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曦傾身瞥了眼屏幕,正好看見他們在討論去迪士尼玩的事兒,下意識覺得這倒是個很不錯的主意。


    段藝涵不願意和她一起去北京探班,沈皓放暑假住在段家的這段時間,總不能就把他幹晾在一邊,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哪兒也不去吧?再說,段藝涵說他們分開了關係生疏了,相處起來挺尷尬的,那就趁機培養培養兄妹感情,挺好的。


    於是,葉晨曦順口就對女兒說:「去唄。你不是在迪士尼開園之後也一直還沒機會去嗎?正好迴國了,又是暑假,你們就帶弟弟一起去玩唄。」


    段藝涵確實計劃這個暑假要去上海迪士尼樂園玩,二零一六年開園的時候,她剛好出國了,整個歐洲又隻有法國巴黎才有迪士尼樂園,倫敦沒有,所以她至今都還沒去過呢。她和朋友口頭上已經約好了要去,隻是還沒確定具體時間。


    她在群聊裏打字迴複葉馳:「你還沒去過?」


    葉馳應該是正抱著手機,就等著她迴信息呢,秒迴道:「弟弟一直乖巧地在等你呀!我隻想跟你一起去迪士尼!@沈皓,哥肯定也沒去,他一個萬年單身狗,能跟誰去啊?」


    段藝涵:「……」


    這孩子未免也太虎了,怎麽什麽話都敢說啊?


    不過,連葉馳都能口無遮攔地吐槽沈皓是萬年單身狗,難道他這幾年是真的沒有談過戀愛?


    段藝涵下意識就去看對麵的沈皓,卻正好撞進他的視線。沈皓也和她一樣握著手機,看起來他是已經看到了群裏葉馳剛發的消息。


    段藝涵沖他揚了揚手機,說:「小馳說想去迪士尼。」


    「嗯,我看見了。」


    「……」


    他好像並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她不禁試探地問:「你是不是去過了?」


    「沒有,」沈皓搖了頭,又說,「一六年開園那個夏天,我本來是打算和你一起去的,但是沒想到等我畢業旅行迴來之後,你已經去了英國。」


    段藝涵夾了一筷米飯,剛湊到嘴邊,動作就這麽驀地應聲僵住。她愣愣地看著他,像被按了暫停鍵似的。他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懂,怎麽連成一段話之後,她反而覺得自己不能理解中文了呢?


    一六年那個夏天,畢業旅行,英國……


    三年前的夏天,一些朦朧的畫麵在腦海中閃現又開始重疊。在段藝涵還來不及整理出什麽頭緒的時候,沈皓繼續道:「後來學校開學,室友對迪士尼不是很感興趣,和別人去又不合適,我就一直也沒去過。」


    和別人去又不合適……


    這話的意思是,有人約過他去迪士尼玩?但他拒絕了?


    和別人去不合適?那他又打算帶她一起去?和她去就合適嗎?


    她和別人,區別在哪裏呢?


    段藝涵吞下嘴邊的米粒,一邊咀嚼,一邊消化著他這段話的意思。她怎麽從他這段話裏聽出了些許埋怨的意思?莫名就有種坐立難安的感覺,她不禁扭了扭身子,低頭避開他的視線,低聲說:「你沒跟我提過。」


    「你人都在英國了,提了也沒什麽意思。」


    段藝涵:「……」


    沈皓似乎真的隻是隨口一提,下一秒就跟沒事人似的,笑著問:「你想去嗎?」


    「……想的呀。」


    「那就去,你跟小馳說一聲,不然他有的鬧了。」


    「……哦。」


    所以不是他和她,而是他、她和小馳三個人一起去。之所以跟她合適去,是因為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吧。


    段藝涵低頭把角度放得更低,讓人看不清她的情緒,抿了抿嘴唇,手指在鍵盤上隨胡亂敲擊著。


    葉晨曦明明坐在餐桌的主位,卻一下子沒了存在感,像被設置了結界似的。


    她聆聽著兩位小輩之間的對話,餘光有意無意地在他們身上來迴逡巡,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的樣子。這氣氛是怎麽迴事?沈皓話裏的遺憾錯過,涵涵話裏的後知後覺,就好像……好像……她及時打住了自己的遐想。


    是她最近在準備青梅竹馬題材的新作品的原因嗎?所以人變得太敏感了?


    沈皓和涵涵?這不太可能吧?


    雖然段、葉、沈三家人一直交情很好,但是還真的從來沒有長輩開過皓皓和涵涵之間的玩笑。一般來說,這種世家好友之間,都會開彼此定娃娃親的玩笑話,但是在他們眼裏,一直都當沈皓和段藝涵是兄妹。即使他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也從來沒有人往那個方向想過。


    然而,一旦起了這個念頭,葉晨曦左看右看,竟覺得……男才女貌,相配得很。


    她被自己這番胡思亂想給弄暈了,一時間再去看身側的沈皓和段藝涵,總覺得作為正經的長輩,不太好意思麵對他們。


    葉晨曦放下碗筷,起身,「你們慢慢吃,我去書房碼字。」


    段藝涵正在打字迴複葉馳,見媽媽又一副找藉口遁逃的樣子,嘴裏不忘念叨:「媽媽,你小心我又要向爸爸告狀嘍,我不但要做飯,還要洗碗!」


    「少來,家裏有洗碗機!」


    她剛想再和媽媽拌幾句嘴,緩和一下心情,就聽見沈皓說——


    「天氣預報說,利奇馬颱風會在八號登陸浙江,可能會波及到上海,十號、十一號又是周末,人流量會很大,所以我們最好在八號之前就要去,你看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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