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鈺是要將一身的修為,都渡夜般弱。


    夜鈺的丹田和身體,在選擇自爆的那一刻,就已經在崩塌了,所以,她不可能被救迴來了,除非是有一位強大的聖君駕臨。


    但是嵐武大地上,顯然是沒有的。


    所以,夜鈺麵臨的,隻有死亡,在逃遁到這裏的路上,夜鈺就已經想好了,繼承她這一身修為的人是誰。


    她相信夜般弱,不會辜負她的期望。


    在渡完一身修為之後,體內毫無元氣的夜鈺,自然不會繼續自爆,但那也代表著,她的隕落。


    沒有著元氣的維持,一百五十多歲的年紀,已經超過了壽數的極限。


    這個過程,不會簡單。


    夜般弱以半步紫府之軀,煉化一個元江境修士渡來的元氣,將會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而且,並不一定能夠一帆風順。


    一隻黃雀,忽然去承受老鷹一般的力量,可沒有那麽容易。


    所以在最後,夜鈺還是有過一些猶豫的。


    而陳子陵也清楚,這一次傳承的難度,如果失敗,對夜般弱日後的影響,會非常大,所以,他才會耗費這麽大的精力,去凝聚一枚紫府元丹。


    陳子陵與夜般弱畢竟算是相熟,而且,她還是母親的師侄,他自然不會看著夜般弱,冒這麽大的風險。


    鴻蒙元氣,乃是初元元氣,夜般弱在傳承夜鈺一身修為的時候,隻要能善加利用這枚紫府元丹,她融合夜鈺修為的可能,至少,能提升三成以上。


    ……


    “母親,我有些累了,去恢複一下。”陳子陵說完,獨自進入了一方洞穴之中。


    看著陳子陵離開的背影,林洬的心更痛了。


    陳子陵是她的孩子,她知道此刻,陳子陵的狀態非常不好。


    夜鈺用元氣開辟的洞穴,有幾十丈,裏麵,略有些幽暗。


    在走到洞穴之底的時候,忽的,陳子陵身軀一顫,半跪到了地上。


    鮮血,止不住的從喉中湧出。


    他的眼角,血絲滿布,整個人的狀態,可以說是差道了極點,身體在不斷地顫抖。


    之前的戰鬥,陳子陵一直在超負荷的交手,與元河境存在戰鬥,對自身的傷損,也是巨大的。


    他不是精鐵鑄造的肉身,雖說地元境肉身非常強大,但是,也不可能有靈器強悍。


    而且,陳子陵身上最大的傷,並不是身體上的傷損,而是心傷。


    江漓的背叛,對他的影響,太巨大了。


    之前,他沒有表現出多少傷心,是不想讓母親擔心,是不想讓江夜寒看到,他脆弱的一麵。


    可是,摯愛之人背叛之傷,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化解?


    愛得越深,傷得越痛。


    陳子陵在最懵懂的年紀,就與江漓在一起,他們一同練劍,一同遊曆,無數次生死與共,他曾以為,這一份情,便是天地都難以切斷。


    結果,但這一份情,從一開始就是假的。


    “陳子陵,你怎麽會這麽愚蠢,十年,這十年你居然什麽都沒有看出來,你這個蠢材,你這個廢物!”


    陳子陵體內的氣血,幾乎是在逆衝,整個人痛苦的極點。


    “噗——”


    一口淤血,從陳子陵的喉中吐出,他眼前迷離,幾乎要徹底昏迷過去。


    陳子陵盤坐下去,想要忘卻心中的一切煩惱事。


    猶如一尊古佛一般,猶如一座古鍾一般,坐在那裏。


    ……


    ………


    峽穀之下,所有人都在恢複的時候。


    江夜寒已經調了幾十個紫府上人,上百位的武王,迴到了上武國,十個人組成一個巡查組,巡查上武國的角角落落。


    之前,因為江夜寒的擴張太過迅速,他說占據的地盤之上,都是龍蛇盤踞,有不少對抗江夜寒的勢力存在。


    特別是上武國內,反抗江夜寒,或者說對抗暗星北府的勢力,一直都很大。


    所以,這次,江夜寒打算在搜查陳子陵的同時,徹底肅清這些逆黨,並且,殺雞儆猴。


    讓北疆其他地方的人,不敢隨意對抗暗星北府的統治。


    僅僅過去三天,被揪出來的人,就已經超過了三十萬,所有的“逆黨”,都隻有死亡這一條路,被捉之後,就沒有任何活下去的可能。


    整個上武國,都在經曆一場腥風血雨。


    所謂的逆黨,不過是三十萬裏的十分之一,還是十分之九,基本都是死於莫須有。


    但江夜寒無所謂,他需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讓那些對抗他的,都人心惶惶,讓他們怕,讓他們懼,讓他們從內心深處臣服。


