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4塊3毛8。”王弘毅看著鋪在床上的花花綠綠的鈔票,歎了一口氣,“這就是所有的家當,也足夠去賺第一桶金了!”


    這一筆錢,有來自零錢罐的127塊8毛8,有每年存在存折上的壓歲錢一共2130塊,爺爺送來的816塊5毛,母親提前給他的下學年的學雜費和生活費1200元。


    現在,王弘毅一時半會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把父親弄出來。


    而母親把注意力放在了糖果廠上麵,暫時也不會有什麽事情。


    糖果廠最大的問題是資金不足、管理不善,王弘毅既拿不出錢又人微言輕,暫時也做不了什麽。


    思來想去,要改變家裏麵的境況,關鍵是要壯大自身的實力。


    王弘毅打算利用暑假時間,去賺迴重生後的第一桶金。


    7月9日,在父親被雙規一個星期以後,王弘毅背著行囊,踏上前往省城蜀都的長途客車。


    一路上,王弘毅饒有興趣地觀察車窗外的各類標語廣告。


    除了“朋友,你計劃生育了嗎?”“少生孩子多種樹,少生孩子多養豬!”“女紮要得病,男紮還能行!”“搶劫警車是違法的。”這些具有鮮明時代特色的標語以外,還有不少產品廣告,比如——


    “喝了娃哈哈,吃飯就是香!”這是讓宗老板賺得盆滿缽滿的娃哈哈兒童營養口服液廣告。


    “妥貼保護,伸縮自如!”不要瞎想,這是創口貼廣告。


    “今年二十,明年十八。”尚海白麗香皂廣告。


    經典的廣告語,勾起了王弘毅的記憶,腦海中如同電影快進一般,迅速閃現前世種種記憶,無比清晰。


    王弘毅握了握拳頭,內心浪濤洶湧。


    重生最大的優勢是什麽?那就是洞察天機、掌握主動,做什麽事情都快人一步乃至十步百步。


    一時的挫折、委屈算得了什麽?


    很快,王弘毅就能夠拿迴一切!


    當然,萬丈高樓平地起,現在王弘毅要做的就是去賺取啟動資金。


    對此他很有信心。


    十一點半,汽車到達梁家巷車站,王弘毅下車出站,胡亂吃了一碗擀豆麵,也沒有坐慢吞吞的公交車,直接攔一輛夏利出租車迴學校。


    西南財大位於蜀都西麵二環路邊,此時的二環路是一條貨運車穿梭不息的貨運為主的道路,彌漫著漫天灰塵。


    學校附近有大片的農田,學校大門前是一排排低矮的瓦房,附近居民經營著小飯館、小賣鋪,雖然現在是暑假,但是留校的學生不少,生意依舊不錯。


    進了校園,王弘毅一眼就看到了那座名為“青春”的塑像,它是1987年學校35周年校慶時完成的,後來一直成為西南財大的象征。


    按照官方的解釋,雕塑上一對展臂欲飛的青年男女,充滿著青春的活力,基座為刀幣的形狀寓意光華學子在經濟領域奮勇拚搏,不斷進取的精神。


    學生們卻給出了另外的解讀:雕塑警示大家校園愛情是不會有結果的,畢業就要勞燕分飛。


    很顯然,學生們的解讀也許更貼近現實。


    教學樓下,一顆雙株的鐵樹呈現“v”型,這是著名的“光華鐵樹”,它是1939年由當時光華大學的師生們種下,以此來象征對抗戰勝利的祝願。


    寢室在黃樓四樓,掩映在樹叢中,在夏天給大家帶來陰涼。


    王弘毅打開門,將隻穿著平角短褲躺在床上的室友孫輝嚇了一跳,他臉色微紅地問:“王弘毅你怎麽迴來了?”


    看到孫輝胖嘟嘟的臉龐,王弘毅感覺一陣親切,笑眯眯地說:“我迴來看你在寢室搞什麽壞事啊!”


    “你……說啥呢?我一個人能搞啥壞事!”孫輝一邊說著,將手頭的《紅樓夢》塞到了枕頭下。


    王弘毅笑了笑,這家夥,估計在挑書裏麵的好看章節看,“明天,我們去你們家。”


    “你說啥?”孫輝驚問。


    “去看看,順便辦點事。”


    “辦什麽?”


