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銘反複確認了幾遍,倒不是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隻是百思不得其解:從5月7號縮小至2分鍾——一天的時間可以在很多人身上發生很多事,而這2分鍾則是完全屬於他的。


    突然所有矛頭指向自己的感覺,讓蔣銘更加莫名其妙。


    倉庫和醫院的監控在蔣銘看來,不像同一個人動的手腳。前者直接加密了5月7號一整天,而醫院的則是被剪去了2分鍾。顯然,比起這消失的2分鍾,突然消逝的一天更容易讓人察覺。


    老黑是蔣銘通過黃昌平才知道世上存在這麽個人,要不是死了,蔣銘是不可能涉足賭場這種地方。可現在又出現了這個戴手術帽的醫生,他對蔣銘來說完全是個陌生人。


    蔣銘越想越糊塗。


    暫且不談這人是否真的是醫生,可他既然把出來那段剪了,為什麽還要進入急救室呢?而老黑為什麽又這麽在乎他麵對監控鏡頭的2分鍾,以至於把5月7號整天的監控都加密了?


    絞盡腦汁,苦思冥想後,蔣銘覺得有兩種可能:第一,他把自己排除在外,假設老黑和這位“醫生”之間存在某種關係,是敵是友不得而知,加密這段監控也許是為了保護他,也許是威脅;第二把自己的死牽扯進來……


    設想的第二種可能讓蔣銘心中一顫,他盡量壓抑亢奮的情緒,因為這個假設會徹底顛覆他的死因——不是車禍而是赤裸裸的謀殺。


    那就是蔣銘在發生車禍後,沒有直接死亡,通過搶救還能脫離生命危險。他躺在急救室的那一刻仍活著,就是這位戴手術帽的“醫生”把他推入了另一個世界。


    這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蔣銘再次看了眼屏幕,把視頻恢複了原樣。


    飄出監控室的蔣銘,浮出一連串問題:他到底是誰?市醫院的醫生嗎?為何要謀殺一個車禍後命在旦夕的人?而老黑在裏麵又充當了怎樣的角色?


    蔣銘實在無法把這些淩亂的線索聯係起來,但他還是固執地這麽做了,結果迴到了原地:唐雲豪找到老黑,老黑找來這位“醫生”,暗中對他下手。


    現在,如果把監控的事告訴季邵傑和何炘陽,他們肯定不會相信。因為車禍的事,陰差陽錯調查出了黃昌平的死,還讓季邵傑命懸一線……


    蔣銘決定先緩一緩,等老黑這事結案了,再告訴季、何兩人也不遲。


    他來到了監控下的這條走廊,真正來到這裏時,感覺比監控裏看見的更寬敞。他還特意進了急救室,確認內部沒有其他出口。


    既然來了,那一定要見識下老爹的廬山真麵目。


    蔣銘鑽進了305病房——這是一間vip病房,隻有老爹一個人。


    他見一位滿頭白發的老頭躺在病床上,骨瘦如柴,右手掛著點滴,在輸送營養液。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光看外表,像極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大爺。


    這位老人一心想改過自新,卻落得這般下場,不禁讓人唏噓不已。


    蔣銘想起夥計說老爹已經成了植物人,還臥床兩年。他覺得這樣的狀態和死了沒什麽區別,隻是人體機能還在運轉,沒了知覺、意識、思考……簡直如行屍走肉一般。


    行屍走肉?!突然想到這四個字,讓蔣銘產生了一係列連鎖反應,它們一個接一個炸開,最終停在老神婆身上。


    她口中沒魂但還活著的人,難道指的就是老爹這樣的?!


    蔣銘如餓死鬼一般盯著老爹,饑腸轆轆。


    可是現在何炘陽在醫院,要是被她發現自己附身老爹,肯定又會使出她的殺手鐧——紅符。


    嚐試,他隻想嚐試一下,看看老神婆說的是不是這麽迴事。


    他告誡自己:五分鍾後,一定離開老爹的身體。


    蔣銘咻地潛入這具軀體,這裏沒有能量或是磁場幹擾他,反而被一層血肉包裹著十分有安全感。這種新奇又舒適的感覺如發現了一塊新大陸,讓蔣銘欣喜若狂。


    他感到自己可以唿吸了,接著動了下手:握拳再張開,靈活自如。睜開眼,他能感到眨眼時上下眼皮互相碰觸的感覺,這些在活著時壓根就不會在意,可死後重新體驗時,他激動得不能自已。


    老爹的眼角紅了。


    蔣銘試著坐起來,他發現老爹由於常年臥床,後背長了一身褥瘡,畢竟是別人的身體,他不由得感到一陣惡心。


    但比起成人的欣喜,這些惡心完全可以忽略。蔣銘貪婪地摸著手,享受著皮膚真實的觸感。


    “嚴隊,張寶山還是那樣,不會有希望了。”伴隨著一個男音,305的房門突然被推開了。


    林彬驚訝地呆愣在原地,他和老爹四目相對。


    糟了!!


    蔣銘還沒來得及脫離這個身體,居然被刑警隊的林彬撞見了,而他身後正是隊長嚴晏。


    “他、他醒了了!”林彬震驚地指著老爹,又慌亂地迴頭看了眼嚴晏。


    嚴晏沒有林彬那樣激動,他淺笑著說道:“叫醫生來,馬上診斷下情況。”


    林彬應了一聲,衝出了病房。


    蔣銘看嚴晏眼含笑意地靠近他,不知所措。


    他畢竟不是老爹,隻知道老爹粗略簡單的人生,其他的一無所知。如果剛才不是林彬說出“張寶山”這個名字,他連老爹叫什麽都不知道。


    蔣銘聽見了心髒狂亂跳動的聲音,該怎麽麵對刑警隊的人?他靈機一動,想到一個應急方法:失憶!


    嚴晏:“你終於醒了。”


    “嗯……”蔣銘豎起枕頭,往後靠去。


    對話剛開始,醫生邁著匆忙的步伐衝進了病房,他看見臥床兩年的植物人蘇醒了,一邊的腦電圖也恢複了正常,欣慰中無法掩飾的激動,他立刻幫張寶山做了量體溫等基本檢查。


    “奇跡啊!”醫生感歎道,說著他皺了下眉,“雖然醫學史上有植物人蘇醒的案例,但也有蘇醒後情況不穩定,突然……”


    嚴晏聽後,直言不諱地接上了醫生的話:“死了?”


    醫生神情尷尬,微微點了下頭:“你們盡量不要打擾他,他還需要進一步恢複和觀察。”說著他坐到張寶山床邊,問道:“張大爺,還記得我嗎?”


    蔣銘緊張地搖搖頭。


    醫生:“那您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蔣銘即使知道老爹叫張寶山,還是搖頭,既然要裝失憶那就裝到底。


    嚴晏忍不住問醫生:“難道他失憶了?”


    醫生沉默了會兒,說道:“蘇醒隻是第一步,可能會伴隨失憶、失語、肢體活動障礙等症狀,想達到健康、生活自理的狀態,還需要進一步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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