    三日之後,這場風暴蔓延了整個嵐武大地北疆,各種叛亂被鎮壓,十幾萬裏的北疆之界,血雨不止。


    ……


    山穴之內,陳子陵站起了身。


    三天時間,他心中的傷痛,依舊沒有完全緩和下去,整個人,顯得有一分憔悴。


    十年之情,一日之傷,哪有這麽容易走出來。


    走出洞穴之後,陳子陵看到林洬和夜丹秋,還守在洞口。


    壓製著洞內逸散出的元氣,很顯然,夜鈺的傳承,還沒有結束。


    這個過程,要持續很久,一旦成功,對夜般弱就是翻天覆地的改變。


    對二狗吩咐了一些事情之後,陳子陵催動身法,飛掠出了峽穀。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再這麽消沉下去了。


    ……


    上武國南域。


    織月湖。


    當年鍾靈秀麗的織月湖,如今,已經是一片荒蕪,湖水幹涸,成為了一片廢墟之地,無數宮殿被焚毀,無數的亭台坍塌,一眼掃去,還是能見到許多骸骨。


    不出陳子陵所料,雲琅道宗也已經覆滅在江夜寒的魔爪之下。


    “也不知道父親和扶駱大師如何了。”陳子陵呢喃一句,催動身法朝著織月湖的主島而去。


    陳子陵通過密道,進入了主島之下的秘地。


    但秘地早已一空,而且裏麵還有殺伐過的痕跡。


    陳子陵眼眸一眯,他施展開元神,朝著周圍探查而去,這裏爆發戰鬥,他能感覺出來,至少是幾個月之前的事情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父親和扶駱大師,應該是沒有出事。


    以江夜寒的性格,不會輕易將扶駱和父親殺死,他會將扶駱和父親抓起來,當做手裏的一張牌。


    而之前那一戰,江夜寒從未提及過扶駱和父親,那就說明,江夜寒可能根本不知道,父親和江夜寒在雲琅道宗,隻是把雲琅道宗,當做是一個普通的宗門來對付。


    “芷溪的父親趙宗主,也不知道他撤走沒有。林府、陳府的眾人如今在何處。”陳子陵無奈一歎。


    趙至宴算是玄門中人,不會投降江夜寒,他如今的處境也非常危險。


    陳子陵一步步的朝著被毀的密室走去,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蛛絲馬跡。


    如果扶駱大師他們安全撤走,或許,會留下一些線索給他。


    尋覓了一刻鍾的時間,陳子陵什麽都沒有找到,這座秘宮,被毀的很徹底。


    在整個上武國內,這樣的焦土,也不知道有多少。


    “扶駱前輩之前居住過的竹閣,沒準會有些東西。”陳子陵轉身離開,前往了小島竹林。


    這座小島,有一半已經被摧毀了,竹閣也被毀滅了一半。


    踏入竹閣之中,地上,有一根殘破的斷戟。


    在斷戟之內,陳子陵感受到了扶駱的氣息。


    他立刻拾起斷戟,發現戟身之上,刻錄著一句話奇異的文字。


    “這是四大鍛本上麵的文字。”陳子陵眼眸一眯,立刻取出了季闊鍛本,翻查這一串文字的含義。


    ‘王城,王山。’


    “難不成他們都在王山……居然,會在這麽危險的地方。”陳子陵劍眉一皺,有些不敢相信。


    如今的上武國王城,乃是暗星北府的幾個核心要地之一,其危險程度,恐怕僅次於謫靈山了。


    青韓和寧仟蘭,掌控了王城多年,在王城的勢力,已經非常龐大。


    在占據了上武國之後,寧仟蘭又將一大批殮屍山的強者,調往了王城,如今的上武國王城,可謂是銅牆鐵壁,想要攻入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陳子陵心中雖然滿是疑惑,但還是決定,走一趟王城。


    在他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的,他覺察到了十數道氣息,正在快速的朝著他的方向臨近而來。


    陳子陵的元神施展而開,發現一支身穿暗星北府服飾的人,正在快速靠近雲琅道宗。


    “莫非是我暴露了蹤跡?”陳子陵有些奇怪。


    不應該,如果真的是衝他來的,不可能隻有這幾個人,來者,最強的也不過是元池境的修為,根本不是如今陳子陵的對手。


    後麵潛伏著更強的存在?


