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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過幾日,楊二夫人自己打聽出那位少年公子就是韓乃華,今科的榜眼,不足十六歲的少年進士,欣喜不已。


    薛家五夫人對東瑗不好,所以韓大太太對五夫人和楊家印象都不好。可楊家對韓家卻沒有這種仇恨的感覺。


    畢竟韓家的人沒有傷害過楊家的人。


    楊家隻知道五夫人對韓氏的女兒不好,卻也不知道到底多麽不好。


    五夫人楊芷菱嫁到薛家,她就是薛家的人。她和韓家外甥女的恩怨,牽扯不到楊家。


    楊家上下都很看好少年榜眼,覺得這是天定良緣。否則滿大街那麽多人,為何偏偏就是少年榜眼撞了他們家的馬車?那孩子不僅厚道,寧願自己受傷,而且模樣好看,教養得體。


    在楊二夫人眼裏,簡直跟楊薇是絕配。


    楊二夫人的兩個女兒,容貌雖不及薛氏東瑗,卻也是秀麗婉約,針黹女紅樣樣精通,性格柔婉,絕對的大家閨秀,不似薛家十二姑娘那麽混沌。


    楊家又是百年望族,這一代雖然權勢上不算顯赫,可望族聲威仍在,配韓家的門第綽綽有餘。


    楊家二爺和二夫人商議好了之後,就把這件事告訴了老伯爺。


    建衡伯卻不似二爺和二夫人那般樂觀。他聽了兒子媳婦的描述,頓了頓才道:“韓乃華我知道,今年的京都誰家不知十五歲的榜眼?他是韓尚書的孫兒。當年韓尚書也是門生遍朝野。如今雖疏遠了些,韓家的聲望猶在。咱們家這樣,韓家可能瞧不上!”


    建衡伯的閱曆告訴他,自從韓家兩位少年皆中了進士,鎮顯侯府的薛老侯爺就上下替他們兄弟活動,把他們選在京都。說明韓家可能卷土重來。


    這次的機會如果不抓住,韓家可能真的淪落成安慶府的鄉紳人家。


    拖得越久,時間就會把韓家衝的越淡,韓家在京都的關係也就越疏遠。韓家再想立足,難上加難。


    有了少年榜眼的噱頭。韓家應該不會這麽輕易的決定韓乃華的親事吧?


    至少應該尋個有實權的嶽丈啊。這是韓家卷土重來的機會之一呢。


    楊二爺微愣。楊二夫人卻急起來。


    她不敢在公公麵前高聲說話,隻得刻意壓抑著焦急。笑道:“爹,咱們家比韓家可要尊貴……咱們家的門庭應該不低吧?”


    建衡伯眉眼微冷,斜瞟了兒媳婦一眼。不快道:“世道早就變了。早二十年。盛昌侯府算什麽,不過是軍中出身的草莽!可如今呢,咱們家還攀得上盛昌侯府麽?就算盛文暉辭官賦閑,他想收拾陛下的姑姑。還不是手到擒來?咱們家門庭不低?哼,還做白日夢呢。婦人愚見!”


    盛文暉收拾陛下的姑姑,就是說和煦大公主鬧盛昌侯府,被陛下禁足的事。


    楊二爺身子微僵。


    楊二夫人被公公說的滿麵通紅,嚅囁著半晌說不出話來。


    建衡伯揮揮手,臉色恢複了先前的淡然:“孩子的事,你們自己做主,我言盡於此。既然想和韓家結親,就自己去辦吧。”


    楊二爺又是一愣。這是怎麽迴事?先把自己家貶了一通,以為爹爹絕對不會同意的,可話音一轉,又說讓他們夫妻自己去操辦。


    這樣反複,叫楊二爺心裏沒底。


    楊二夫人卻是大喜過望,她忍不住眼角堆笑:“爹,咱們先去忙了……”


    建衡伯衝他們揮手,讓他們出去,依舊伏案作畫。他在畫一幅雪景翠竹圖,寥寥幾根翠竹,依偎白茫茫的山崖麵,如此孤立無援。翠竹雖堅韌,亦不能逆轉漫天大雪的荒涼趨勢。


    建衡伯心灰意冷歎了口氣,而後又是不問世事的超脫表情。


    楊二爺心裏雖驚訝,卻被妻子拖著去見了母親。


    楊老夫人正在佛堂禮佛,聽著二夫人的話,她手裏的碧璽佛珠委頓,緩慢睜開眼,看了眼急切的兒媳婦和迷茫的兒子,x.冷哼一聲:“什麽叫咱們家門庭不濟?再不濟,也是韓家那等身份望塵莫及的。少年進士有什麽了不起的,值得你們夫妻這樣?若真是孩子不錯,讓可靠的人去告知一聲,韓家自會上門求親的。”


    公公的語氣很消極,婆婆又過度自信,楊二夫人麵色為難起來。她知道,如今的楊家既不像公公說的那般不堪,卻也不像婆婆口中那般尊貴。


    少年進士真的很了不起呢!


    不是自己的女兒,公婆想到的先是楊家的聲望,而不是楊薇的前程。楊二夫人心裏對公婆已經不指望了,她暗暗把自己的不滿情緒掩飾好,笑著道:“娘,盛家的大奶奶是韓家的表姑娘,讓她去問問韓大太太的意思,讓韓家上門提親,可好?”


