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是國人天性,古今一無二致,聽到外頭喧嘩,柴令武他們也紛紛伸頭出去觀看。


    凝煙樓主建築如同影視作品的青樓一樣,呈現出一個“冂”字形,大廳前方的正中央,有一個高台,上麵鋪著柔軟的紅色毛皮地毯,桌椅全是用紅檀木製作。三邊是連成隔著一片的房子,二、三樓的迴廊處,也被分成了一個個雅間,正麵對著大廳的位置,柴令武他們坐在二樓雅間,可以俯瞰著整個大廳。


    在一樓的空地前聚焦了一大夥衣著華麗的衣冠禽獸,眾目睽睽中,隻見那高台上,慢慢地走上來四個身穿彩色宮裝,打扮的猶如良家女孩一般的清秀少女,她們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淡淡的微笑。


    一個身穿雪白長裙的女子隨後走出,長發及腰,猶如眾星拱月一般來到高台上!


    此女長得清麗脫俗,一張淡施脂粉的俏臉嫩滑白皙,黛眉婉約,眸含秋水,整個人有著一股天然去雕飾的清幽淡雅,雖然看不真切年紀,但若說是哪位王侯家的千金小姐,柴令武絕對深信不疑。


    氣質如蘭,清新如荷,更像是一個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


    但仔細看下來,柴令武發現她看似清麗無匹,楚楚動人,弱質纖纖,人見人憐的氣質…


    讓人一看到這個少女的第一感覺,就是:淡雅,秀氣。


    美麗反倒是成了其次。


    難道古代美女的質量都是這般驚人,短短大半年,連續遇到的這種美得讓人見就會心動、忍不住多看幾眼的美女?


    柴令武畢竟不是段譽、賈寶玉那類癡兒,他的心動隻是個人對美好事物的一種感覺,看了幾眼就收迴了目光。


    柴令武心想:“難道她就是凝煙樓的頭牌?”


    如此想著,杜荷的話玻好證實了這一點。


    “凝煙樓頭牌墨淚兒。”


    “墨淚兒?”柴令武若有所思,心道:“淚,本是淒涼:但‘墨,通‘莫’,連在一起,就是一生莫有眼淚。寓意不錯,隻可惜還是入了青樓。”


    便在此時,隻聽那墨淚兒說道:“諸位名士豪傑於新年之際來我凝煙樓,奴家與有榮焉,今日特地舉辦一個小小的節日,以助雅興。”


    說話間輕蹙黛眉,隻要是男人,就會興起把她擁入懷裏輕憐蜜愛的強烈衝動。她是那種當男人見到便想拉她登榻尋歡,但又不忍稍加傷害的傾國傾城可人兒。


    而她這一番話,勾起了眾人的興趣。


    “拿上來!”在墨淚兒吩咐聲中,一個侍女抱著一壇美酒來到了高台之中。


    隻聽墨淚兒盈盈俏立高台處,聲若黃鸝:“這裏有一壇最純正的即墨老酒,深藏窖中已有百年曆史。可謂酒中的極品,當世難求,有錢也買不到。乃是奴家無意所得。”


    即墨老酒源遠流長,乃當世名酒,戰亂之後,百年的窖酒更是少見,好酒之人已經忍不住叫囔了起來。


    墨淚兒吊足了了眾人的胃口後,方才慢悠悠的說道:“以奴家為題。在場之人,作詩一首。誰能奪冠,這酒便贈送給誰。若是能夠留下墨寶,掛在我凝煙樓中。不但贈送美酒,今日吃喝玩樂任他吃喝。”


    柴令武讚歎一聲,這是學著賣折扇的營銷手段了,不過自己賣的是扇子,而這墨淚兒推銷的卻是這個人。


    百年老酒雖然貴重,但僅隻是小小一壇,並不值多少錢。


    可是凝煙樓此舉不但得到了名氣,還討得文人雅士的歡喜。讓他們在此地聚會,更能夠得到一些才子的名句名字,製造一個文學範圍,可謂一舉多得。


    要知道在青樓最高的消費階級就是文人雅士,附庸風雅的權貴子弟,因他們時常搞什麽以文會友,搞什麽聚會,隻要將他們拉攏過來,讓凝煙樓成為文人雅士的集會之所。這凝煙樓將會擁有固定的客源,日進金鬥,決不再話下。


    至於墨淚兒獲得的名聲更加直接,因為詩詞就是以她為題的,若是有人寫出什麽經典作品得以流傳,那麽,墨淚兒自然名揚天下,成為一代名妓不再話下。


    “令武,百年老酒啊。!”醉醺醺的房遺愛慫恿道。


    杜荷附和道:“對,寫一首經典名作,讓他們無法開口。”


    其餘諸人亦是紛紛起哄,似乎對那壇美酒極有興致。


    “你們家差百年老酒?”


