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啦——啪啦——


    那團圓嘟嘟的鳥兒拍打著小翅膀緩緩落在時晟的掌心。


    那鳥兒十分眼熟, 一身灰白的絨羽,隻有半個拳頭大小,迷糊的麻雀黑豆眼竟還有點睡眼惺忪。


    時晟那極具壓迫感的視線,終於挪開了, 一錯不錯地望向了手中的鳥兒。


    黑眸更加柔和了許多,餘小晚這才發覺他似是清瘦了不少,那本就像是刀刻斧鑿一般的臉孔,如今更的顯得稜角分明, 也越發顯得他氣色極差。


    他的氣色真的很不好,眼下有青影,唇色也十分暗淡,顯然是很久沒有好好睡過。


    餘小晚並不關心他過得好不好, 她隻是長籲了口氣, 有點疑惑這抖s變態蛇精病為何要給隻鳥兒起名錦兒?


    而且還是她曾養過的那隻鳥兒!


    看了一眼他掌心那明顯已經叛變的小唿唿, 餘小晚輕哼了一聲。


    「你這小犢子,本來還有些擔心你的, 你倒好, 我前腳剛死, 你後腳立馬就投奔了殺母仇人,真是虧了我當日那般寵你!」


    說著話, 小唿唿已飛上時晟的肩頭,隨著時晟的腳步漸行漸遠。


    餘小晚目送著它離開, 卻見它突然跳著小爪子轉過身來, 歪了歪毛茸茸的小腦瓜, 不住望著她的方向。


    別說它能看見她。


    經過方才那一場虛驚,餘小晚才不信呢!


    她衝著叛徒小唿唿吐了吐舌頭,橫豎沒人看得見,調皮一下又何妨?


    舌頭還沒縮迴去呢,卻見小唿唿忽然一拍翅膀!


    照著她就直飛了過來!


    餘小晚一驚,本能的躲開。


    小唿唿居然也跟著她的身形轉了個彎!


    這這這……這不科學!


    雖然她一個出竅的靈體根本沒資格談什麽科學,可畢竟這還能解釋為生物電波之類的,這鳥兒能看見生物電波就太超自然了吧!


    餘小晚不信這個邪,又朝一旁躲了去,卻不想,那小肥鳥居然真真兒準確無誤地跟了上來。


    這就有點不太妙了。


    她左飛,它跟著。


    她右飛,它還跟著。


    她繞圈飛,它繞的軌跡跟她一毛一樣!


    這要再說它看不見她,打死她也不信!


    時晟本要跟著福伯去冰窖,見小唿唿飛了,又頓住腳步,沖它攤開掌心。


    「錦兒,過來。」


    小唿唿迴頭看了它一眼,有些遲疑,可很快就轉過頭去,繼續追著她飛。


    「啾咪——啾咪——」


    她飄得快,它追的吃力,急的隻叫。


    餘小晚下意識地迴頭望了它一眼,沒看清它,卻正撞上時晟那冰冷的視線!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


    這次可絕不是在看小唿唿。


    時晟的視線在小唿唿與她之間遊移了一下,顯然已起了疑心。


    一向懶惰貪睡別說鳴叫就是哼唧都懶得哼唧一聲的鳥兒,今日也是睡到現在才醒了飛來討食,怎會突然如此激動?


    難不成……


    時晟怎樣想的,餘小晚不清楚,她現在隻想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她顧不得再看小唿唿,轉身飄遠。


    小唿唿拚盡鳥命也沒能跟上她。


    一路北下,飄出去很遠都沒見到嚴城,離魂的時間卻要到了。


    餘小晚有些猶豫。


    是要再用一顆離魂繼續找?還是迴去跟那隻死狐狸好好探討一下什麽叫「言而有信」?


    正猶豫之際,卻見遠遠的官道盡頭行來一輛驢車。


    那驢車隻是極為普通的驢車,既無雕刻,也無彩繪,平平無奇,就連車簾都是普通百姓常用的灰白色。


    這樣的驢車餘小晚一路過來見過不少,驢賤馬貴,驢車才是普通百姓代步常用,大多還都是臨時租來的。


    餘小晚本也沒有在意,可待那驢車行近,她也就不經意那麽一瞥,卻覺得那趕車的車夫似乎……格外的眼熟……


    那不是……阿裏吉嗎?


    難道車裏的是……


    餘小晚心頭一凜,直接飛身過去,穿壁而入!


    她在動,驢車也在動,兩相迎麵,她一時沒頓住身形,竟直朝那車中之人撲去。


    鼻尖穿過鼻尖,嘴唇擦過嘴唇,卷翹的睫毛隨著眨動也淡淡地掃過了那人琥珀色的眸子。


    相接的每一處都流動著極其細微的瑩白電流。


    呲呲啦啦——


    果然是他!


    耶律越!


    即便離得這般近,即便他粘了鬍子,還加粗了眉毛,更是換了慣常愛穿的白色衣袍,她依然一眼便認出了他。


    隻是,耶律越為何會出了那竹林?


    為了她身上的那張圖?還是為了救她?


    不管他是為了什麽,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連逃出公主府都是靠她,他即便出來又能如何?


    況且,他們逃離公主府尚不足一月,追捕他的風頭還未過去,他這般貿然出林,就不怕再被捉住?


    即便他想找圖或是救她,隻消安排手下去做便好,耶律蛟留給他們兄妹的人並不少,隻是平日都散在鎮上,不易察覺,可隻消他下個手令,這些人必然傾巢而出,為他所用。


    他為何要親自跑出來冒此風險?


    餘小晚稍稍撤開了身,卻見耶律越似是有所感地抬手摸了摸鼻尖,又撫了撫自己的唇,眉心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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