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睡眠不足,王野休息了兩天。


    兩天之後,當王野再次騎著戰馬,踏著月色來到虎亭據點外圍時,不禁有些傻眼。


    驢日的,要不要這麽狠?兩天沒來黑島森田這老鬼子在據點外麵也搞了一波基建,把所有的樹木都給砍光、燒光了?


    兩公裏內,是平整好的黃土地。


    從兩公裏到三公裏的區域之內,也全是光禿禿的小土包。


    這就尷尬,戰馬都沒有地方藏,要不然把戰馬隱藏到三公裏以外?


    傻子才這麽幹,這跟找死有什麽區別?鬼子騎兵一追就完犢子了。


    之前黑島森田將據點外方圓兩公裏內的土溝都填平,植被都清除,就已經讓他的行動受到極大的限製,那天晚上全是靠著偽裝以及逆向思維才得以僥幸脫困,之後他甚至不敢接近據點兩千米內,遠遠的就引爆了土銃。


    怕的就是暴露在無遮無掩的開闊地帶。


    冷兵級體魄能免疫冷兵器的傷害,可免疫不了子彈!


    可是現在,黑島森田連三公裏內的植被都給清除掉,這就更棘手。


    換位思考,如果他是黑島森田,就絕不會隻是清除植被這麽簡單,他一定還會在據點外圍的曠野中埋伏大量暗哨。


    這些暗哨不用幹別的,就示警。


    隻要發現他接近到一千米以內,暗哨立刻鳴槍示警。


    到時候據點裏的鬼子把照明彈往天上一打,再出動騎兵進行追殺,他媽的連找個地方藏起來都來不及,隻能跟鬼子的戰馬進行越野賽。


    人跟戰馬比拚越野賽,那不是找虐是什麽?


    除非得了失心瘋,否則沒人會蠢到這麽幹。


    想到這裏王野便果斷放棄,準備返迴陽村。


    然而才剛轉過身,王野卻忽然又改了主意。


    來都來了,總不能白跑一趟吧?多少總得撈點好處。


    用李雲龍的話來講就是,槍炮聲一響,就得給老子弄點東西迴來,吃的、喝的、用的都可以,咱不挑,但是虧本的買賣咱不能幹。


    據點裏邊的鬼子打不到,外麵的暗哨還是可以找找,興許能找著幾個呢?哪怕隻是找著一個,這一趟也就不算虧本。


    當下王野在三公裏外的山穀藏好戰馬,又折迴來搜尋鬼子的暗哨。


    這一找就是五個多小時,大海撈針的效率真沒法說,不過還真找著一個,於是王野便悄無聲息的拔出刺刀,又悄無聲息的靠過去。


    幾分鍾後這個鬼子暗哨就被抹了脖子。


    一夜很快過去,在陽村。


    獨立團的炮兵連昨天也已經組建完成。


    炮連下轄三個迫擊炮排加一個彈藥排。


    每個迫擊炮排編製10人,裝備兩門九七式81mm口徑輕迫擊炮。


    彈藥排編製15人,配備了15匹騾馬,負責給三個炮排攜帶炮彈,在必要的時候也可以遞補進入迫擊炮排充當副炮手。


    因為炮兵不需要跟鬼子麵對麵拚刺刀,


    所以分配給炮兵連的戰士全都是新兵。


    王承柱對此並不在意,他其實更喜歡新兵。


    因為老兵牛逼哄哄的,不服管教,教起來費勁。


    新兵對老兵就有一種天然的敬畏,你說啥就是啥。


    麵對著分成四排的45名新兵蛋子,王承柱心底油然生出一等顧盼自雄,娘的,老子現在也是指揮45人的連長了。


    “都他娘的給我聽好了。”


    王承柱清了清嗓子大吼道。


    “要想成為一名合格的炮兵,”


    “首先你得學會測距,測距知道嗎?”