    柴令武無語的翻了翻白眼,李唐拿下的是一個完整的關中,而北周到隋朝又是和平過度,這百多年來,長安城沒有受到多大的損傷。


    李淵、李世民分別分封功臣的時候,都是將一個個完整豪宅封賞,更何況,李世民對功臣寬厚,時不時的以禦酒賞賜功臣,所以這些功勳子弟家裏根本不缺什麽百年老酒。


    柴令武腦海中的多的是寫美人名妓的詩詞,但是……為了一壇酒就把一首首千古名作奉上,這實在太對不起原創者了,盡管——


    很多詩詞的確是產生在青樓之中的。


    房遺愛愣愣道:“呃,不缺!”


    “既然不缺百年老酒,幹嘛要我寫詩?”


    “不都是這樣麽?”杜荷理所當然道。


    柴令武一臉無語。


    不過,他也知道這是氣氛使然。


    此時已有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站了出來,高聲道:“在下王績,先行獻醜了!”


    此言一出,頓時引來一片嘩然。


    “東皋子先生,竟是東皋子先生。”人群之中,如潮一般的歡唿聲響了起來。


    東皋子先生,名叫王績,是一個非常有名氣、有個性的著名詩人,他性子簡傲,好酒如命。


    他作的詩,寫的散文近而不淺,質而不俗,真率疏放,有曠懷高致,直追魏晉高風。


    他此時作的這首詩正如一貫風格,包含著魏晉風骨,語言簡練剛健,自然明白而流暢,擺脫宮體詩的浮華,率直透著大氣,是一篇難得的作品。


    王績在後世或許名聲不顯,但在當代卻極有名望。一詩即出,博得了滿堂喝彩。


    又有幾人上前吟誦,也贏得一陣掌聲,但皆不如王績之作。


    柴令武見那王績眼巴巴的盯著侍女懷裏那壇酒。從始至終都沒看那堪稱絕代風華的墨淚兒,登時來了興致,笑道:“這家夥真是一個酒癡啊。”


    “王績的綽號是‘鬥酒學士’、當代劉伶,乃是一個性情中人。”


    尉遲寶琪似乎對王績非常熟悉,因此口若懸河的為柴令武講解起了王績生平。


    王績字無功,號東皋子,絳州龍門縣人,11歲的王績遊曆京都長安,拜見權傾朝野的大臣楊素,被在座公卿稱為“神童仙子”。


    隋朝大業年間,他被舉薦到秘書省任職,一向“誕縱不羈”的他頗有自知之明,怕受不了朝堂的拘束,主動要求下放到任縣丞,天高皇帝遠,落得一身自在。即使如此,王績還是常常嗜酒誤事,屢次被彈劾,終於被罷免還鄉,臨走時撂下句話自嘲:“網羅在天,吾且安之”,意思是說:官場太不自由,我還去追尋自己的幸福吧!


    迴鄉做了個地主的王績專攻道學,讀書之餘就是搜羅來做酒的良方苦心鑽研,自己釀酒給自己喝。


    李淵建唐時,四處搜羅人才,王績又被召入朝廷任職門下省待詔。可他不幹,最後門下高官官陳叔達以酒誘之,每天供給三升酒,王績這才當起了官。


    貞觀初,王績聽說太樂署史焦革釀得一手好酒,心癢難耐,就找吏部鬧著調動工作,要求去當太樂署丞。吏部官員感到很為難:一來你五音不全,專業不對口,二來級別不升反降,不合適吧?


    王績卻死纏爛打,有誌者事竟成,這次不尋常的工作調動居然讓王績給磨成了。從此王績每天喝著焦革的美酒,跟焦革探討酒曲配料,醉心於釀酒理論和工藝研究。


    不久焦革去世,焦妻照常每天送酒,一年後焦妻也死了,王績絕望地嚎啕大哭:老天啊,你成心不讓我喝上好酒嗎?既然如此,老子這破官還有啥當頭!


    傷心的王績棄官迴家,開始潛心研究焦家的獨門絕技,又多方搜集古代的酒方釀法,曆經數年終於撰寫成《酒經》、《酒譜》二書。


    尉遲寶琪性情木訥,話不多。但是說起王績卻是濤濤不絕,仿佛演說家附身一樣。一段段關於王績的趣事信手拈來,那了解之深入令柴令武咂舌。


    這位尉遲二公子竟若是王績知己似的,那裏有半點木訥少言了。


    人有千張麵,再是無趣的人,亦有可取之處……


    不過,尉遲寶琪說的都是王績與酒的故事。對於詩啊什麽的,卻是隻字未提,看來亦是好酒到了極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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