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走到樓梯口，林斐聽到那邊傳來雜亂的吼罵聲與哭聲。　　“老子辛辛苦苦賺錢給你報班補習，你看看你考的都是什麽東西！考這麽點分，你對得起老子的錢嗎？”　　二樓，靠近樓梯的門打開，身穿軍綠色工裝的中年那人對著大腿高的小孩怒吼道。　　那小孩低著頭，左臉腫得老高，隻是抽泣，哭聲斷斷續續的，讓人那男人更加煩躁。　　“哭哭哭！天天就知道哭！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老子看見你就煩！”說著，他還想去打那小孩。　　中年女人護住小孩，“小平，你快給爸爸道歉，說以後一定好好學習，不惹爸爸生氣了，你說句話啊。”　　周圍的人也紛紛開口勸說：“快給你爸媽表個態，以後好好學習，爸媽都是為了你好。”　　林斐看著眉心直皺，隻是自己忙著去醫院，實在顧及不了這個孩子。　　走在路上的時候他也一直在想這件事情，裴景行與他說了什麽，他心不在焉的，都沒怎麽聽進去。　　裴景行發現他的走神之後，臉色微沉，沒再說話。　　看過醫生之後，林斐趕緊拉著裴景行往迴走。　　他沒有直接迴去，反而是敲響了二樓那家人的房門。　　開門的是之前那個中年婦女，她眼睛又紅又腫，顯然也是為孩子操碎了心。　　這反而是最讓人無奈的地方，他們想給孩子最好的，卻忽略的孩子真正需要的東西。　　“我有件事想和你們說。”　　小屋一覽無餘，那孩子坐在桌前，小臉還紅腫著，對著一本練習冊皺眉苦思，看得林斐眉心越發緊蹙。　　“您說。”婦女局促地搓著手。　　“我今天下午看到您和您丈夫教育孩子的方法，有些話不吐不快。孩子雖然是你們生的，但他也是一個獨立的人。他不擅長學習，你們就培養他別的興趣愛好，正所謂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何必……”　　話還沒說完，正在看電視的中年男人衝了出來，一把掀開女人。　　“滾開！小屁孩毛還沒長齊，有什麽資格對我說教？”　　“我不是說教，隻是給你們提個建議，好的出路並不是隻有讀大學一條……”　　“滾滾滾，別在我這裏教壞我兒子，你要是再不滾，我就報警了！”　　那男人“嘭”一聲關上門，渾厚的聲音從門內傳出來：“看什麽看？還不快寫作業！你要是真信了他的話，這輩子就完了！以後都隻能像你爸媽一樣賣苦力。把書讀出來了，以後你坐著敲敲鍵盤都比你爸媽掙得多，這個世上隻有你爸媽才是真的對你好知道嗎？”第14章 廁所對峙　　林斐氣得翻了個白眼，正想再敲門，手突然被人拉住了。　　“我們迴去吧，你說的話，隻會讓他們更生氣，到時候他們反而會把氣撒在孩子身上。”　　裴景行說這話的時候視線都沒什麽焦距。　　“難道就讓他這麽對那個孩子嗎？”　　“你幾句話是很難改變他們刻在骨子裏的想法的，隻要孩子把你的話記在心裏，以後能變成什麽樣就看他自己了。”　　裴景行的聲音很具有穿透力，特別是這一瞬間，悲傷的情緒直擊林斐的心窩。　　他會說出這種話，說不定有過類似的經曆。　　林斐突然感覺到一股由心底升騰起的無力感，“我們迴去吧。”　　兩輩子，他都是出生於富裕的家庭，原來，他的力量竟是這麽渺小。　　這個認識讓林斐有些失落，做題的時候頻頻走神。　　裴景行放下筆，“你不是上帝，不需要讓每一個人都過得開心。”　　話說得很不客氣，林斐卻啞然失笑。　　“你說得對。”　　兩天後一個放學的下午，林斐在樓梯口看見了那個小孩。　　他坐在髒兮兮的樓梯上，手上捧著一張數學卷子，眼淚啪嗒啪嗒地砸在鮮紅刺目的數字上。　　林斐迴去買了一小包糖，遞給那小孩，“怎麽哭了？臉還疼嗎？”　　小孩怯怯地看著林斐，手伸向那包糖，還沒碰到又飛快地縮了迴來。　　“謝謝你，不疼了。”　　“一個數字代表不了什麽的，你別太在意。”　　