    “去跟鄉親們借點身份證,嗯,不白借,給租金。”


    前世,王弘毅聽孫輝講過,他八月初迴老家,村裏來了兩個外地人,向村民收購身份證,兩塊錢一個,當時老百姓拿著身份證也沒有什麽用,忽然能換錢,他們求之不得,都毫不猶豫地將身份證賣了。


    後來,孫輝在報紙上看到深城發售股票認購證的相關報道,才知道那兩人收了身份證是寄去深城轉手賣,一個身份證最高能賣到200塊錢。


    從那時開始,孫輝對股票證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從圖書館借了一些相關的書籍、報刊閱讀,聽說紅廟子街有一個民間證券交易市場,他就跑去觀摩。


    觀察了一段時間,孫輝出手了,拿著半年的生活費,又向幾個同學分頭借了些錢,花1200元買了1000股“川鹽化”,手握這1000股川鹽化,就像在集貿市場賣菜一樣,在擁擠的證券攤位和人群中邊走邊吆喝,從東走到西,最終以1500塊賣了出去。


    從人群中出來,把手中的鈔票數了一遍又一遍,孫輝感覺在做夢。


    1993年2月份蜀都市政府宣布將紅廟子自發交易市場搬遷至城北體育館,並開始進行規範化管理。直到1993年底,場內所有交易活動基本停止。


    在這一年左右的時間,孫輝逃了很多課,掛科無數,最終導致他沒有拿到畢業證書,但卻賺了3萬多塊錢,後來專門炒股,還成了股票專家,經常在電視上談股論金,據說賺得盆滿缽滿。


    而前世的王弘毅,因為家中的變故,八月份的時候找人弄了一張假病曆,向學校請了長病假,然後南下打工,跟著一個老鄉偷渡進入特區深城,在那裏呆了一年,錢沒掙到什麽,教訓倒得了不少,碰了一鼻子灰然後灰溜溜跑迴來讀書,跟今年下半年入學的學弟學妹們一起讀大二。


    1996年夏天大學畢業以後,王弘毅再一次去了深城,先是打工,然後創業,跟孫輝斷了聯係。


    後來王弘毅得知,孫輝因為黑嘴,被人半夜套麻袋暴打一頓,臉上被劃了兩刀,丟了股評家的飯碗,據說幫人操盤去了。


    這一世,王弘毅的第一桶金,便著落在孫輝老家鄉親們的身份證上麵。


    順便,讓孫輝不要重蹈前世黑嘴覆轍。


    “你借身份證幹什麽?”孫輝從床上跳下來,三角褲鼓鼓囊囊的,“沒必要專門跑我家啊,隨便找同學借幾個,還不用給錢。”


    王弘毅笑笑說:“我有用,要借很多,具體以後再跟你說。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你的來迴路費我出。”


    孫輝打量王弘毅,見他一臉認真,道:“那行吧,路費我自己出,反正我暑假都要迴去,我爺爺八月五號過生。嗯,爺爺是村長,讓他招唿一聲,直接讓大家把身份證交給你就行了,也不用花錢,用完了還給他們就是。”


    王弘毅明白他說的不假,現在在很多村子裏,村長的話非常管用,高音喇叭一喊,全村老少都能招唿動,讓大家借一下身份證,就更是小事一樁了。


    不過,他還是準備給點錢,畢竟這些身份證借了以後,再還迴去的可能性就小了。


    大不了,把借的期限約長一點,或者將來再迴來給他們一些補償。


    第二天一早,王弘毅和孫輝出發,坐上了前往孫輝老家旌城市雍城縣的長途客車。


    旌城市位於蜀都市北麵,距離60公裏,屬於重工業城市。


    雍城縣位於旌城市西麵,處於龍門山地槽邊緣拗陷帶中南段,轄內山區、丘陵、平原兼而有之,風景秀美,水資源十分豐富。


    九點半,王弘毅和孫輝在雍城縣車站轉乘中巴車,在剛剛通車沒一年的崎嶇鄉村道路上顛簸了半個小時,終於到了他的老家——地龍村!


    村口的馬路上,一夥人架了個木杆,設置起了簡易的收費點,路過的車子一次要交一塊錢的過路費。


    孫輝下車,跟大夥打招唿,大家拍著他的肩膀,嘴裏說著“我們的大學生迴來啦”、“又長白了”親熱的話語。


    對於王弘毅的到來,孫輝的爺爺和父母,都很高興,非常熱情。


    畢竟這是孫輝帶迴去的第一個大學同學。


    得知王弘毅因為社會調研分析需要借用鄉親們的身份證,孫老爺子大手一揮表示莫問題,然後打開高音喇叭,讓全村老少爺們,凡是有身份證的,下午都送過來。


    至於原因,根本不存在的。


    老爺子在村子裏麵一言九鼎,得到通知,鄉親們陸續把身份證送過來,得知過兩天還能得到五毛錢的租金,大家臉上笑開了花。


    一個下午,便收集到了891個身份證,這效率,讓王弘毅咋舌,心頭無比激動。


    雖然全村有735戶1824口人,但有一部分人沒辦身份證,還有極少數人出去打工了。


    接著老爺子又讓孫輝的大伯和父親,分頭各帶五百塊錢去臨近兩個村收集身份證,這其中一百塊錢是直接給村長的。


    第二天中午,大伯和父親便帶迴來了兩大包沉甸甸的身份證。


    7月13日上午,王弘毅返迴到學校,背包裏裝著捆得緊實的2573個身份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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