    “不會測距,或者測距不準,彈著點就會有偏差。”


    “彈著點要是打不準,打不著狗日的小鬼子不說,說不定還會把自己人給炸了,那不扯犢子嗎?所以要當炮兵一定得學會測距。”


    說完,王承柱就用木炭在身後操場上畫了條直線,從他剛才站立的位置,一直延伸到了一堵白牆的牆根,然後又在牆上畫了兩條平行的豎線。


    畫完三條線,王承柱道:“牆上兩條直線間隔一米,地上這條直線長十米,誤差不會超過一公分,不信你們就測量。”


    有個新兵蛋子不信,真拿米尺去量。


    結果卻發現誤差真的在一公分以內。


    圍坐在地的新兵蛋子便熱烈的鼓掌。


    “怎麽樣?服不服?”王承柱笑笑,又道,“不過,這沒有什麽大不了的,隻要你肯照著我說的練習,不出半個月你們也能基本學會。”


    “不說跟我一樣準,八九不離十還是可以辦到。”


    新兵蛋子們便越發熱烈的鼓起掌來,一個個躍躍欲試。


    王承柱正準備接著教大拇指測距法,卻看到李雲龍帶著王野走過來,便趕緊一溜小跑來到李雲龍的跟前。


    “報告團長,炮兵連正在進行測距教學,請指示。”


    李雲龍隨意的迴了記軍禮,又迴頭對身後的王野說:“小王,你跟柱子說。”


    “是。”王野答應了一聲,又上前一步對王承柱說道,“王連長,我想跟你們炮兵連借一門迫擊炮。”


    “不借。”王承柱都沒問原因,直接就一口拒絕。


    王承柱的反應早在王野的意料之中,所以他才把李雲龍也找來。


    李雲龍果然就怒了,罵道:“柱子,你狗日的怎麽迴事?小王跟你借炮,你為什麽不肯借?看你那摳索的樣,又不是借了不還。”


    “那誰知道。”王承柱嘟囔道,“他要是借一年不還咋整?”


    “那不會。”王野說道,“我就借半個月,打完了虎亭據點就還。”


    “那就更不能借了。”王承柱道,“你又不是炮兵,把炮借了你,不會使不說,指不定還落鬼子的手裏,我們炮兵連就虧大了。”


    李雲龍不耐煩了,怒道:“你借不借?”


    “不借。”王承柱一梗脖子道,“就是不借。”


    “嘿你個生瓜蛋子,還敢跟老子頂嘴?”李雲龍火了,“小心我揍你。”


    “打死我也不借。”王承柱道,“除非你撤了我這連長,否則誰也別想從我們炮兵連借走哪怕一門炮。”


    李雲龍氣得不行,不過終究沒有動手。


    反而換了副笑臉,無奈的對王野說道:“這小子也是個強種,屬驢的,那就還是按照你說的第二個法子辦吧。”


    “第二個法子?啥?”


    王承柱有些懵,什麽情況?


    王野便道:“王連長,你不肯借炮是因為對我不放心,是吧?”


    “是。”王承柱說道,“第一怕你不會使,第二怕你把炮弄丟。”


    王野又道:“那就這樣,你跟我一塊去吧,這下你總放心了吧?”


    “一塊去?”王承柱道,“去哪,幹哈呀?我怎麽覺著不太對呢?”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每天晚上去虎亭據點打上幾炮。”王野道,“給據點裏的鬼子增加點生活情趣,要不然鬼子就太無聊了。”


    “原來是這個事?你怎麽不早說。”


    王承柱一聽說有炮打當即連連點頭。


    李雲龍便調侃道:“你瞧這狗日的,一聽說可以打炮就興奮得跟什麽似的,娘的,簡直比配種的公牛還來勁。”


    王承柱聽了也隻是傻笑。


    這小子就是有炮萬事足。


    又是平靜的一天過去,黑夜降臨。


    黑島森田和西竹一來到炮樓天台,極目遠眺。


    此時的天色雖然已經黑透,但是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懸在天空中,所以據點四周那光禿禿的小山頭仍舊是隱約可見。


    “西竹君,這是第幾天了?”


    “第四天,土八路已經三天沒有打我們了。”


    “喲西,隻要今天再不來,應該就不會來了。”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結果,聯隊長你都已經下令把虎亭據點以外方圓三公裏範圍內的植被全部清除,方圓兩公裏範圍內甚至連土溝土坑都填平,而且到處都是我們的潛伏哨,都這樣了,土八路要還敢再來那就真是送死。”


    “不過,還是讓騎兵第1中隊做好出擊準備。”


    “聯隊長放心,騎兵第1中隊一直整裝待命。”


    “喲西。”黑島森田欣然點頭,又道,“今晚的月色可真美麗啊。”


    難得黑島森田今晚有興趣欣賞月色,西竹一正要念幾句賞月的詩文湊趣時,眼角餘光似乎看到遠處有隱約的紅光一閃即逝。


    黑島森田也看見了,霍然轉身問道:“西竹君,你剛才看見了嗎?”


