,沒想到又跟自己還是有關係。白頃都兩百七十多歲,有個七八十歲的徒弟也正常。白頃抬起瑩瑩流光的眸神,對上段虔晶亮的目光。麵紗下的神色惶然,他心裏感謝麵紗可以掩蓋住自己的不安。白頃故作淡然說道:“段虔,你說不殺他們,那便放了他們。”段虔摸了摸右手食指上的兩個小痣,反複摩挲,嗬笑說道:“我反悔了!反正諾言隻是浮雲碎煙,風一吹就消失殆盡。你說是不是?”慘了慘了,這家夥要算賬,要報仇了。我又打不過段虔,眼下隻有被虐的份,關鍵是你們還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白頃思前想後,實在不好當麵求饒。他忐忑不安地說道:“段虔……呃……坐下來喝杯茶,好好聊聊不行嗎?”四周頓時炸開,白頃聽到後麵有人在竊竊私語。“喝茶解決個屁用!”“要是喝茶能這樣,還要我們打來打去幹嘛?”“抱遺老人年紀大了,腦子不靈光,直接幹就是了。”“跟魔界的人講那麽多幹嗎?拜年說祝福呢?”段虔嘴角泛起絲絲漣漪,笑出聲來,清越的聲音說道:“行,那你跟我來。”眾人迷惑地看著段虔:……眾人:這有詐,肯定是騙局!欒意平戰栗焦急得大喝出聲道:“師尊,不要相信這魔物,不要為我們涉險。”殷靜林氣得直跺腳,白發蒼蒼還涕泗橫流,喝道:“師尊,魔界向來心狠手辣,您別過去呀,我們死不足惜。”許居慎擋在白頃麵前,果斷說道:“不行,要動我師尊先過我這一關。”白頃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話竟然會讓段虔順著自己的話往上爬。他覺得自己真是不怕死,才說這種話。白頃拍了拍許居慎的肩膀,說道:“我去去就迴來,你等我迴來。”袁懷與林居淨飛來緊緊拽住白頃的衣袖。林居淨搖搖頭,小女孩眼淚撲簌簌地落下說道:“不要,師尊。”袁懷連忙說道:“師尊,你這就是羊入虎口,這是陷阱。”白頃麵子上淡定恬然,心裏慌得難受。他決定了,等會就跟段虔求饒,跟段虔保證下次絕對不犯了,放他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