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拔出長矛,不等眾人反應過來,玄睦抱起她,一撮而起,踩過重重侍衛,直攀開國鬆!


    她縮在他懷中,太陽穴跳凸如擂,翻了半天神識翻不到心凝形釋,這才恍然想起,係統早就不見了。


    胸口好痛……


    心好痛……


    耶律越居然真的要殺她,居然真的!


    她木然攀著玄睦肩頭,朝下望去。


    腳下白茫茫一片,無數兵丁擁擠,也有百姓在遠處眺望。


    弓箭手張弓滿馳,箭芒微閃,直指玄睦,就等耶律越一聲令下。


    然而,耶律越並未開口,從懷中摸出一物,不慌不忙塗抹在箭尖,緩緩拉開長弓,瞄準玄睦。


    頓了片刻,箭尖稍稍錯開,弦越拉越滿,弓柄彎到極致!


    不好!


    混沌的腦子瞬間清醒。


    「箭!小心!」


    喊聲未落。


    嘣——


    冷箭破風穿雪,帶著灼眼寒光,直紮過來!


    她拚命探向玄睦身後,想幫他遮一遮,可區區兩條手臂又能遮住什麽?


    玄睦眼角餘光瞟見,卻根本不躲,或者說,根本無處可躲!


    身形隨鬆枝拍打,直衝城牆而去!


    噗!


    箭,破皮穿骨。


    唿咚!


    玄睦雙腳踩上城牆。


    幸好,隻是射中肩胛。


    玄睦一刻未停,抱著她躲過急奔而來的守城侍衛,足下輕點,踩上牆頭,縱身一躍!


    唿唔——


    颶風撲麵,身形直墜,三尺厚的積雪便是沒有輕功伴身,一樣摔不死人。


    玄睦跌進雪窩,踉蹌著爬起,探手抓住背後長箭,連口氣都顧不得喘,牙關緊咬。


    「呃啊!!!!!」


    噗!


    長箭迸著血沫丟進雪中。


    他疼得渾身哆嗦,歪在雪地渾身抽搐。


    「玄睦!你怎麽樣?玄睦!」


    「我……沒事!」


    他掙紮著爬起,背起她,刻不容緩,直朝北麵奔去。


    城門離此處還有些距離,耶律越趕到城門再開門追來又要些時間,玄睦即便受傷,腳程也非常人能及,追上的可能性不大。


    加之暴雪狂風可見度底,又到處白茫茫一片,更是不易鎖定目標,這就更安全了幾分。


    可安全也僅是不易被追上,如此極寒,兩人又都有傷在身,若不盡快尋到落腳處,隻怕……


    玄睦並未跑出太遠,找了個背風的雪窩,抖抖索索從懷中摸出藥瓶,塞給她幾粒,自己服了幾粒,又摸出藥粉,倒入掌心,探手伸進她的衣擺。


    他擋在她身前,喘了口氣,滾燙的唿吸噴到眉心已成溫涼。


    「若不小心摸錯了,你也忍一忍,我,我絕非有意輕薄……」


    「你……」(其實不必給我上藥)


    她傷得不重,雖然疼,可她心中有數,那矛並未紮的很深,不過是衣袍太厚,看上去深罷了。


    然而,深不深又如何?


    耶律越終歸還是對她……起了殺心!


    容不得她心酸難過,玄睦的手探了進去,領口太緊,隻能從衣擺往上敷藥,傷口位置有些敏感,正在心口偏上,這一路自下而上摸索,便是蜷著手心護著藥,還隔著一層肚兜,依然難免蹭過不該蹭的。


    一時間,不知是凍麻木了,亦或者旁的,她覺不出傷口痛,隻覺頭皮發麻,所有注意力都在那隻手上。


    那手眼看便要到……


    「你……要抹就快些!」


    玄睦微吐了口氣,便是離得這般近,聲音還是被風吹得七零八碎。


    「我怕碰痛你。」


    「不要緊!快些!你這麽慢,我更疼!」


    玄睦一咬牙,撩開肚兜,錯開那凹凸旖旎,一把捂在了傷口上。


    嘶!


    餘小晚倒抽一口涼氣。


    藥粉一碰,疼得腦仁直蹦。


    還好隻一瞬間。


    玄睦抽出手,又接連探入抹了數次藥,這才將剩餘藥粉按在自己腿上。


    她這才注意到,他不知何時拔掉了腿上長箭。


    「你背上的傷?」


    「沒藥了,不管了!」


    沒藥還浪費那麽多在她身上!


    想埋怨他兩句,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玄睦仰頭喘了好幾口氣,抄起銀針又紮了自己幾針,這才再度背起她,一步一陷,邁向茫茫風雪。


    她摟緊他的脖子,不可避免壓到彼此的傷口,她咬牙忍著,他也忍著。


    「別,別睡,千萬別睡,說話給我聽……」


    頂風而行,聲音向後飄散,勉強能入她的耳。


    她埋頭在他耳畔,哆哆嗦嗦問道:「說,說什麽?」


    「隨便什麽,別停。」


    「我,我也不知要說什……什麽……」


    好冷啊,真的好冷,那石粉溫度越來越低,幾乎快要不起作用。


    玄睦的聲音也是哆哆嗦嗦,「那就唱……唱曲兒給我聽……」


    曲兒?


    唱什麽曲兒?


    她隨便挑了首,管它五音跑偏到哪兒,張口便唱。


    「迴,迴憶就像一……扇窗……打開了就再難……合上……」


    一首《故夢》,穿越前她最喜歡的雙笙的歌,斷斷續續從頭唱到尾,調不成調,詞都吐不清楚,卻唱得玄睦安了心。


    風雪難行,他艱難躑躅,一步不停,她趴伏在他背上,哪怕再難聽跑調,依然一遍遍唱著,帶著幾分機械重複,連換首旁的歌都做不到,腦袋仿佛都凍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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