    西竹一剛想要迴答,頭頂陡然響起尖銳的嘯聲,赫然是炮彈掠空的尖嘯聲,有炮彈正向著他們所在的炮樓飛來!


    “炮彈,聯隊長小心!”


    西竹一縱身一個前撲,卻撲了個空。


    因為黑島森田的反應比他還快,一下撲倒在地。


    緊接著,短促的尖嘯聲幾乎從他們的頭頂掠過。


    下一刻,炮樓後麵的操場上便響起轟的一聲響。


    旋即就是耀眼的紅光猛然的綻放開來,絢爛至極。


    敢情在炮樓後麵的操場上,有十幾個鬼子正圍著篝火堆唱歌跳舞,而這一發炮彈無巧不巧的正好落在了篝火堆的中間。


    這一炸,把篝火堆也炸裂。


    兩公裏外,一個光禿禿的小土包頂上。


    王承柱抻著脖子往虎亭據點方向張望。


    “咋整的?咋這大的動靜?不應該啊?”


    說完,王承柱還迴頭瞅了瞅擱在腳邊的炮彈箱。


    沒錯兒啊,這是81mm口徑迫擊炮彈,不是90mm口徑迫擊炮彈,可這爆炸產生的動靜怎麽比105mm口徑的榴彈還大?


    看那火光衝天,小鬼子應該死不老少吧?


    隱藏在幾十米外的一個灰堆裏的王野也很納悶,鬼子那邊應該出什麽問題了,要不然不可能這麽大的火光。


    就在這時,兩發照明彈吱吱的升上高空。


    借著照明彈的強光,附近的鬼子暗哨終於是看見了王承柱。


    剛才事發突然,他們缺乏準備,就是想給據點內的重機槍指引射界都不可能,但是現在看的十分清楚。


    三個鬼子暗哨同時扣下了扳機。


    王承柱也是老兵了,照明彈一上天就知道不妙,叫聲誒媽扛起裝備就往後跑,旋即三發曳光彈打過來。


    下一霎那,四道耀眼的火舌便唿啦啦的掃過來。


    好在王承柱已經搶先一步竄到了小山包的背麵。


    猛潑過來的彈雨將小山包的正麵打得煙塵四濺,卻連王承柱的毛都沒有傷著。


    王野則趁此機會拿槍口鎖定了鬼子的一個暗哨,剛才打出曳光彈給據點內的重機槍指引目標的同時,這幾個暗哨也暴露在了王野的槍口下。


    麵對王野這樣的頂級狙擊手,暴露就意味著死亡。


    王野抬手一槍,第一個鬼子暗哨就被一槍打爆了頭。


    第二個暗哨甚至還沒發現王野的狙擊位,也遭到射殺。


    連續兩個同袍遭到射殺,第三個鬼子暗哨終於發現了王野的狙擊位,但是這個鬼子暗哨已經喪失與王野對抗的勇氣。


    隻見這個鬼子暗哨一下竄起身,


    拔腿就向著虎亭據點狂奔而去。


    王野冷笑一聲,再次舉起步槍,從背後鎖定鬼子哨兵。


    又是噗的一聲悶響,第三個鬼子暗哨也倒在了血泊中。


    前後不過十幾秒鍾,三個暴露方位的鬼子哨兵就全部遭到王野射殺。


    不過這時候,虎亭據點的大門也是打開,黑壓壓的鬼子騎兵正從大門內洶湧而出,遠遠的甚至可以看到馬刀反射出的寒光。


    看到這一幕,王野便果斷轉身往後麵跑。


    跑到山背麵,看到王柱柱居然還趴在那。


    王野便急了,大吼道:“王連長,趕緊跑啊!”


    “鬼子的大隊騎兵已經追過來了,再不跑就麻爪了!”


