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小晚又道:「孩子太小,還是用盆子洗比較安全。」


    「嗬!看來你還沒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耶律月陡然喝道,「來呀!把孩子給我扔下來!」


    一旁侍女聞聽,立時擁了過來,餘小晚左右躲閃,繞著池子柱子亂跑。


    「公主千裏迢迢把我們捉來,就是想要一具屍首嗎?!」


    耶律月嗤笑,「不過是沐個浴罷了,怎就成了屍首?」


    對方人多勢眾,餘小晚躲無可躲,摟緊言兒急聲喝道:「小孩子嬌弱,一個不慎嗆了水,說不得隨時都能丟了命,公主不見,歲歲有多少娃兒夭折?」


    地大物博的東蒼大朱尚且如此,何況氣候嚴苛的西夷。


    耶律月嘟唇掬了捧水揚了揚,帶著小女子的嬌態道:「用陶盆洗也不是不可以,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你得幫我寫封信。」


    餘小晚心頭一跳,「什麽信?」


    「自然是給你那賣國夫君的信,很容易的,隻消一句『夫君救我』便好。」


    頓了下,她點了點下巴,「不夠,還是寫『夫君,快救我與孩子』,這才合適。」


    果然如此,耶律月費盡心機將他們母子捉來,就是為了威脅耶律越,當日那假的一眼就被識破,這才抓了她這個真的。


    「我寫。」


    便是不寫,耶律越早晚也會得了消息,一樣會來的。


    耶律月一個眼色,侍女趕緊取了紙筆過來,卻沒有墨。


    餘小晚摟著孩子,抬眸望向她,「沒有墨如何寫?」


    「以血為墨,這才是最好的求救信。」


    不容反駁,侍女抓起她的胳膊,擼下袖子,一刀下去,血流如注。


    白玉瓷碗接住,鮮血混著碗底薄薄的藥粉,腥味沖鼻。


    「這是?」


    「你沒必要知道,寫吧。」


    除了寫,別無選擇。


    剛剛執筆寫好,便聽殿外傳了侍衛的見禮聲。


    迴頭望去,一人高馬大的壯碩男子邁步而來,看著年歲不大,絕不及而立,卻滿臉絡腮鬍,頗有些粗蠻狀。


    耶律月還在池中泡著,絲毫沒有遮掩的意思,趴在池邊,歪頭甜膩膩地喚了聲,「唿和哥哥。」


    唿和?拓跋唿和?


    對他,餘小晚倒是略有耳聞,他便是耶律越選做藩王之人。


    據說,他與當日慘死的拓跋贊是堂兄弟,本該親密無間,卻偏偏攤上個奪妻之恨,換而言之,拓跋贊遺孀正是拓跋唿和初戀情人。


    西夷女少男多,一夫一妻是基本,兄弟同妻也是常態,拓跋贊死了,拓跋唿和毫不猶豫便霸占了長嫂。


    倫常不倫常的暫且不論,耶律越選他做王,就不怕拓跋贊遺孀吹枕頭風,慫恿拓跋唿和報仇嗎?


    耶律越一貫做事沉穩,大抵有他的道理吧。


    千頭萬緒,其實不過眨眼之間,拓跋唿和並未看見案幾後的她,徑直過去,一把撈起水中美人,抱起便往紗帳走去。


    玲瓏身形滿是水痕,濡濕了拓跋唿和的錦袍,滴滴答答濕了一路。


    耶律月嬌嗔:「青天白日的,唿和哥哥這是要做甚?」


    「白日才好宣淫,你沒見,野獾柴馬交合不都是隨時隨地?」


    這什麽爛比喻?人和畜生能一樣嗎?


    餘小晚眼睜睜看著拓跋唿和埋頭親著耶律月,翻倒在紗帳後的大床上,腦中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


    她可是女主啊!女主!


    她的男主還在門外杵著呢,這樣真的好嗎?!


    餘小晚的三觀碎了一地,弄不清這究竟是副本崩壞的連帶效應,還是他倆本就是這種關係。


    不過可以確定的一點是,耶律月重迴皇宮,必然有這層關係的推波助瀾。


    紗帳裏激烈的戰鬥還在繼續,餘小晚被帶出殿外,沐十一規矩地守在門口,包的嚴嚴實實看不到他的神情,隻能看到那彎月眼不彎了。


    大殿迴音,殿裏一聲高過一聲的嬌叫,遮也遮不住。


    沐十一領著她去了偏殿,餘小晚問一句他答一句,不問便一言不發。


    可憐的娃。


    收拾梳洗妥當,侍女布了飯菜,餘小晚見有酒,便招唿他一起坐下。


    一路過來習慣了,他也沒推辭,幾杯黃湯下肚,他這才恢復了話嘮屬性。


    「公主是公主。」


    廢話。


    「公主背負的不隻是自己,還有整個西夷。」


    所以說,平頭百姓也沒什麽不好的。


    「為了國家大義,有些犧牲是不得已的。」


    哦,餘小晚聽明白了,他這是在給耶律月找藉口呢。


    仰頭灌下酒,酒入愁腸,痛快一時是一時,空了杯,擦了嘴,他小臉酡紅,添了幾分醉意。


    「公主是最好的公主。」


    餘小晚附和:「是。」


    「公主雖然平時很兇,可笑起來極美。」


    「是。」


    「公主救了我的命,我的命是公主的。」


    「嗯。」


    「西夷是個好地方,不講究門當戶對,便是如我這般卑微之人,也能送公主格桑花,雖然公主……並不要……」


    他抱著酒樽,灌一口說一句,小小年紀,笑意苦澀。


    餘小晚看了一眼四圍,兒子躺在腳邊毯子上睡得香甜,侍女守在殿門,空蕩蕩的偏殿隻有她與沐十一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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