    或者,根本就不是對付他來的。


    陳子陵有些弄不清楚。


    這群人臨近之後,陳子陵發現,他們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似乎是在被追殺一樣。


    在如今的上武國內,居然還有人敢追殺暗星北府的人,誰有這麽大的膽子?


    就算是陳子陵行事,都是要小心翼翼。


    他調動鴻蒙元氣,收斂了周身氣息,將自己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朝著那些人靠了過去。


    “嗖嗖嗖——”


    那十幾個暗星北府的弟子,從天空之上急速降落,快速落到了雲琅道宗的主島之上。


    暗星北府的十幾個人之中,有兩個,元池境紫府。


    一個和尚,衣衫殘破,身上劍痕累累,他是域佛穀的言僧人。


    還是一人枯瘦的老者,是北疆一個隱居的邪士,名為越澤,百年前,曾是暗星北府的弟子,修為得到了元池境的巔峰。


    這二人,在北疆也算是人物,然會被人追殺的如此淒慘?


    “該死的家夥,居然有這般可怕的實力。”越澤手持骨杖,吐出一大口鮮血。


    “不要怕,穀主就在南域,隻要我們能拖住一刻鍾,他們就走不了。”言僧人道。


    “拖住一刻鍾,怕是半刻都難啊。他們已經把我們前後圍住了。”


    話音剛落,兩道紅芒便是從天而降,落到了暗星北府眾人的前後。


    站在暗星北府眾人身後的,是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身穿鑲紅白袍,手持一柄鋒銳的白色長劍。


    身上的氣息,甚至能夠與一些元河境存在相媲美。


    而在那些人身後的那個女子,也同樣的美麗,但是相比起前麵那女子,多了一份青澀。


    來人,是鍾芷溪和鍾雲煙。


    “告訴我,趙至宴的下落,我可以饒你們不死。”鍾雲煙揮動長劍,劍鋒直指言僧人的眉心,身上散發著一股凜冽的氣息。


    言僧人和越澤,都是麵色驚懼,他們之前鍾雲煙交過手,完全不是對手,不然,他們也不會如此倉惶的逃竄。


    “二位女俠,剿滅嶝靈府的計劃,我二人並沒有參加,趙府主被關在哪裏,我們真的不知道啊。”越澤趕忙道。


    “阿彌陀佛,老僧從不殺人,更是不知道趙府主的下落,二人找錯人了。”


    越澤和言僧人的態度,都相當的恭謙,不敢和鍾雲煙爆發衝突,他們現在隻有拖延,等到域佛穀主到了,這兩個女子,都要留下!


    鍾雲煙清冷一笑,赤紅的眼眸之中,帶著一分極致的清冷,道:“你真的以為我什麽都不知,就會來找你。不必拖延時間,誰來,你們都是一樣死。”


    說話間,鍾雲煙斬出一劍,跟在越澤和言僧人身後的幾個武王,直接被這一劍斬碎為血霧。


    看到鍾雲煙這般淩冽的手段,越澤倒吸了一口涼氣,雙腳都有些站不穩了,眼前這兩個看似年輕的女子,竟是有如此恐怖的實力。


    可風雲英俠榜前十,未曾有過這兩個人啊,難不成是玄門秘密培養的絕頂天才麽?


    “我說……我什麽都說,隻要女俠能夠放過我。”言僧人趕忙開口,跪俯下來,朝著鍾雲煙爬了過去。


    這域佛穀的邪僧,那都是最沒臉沒皮的,陰邪毒辣到了極點的人,對於佛法的曲解,幾乎是到了一種極致的程度。


    “快說。”鍾雲煙揮出長劍,劍鋒懸在那言僧人的頭顱之上。


    那言僧人忽然暴起,一柄碧綠短刀,猛然朝著鍾雲煙的胸口刺去。


    “邪僧,找死。”鍾雲煙的眸中,透出一分兇厲之色,她時時刻刻,元神都鎖定著言僧人,豈能被他所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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