    楊老夫人瞥了一眼楊二夫人:“她不過是年輕媳婦,讓她做保山,也太小瞧咱們家!若是韓家想結這門親事,讓盛夫人去提。”


    楊二爺麵露為難。


    他剛要開口,楊二夫人猛然掐了丈夫的胳膊,把他的話堵住,開口笑道:“是,娘的話極是。媳婦這就去辦。”


    楊老夫人緩緩闔眼,繼續誦佛,不管楊二夫人和楊二爺。


    從楊老夫人那裏出來,楊二爺深吸一口氣,看著楊二夫人,道:“依我說,還是算了。你瞧見沒有,這個家裏現在沒一個真正想管事的。咱們家薇姐兒容貌雙全,還要主動上門說這話?叫人知道了,還不笑掉大牙?”


    楊二夫人恨鐵不成鋼瞪了丈夫一眼:“你啊,窮酸勁吧,跟爹爹一個性子!和煦大公主想把女兒嫁到盛家,都要托人先給盛家好處,娶了那麽個孤女做兒媳婦!咱們家,還比和煦大公主最貴?大公主都肯放下架子,你還端著?”


    楊二爺不以為然:“最後不是沒成?還鬧了個大笑話!咱們薇姐兒要是鬧那麽大笑話,叫孩子以為怎麽做人?”


    楊二夫人恨得跺腳,又掐了丈夫一把:“想吃又怕燙,難道好事自己飛到你家院裏?爹娘不著急,那是因為薇姐兒是他們的孫女,血緣隔了一層,你可是她的親爹,你也說喪氣話?要是這事不成,我跟你沒完!”


    楊二爺無語搖頭:“還賴上我?行行行,我沒本事,我跟我爹一樣。你能耐,你自己去辦吧。我不管了。”


    說罷,轉身去了外院。


    楊二夫人望著他瀟灑的背影,氣的麵皮微漲!


    自己氣了一迴,可想著女兒的前程,楊二夫人換了嶄新的褙子,叫下人拿了些點心,又去了盛昌侯府。


    她不敢讓盛夫人去說項,可讓東瑗去,也算是個很好的開端。


    到了盛家,盛夫人表情就變得有些冷漠與戒備,她說了幾句話,也不等楊二夫人告辭,就道:“近來夜裏涼,我受了些寒,身子乏得緊,就不陪您了。”


    說罷,起身進了內室。


    楊二夫人心頭暗叫不好。是不是自己上次來,目的太明顯了,讓盛夫人看出端倪,已經和韓家通了口信?


    難道韓家真的不看好楊家?


    楊二夫人心涼了半截,起身去了東瑗的靜攝院。


    東瑗沒有躲她,客氣和她見禮,笑著問她來意。


    楊二夫人就委婉把自己的意思說了。


    東瑗一聽這話,修長秀眉微蹙。她尷尬道:“二舅母,我年紀輕,這樣的事我去辦總歸不好。我娘舊疾又犯了,也不能替您效力。這樣,您不如再去問問旁人?”


    也在推辭。


    楊二夫人心裏驚疑不定,暗猜到底該去問誰。


    難道去問薛家,讓薛家的人去辦?


    她猛然想起薛家的新世子奶奶蔡氏是韓家的二夫人的內侄女,關係卻隔了一層,卻也是親戚。


    比起盛家,韓大太太應該更加給薛家麵子吧?


    她又說薛家的姻親。


    楊二夫人見東瑗不肯鬆口,隻得起身告辭,去了薛家。


    東瑗就鬆了口氣。她現在不能把韓家要和柴大學士府結親的事告訴楊二夫人。否則,以楊家人的品性,還以為她早就知道了,一直在等著看笑話呢。


    這樣,就撕破臉得罪人了。


    有些人雖不想深交,卻也不想得罪。撕破了臉,以後行事多有不便。不是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麽?


    送走楊二夫人,東瑗就去元陽閣,把這件事告訴了盛夫人。


    盛夫人躺在床上,微微頷首,眉頭卻蹙了蹙。


    東瑗見她好似真的不舒服,不是假裝的,擔憂問:“娘,您是不是胃裏不舒服?”


    盛夫人頷首,道:“昨日起,就覺得輕輕的絞痛。昨夜倒是好了些,如今又隱隱疼起來……”


    “我去請太醫!”東瑗忙道。


    盛夫人倒也沒有阻攔她,讓她去吩咐。東瑗吩咐了迴來,又到了杯溫開水給盛夫人。


    盛夫人小口喝水,輕聲道:“這病得養,根本沒法子斷根。前些日子好了些,最近又這樣,想著真是惱人!”


    東瑗也知道胃病靠養。她服侍盛夫人喝了水,又服她躺下,輕聲道:“您先睡會,等太醫來了我喊您。”


    盛夫人闔眼打盹。


    太醫來了,依舊是往日一樣的藥。東瑗吩咐丫鬟們去煎藥,等藥好了,服侍盛夫人喝下,天色也漸漸黯了。


    她正準備迴去,盛昌侯的林二姨娘卻突然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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