小孩眼淚瞬間落得更加兇猛了，“我學不好，爸爸媽媽給我花了這麽多錢，我卻考成這個樣子，我太沒用了。”　　一個卷發的女人上來，看見這情況突然大聲嚷嚷道：“哎喲小安，你怎麽和這種人坐在一起啊，你爸爸知道又要收拾你了。”　　小孩臉色一變，一句話都不敢說，抓起書包往屋裏跑了，那包糖他最終也沒碰。　　林斐滿臉黑線，“你說什麽呢？”　　女人縮了一下脖子，不知想到了什麽，猛然挺起了腰，“我說錯了嗎？這一片誰不知道你就是個神經病，天天就想著教壞別人家的小孩，安的什麽心？”　　林斐沒心情和這種人吵，轉身走了。　　有病？到底是這裏的人有病還是他有病？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女人把這件事告訴孩子父母了，從那之後，林斐沒在樓梯口見過那小孩。　　在小孩曾經坐過的地方，林斐發現了一張紙條，上麵寫著：謝謝你。　　林斐悵然了幾天，重新把精力放迴了學習上。　　他和裴景行天天同進同出的，不知不覺已經十分親密。　　應辰看林斐的目光越來越不對勁，饒是林斐再遲鈍的粗神經也感覺到了，每天被應辰盯得都快神經衰弱了。　　他低頭做人，盡量不和應辰有正麵接觸。　　然而有些東西，始終是躲不過。　　體育課上，老師一次性帶了兩個班，幹脆讓大家自由組隊打籃球。　　林斐沒穿越過來之前，校霸可是籃球隊主力，打起球來那叫一個猛。　　然而現在的林斐，不過是一條連三步上籃都不會的鹹魚。　　一班和二班一向不對付，今天兩個班比拚，體育委員磨磨蹭蹭地走過來下，想把林斐也叫去打籃球。　　林斐一個眼神掃過去，體育委員立馬跟個鵪鶉一樣縮迴了脖子，十分現實。　　應辰走了過來，一把將籃球扔到林斐身上，“今天和二班比，難道你也不打算來？”　　林斐接住球，巨大的衝力差點沒把他帶著倒下去。　　這還是應辰隨手扔的一顆球，要真到了球場上，他不得成妥妥的炮灰？　　林斐拋迴籃球，直接走向廁所，假裝沒聽到應辰的話。　　頂著巨大的壓力走進廁所，剛一關門，林斐腿一軟，坐在了馬桶蓋上。　　一口氣還沒鬆完，應辰的聲音傳了進來：　　“林斐，出來！”　　出去幹啥？挨打？　　林斐默默蹲在馬桶上，捂住耳朵假裝自己不在。　　慫是慫了點，但是……　　也沒什麽用。　　應辰直接敲響了他所在的隔間，“打個球你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我沒怕，人有三急你不懂嗎？”　　“哦，你三急的時候要蹲在馬桶上麵急是嗎？”　　“我就樂意這樣。”　　外麵突然傳來了什麽奇怪的響聲，一直修長有力的手扣在了門板上方。　　下一秒，應辰的臉出現在上方的空隙裏，他的眉毛上揚，充滿揶揄的味道。　　“褲子都不脫，你往哪急呢？”　　“你是變態嗎？竟然偷看我上廁所！”　　“我就樂意這樣。”應辰將林斐的話原封不動還給了他。　　說著，他似乎還想從上麵的空隙翻進來。　　林斐一急，蹦過去推應辰的臉，“你死心吧，就算你變性了我也不可能喜歡你的？”　　應辰冷然一笑，露出一排寒光閃閃的銀齒，“演上癮了？正好之前的賬我還沒跟你算呢？”　　“我跟你有什麽帳需要算？”　　“告狀？嗯？你是小學生嗎？”　　“我沒有告狀，是我媽吧？要不你去問問。”　　“不用問了，我現在就幫你迴憶迴憶。”應辰抓住林斐的手一扭，立馬疼得他齜牙咧嘴。　　眼看著應辰馬上就要翻進來了，林斐腦子裏靈光一閃，拿出手機開始拍攝。　　“你進來吧，正好我給叔叔直播一下你是怎麽覬覦一個alpha的。”　　應辰停住，“不是說沒告狀嗎？”　　“我沒有告狀，但你提醒了我。再說了，隻要結果是好的，管我用什麽手段？”　　兩個人沉默著對峙了一會兒。　　畢竟辣個男人能讓應辰消停這麽長一段時間，威脅性還是很大的。　　應辰先妥協了。　　“你是不是喜歡裴景行？”　　“關你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