    “這不有你麽,我怕啥。”王承柱嘴上說不怕,身體卻很誠實。


    說完之後一個轉身扛起二十多公斤的迫擊炮還有炮彈箱就往前狂跑。


    東北大漢的身板就是結實,肩膀上扛著20多公斤的迫擊炮,腑下還夾著一箱十幾公斤的炮彈,居然還能夠跑得飛起。


    從伏擊點到隱藏戰馬的地點差不多五百米。


    王野和王承柱隻用了不到兩分鍾就跑到了。


    這時候,從虎亭據點追出來的鬼子騎兵也就剛剛追到之前的伏擊點。


    又是兩發照明彈升上天空,借著照明彈投下的強光,鬼子騎兵一眼就看見了正打馬飛奔的王野和王承柱。


    看著已經跑到五百米外的土八路,


    帶隊的鬼子中隊長果斷停止追擊。


    這可是夜間,夜間追擊實在太危險了。


    鬼知道前麵有沒有更多的八路在等著他們?


    虎亭據點內,爆炸現場已經被清理出來了。


    剛才圍著篝火堆唱歌跳舞的十幾個日本兵,兩個被當場炸死,三個被炸成重傷,剩下的人不同程度燙傷。


    是的,沒有被炸傷,


    而是被飛舞的炭火給燙傷。


    看看已經用裹屍布裹好的兩具屍體,再看看被軍醫包裹成木乃伊的三個重傷員,黑島森田整個人都變得不好了。


    土八路還真是沒完沒了啦?


    打冷槍不過癮,開始打冷炮了是吧?


    真當他們黑島聯隊好欺負?挨了打不會還手?


    這一刻,黑島森田真的已經處於暴走的邊緣。


    西竹一看出了危險,勸道:“聯隊長,要冷靜!”


    “土八路就是要用這樣的襲擾戰術來激怒我們,再把我們引出據點,然後就可以利用有利地形設伏,重創甚至吃掉我們。”


    “西竹教官!”旁邊的黑島次郎實在是聽不下去,出聲譏諷道,“你平時一直教導我們要忠誠、勇武、無畏,原來你的無畏就是這樣的無畏?”


    “我們躲在堅固的據點內,土八路就會自己滅亡?”


    “我們一次次的忍耐忍讓,土八路就會主動投降嗎?”


    頓了頓,黑島次郎又麵向黑島森田,憤然道:“聯隊長,下令出擊吧,殺往陽村消滅八路軍獨立團,為所有玉碎了的同袍複仇!”


    “複仇!複仇!”不少鬼子軍官跟著怒吼。


    沒別的,這些天來,王野無窮無盡的襲擾,


    已經成功的激發起了多數鬼子軍官的怒火。


    土八路實在是太囂張了,必須給他們一個狠狠的教訓!


    看著周圍群情激憤的軍官,西竹一臉上露出一抹莫名的憂色。


    這時候,據點大門方向卻響起轟轟隆隆的馬蹄聲,迴頭看時,卻是剛才出擊的騎兵第1中隊迴來了。


    “逮住土八路了嗎?”


    黑島次郎急切的問道。


    帶隊的中隊長搖頭道:“沒有。”


    “可惡!”黑島次郎用力握緊拳頭。


    又扭頭對黑島森田說:“聯隊長,請不要再猶豫了!”


    然而,讓黑島次郎無比失望的是,黑島森田眸子裏的怒火卻已經完全褪去,已經恢複之前的清明。


    “不行!”


    黑島森田冷然說道:“不許出擊!”


    “聯隊長?!”十幾個軍官也紛紛發聲。


    “這是命令!”黑島森田沉聲道,“都迴去休息!”


    “輜重中隊繼續潛伏,騎兵第2中隊接替第1中隊值夜。”


    聚集周圍的十幾個軍官紛紛散去,黑島次郎卻還是不肯走。


    “還愣在這裏做什麽?”黑島森田怒吼道,“滾迴宿舍睡覺!”


    黑島次郎黑著臉說道:“聯隊長,“我就不明白了,究竟有什麽好怕的?”


    “不就是一夥土八路?就算遇到了伏擊又怎麽樣?我們一整個聯隊還怕伏擊嗎?我們能打垮支那中央軍一個師,還怕一夥土八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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