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非凡倒是準時到的,他開著他的輝騰,也許是因為年齡的原因,開輝騰倒是顯得非常的低調,以至於暖暖看著窗外都沒有想到這輛輝騰是他的車。


    當看見車門被推開,看見顧非凡從車裏出來,暖暖才猛然想起,那天在醫院裏看見的也就是這輛車,當時她也做夢都沒有想到車裏坐的會是顧非凡。


    其實她不懂車,看見車標還以為是帕沙特新款,現在也還不認識這車,隻覺得這應該是帕沙特新款才對的。


    可仔細想迴來,顧非凡貌似沒有落魄到開帕沙特新款的地步吧?二十多萬的車,於他顧非凡來說豈不是掉價得厲害?


    暖暖把目光從這輛車上收迴來,扭過頭來的瞬間,就看見顧非凡已經從門口走進來了,看見她坐在那裏,便直直的走了過來。


    “東西帶來了沒有?”顧非凡並沒有坐下來,隻是站在餐桌邊冷冷的看著慕暖暖:“快點,我沒有空跟你磨蹭。”


    暖暖聽了他的話眉頭明顯的皺了一下。他們倆究竟誰在磨蹭?她明明已經提前二十分鍾到了好不好?這該死的顧非凡剛到就說她在磨蹭?


    好了,她不跟他計較,於是迅速的拿出兩顆晶瑩剔透的水晶紐扣放在手心,朝顧非凡麵前一送,然後又迅速的縮迴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顧非凡對她的話嗤之以鼻,然後拿出一個大大的牛皮袋子在她跟前晃了一下:“錢已經準備好了,把扣子拿過來吧。”


    暖暖看了一下那個牛皮袋子,那麽大那麽厚,心裏想著他究竟給的是多少?該不會一下子大方覺得用三萬塊錢買屬於他的兩顆水晶扣丟了麵子,然後給了五萬吧?暖暖還沒有想完,手裏的水晶扣子已經被顧非凡伸手拿去了,對著光線照了一下,確認了一下貨物的真實,然後迅速的把牛皮口袋的繩子解開,然後一隻手伸進牛皮袋子


    裏去,用手抓住一大把的錢來,再用力狠狠的砸在暖暖的臉上。“慕暖暖,拿去吧,這就是你不要臉換來的錢,三萬塊,三千張十塊錢的,你慢慢的撿吧。”顧非凡冷哼一聲,幹脆把牛皮袋子提得高高的,然後口子對著暖暖的頭,用力


    的抖了抖,牛皮袋裏的錢紛紛的砸在暖暖的頭上,臉上。


    暖暖像泥塑木雕的站在那裏,十塊錢一張的鈔票像雪花一樣從她頭上飛舞著飄落下來,散落在她的周圍。


    正是飯口,周圍的人不少,此時都用鄙夷的眼神看著她,她堅定的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望著顧非凡冰冷著的一張臉,她慢慢的蹲下身去——


    地上十元鈔票堆了厚厚的一層,她終於伸出手去,一張,又一張,一張,又一張,慢慢的,慢慢的撿著這些鈔票,就像是一張一張的撿起曾經的屈辱……


    顧非凡就站在那裏,看著蹲在地上一張一張撿錢的女人,餐廳的燈光為了增加餐廳情調的緣故有些昏暗,可這並不影響他把她看得清清楚楚。


    蹲在地上的她,依然穿著廉價的衣服,六月了,可她身上還穿著長袖的t恤衫和黑色的牛仔長褲,一雙磨破邊的帆布鞋子洗得泛白。蓬鬆幹枯的頭發用橡皮筋隨便的紮了個馬尾綁在腦後,原本柔軟烏黑發亮的頭發早就失去了光澤,曾經讓他著迷的瑩白的肌膚暗淡得像放了幾年的舊塑膠一樣,還有那緊


    緊拽緊十元鈔票的手指,因為用力的緣故指關節越發的粗大,皮膚也許因為常幹粗活的緣故粗糙得看上去有四十歲了一樣。他曾想過無數次再見到她的樣子,其中不乏包括見到的她是一個平庸的婦女,隻是,現在的慕暖暖這樣的平庸,已經遠超他的想象,看她那副要錢不要臉的樣子,他心裏


    不由自主的生厭起來。前幾次見她,看的並不仔細,第一次在醫院門口,隻是驚鴻一瞥,她抱了孩子,後來去她家裏,也隻是看見靠在洗手間門框的她,當時她頭發濕漉漉的穿著廉價的睡衣還


    沒怎麽感覺,昨晚見她時她身上還穿著幼兒園的工作服。可今天認真的看她,尤其是看見這樣一副見錢連臉都不要的他,他心裏莫名的生出憎恨來,看見她已經撿到了他的跟前,他氣得抬起腳,把她手裏厚厚的一疊鈔票踢飛,


    然後迅速的轉身朝大門口走去。


    慕暖暖,該死的慕暖暖!


    她為什麽要這個樣子?這個死樣子?他寧願她罵他,像潑婦罵街那樣的罵他!或許他會好受一些。


    他也寧願她高昂著頭,看都不看地上那一層厚厚的十元鈔票,然後輕蔑的對他說:“顧非凡,我是要錢,但是,我更要尊嚴!”說完後抬頭挺胸,踩著那些鈔票揚長而去。


    電影電視裏不都是這樣寫的嗎?


    男主殘忍的傷害了女主,然後很多年後,男女主再遇到,女主就是這樣高高在上,然後把男主踩在腳下,踏進泥濘裏。


    他雖然知道慕暖暖要把他踏進泥濘的機會幾乎為零,可他也沒有想到她依然卑微得如此的徹底,卑微得讓他已經提不起任何的興趣。


    算了,顧非凡,你這幾天是發神經了,不就是一個慕暖暖,不就是一個被你曾經狠狠羞辱過的女人?值得你在這裏傷春悲秋嗎?


    可是,為什麽他還是如此的不心甘呢?原本計劃不是這樣的不是嗎?他甚至還幻想過讓她幫他也生過孩子。


    他用手揉揉額頭,覺得自己大腦超級混亂,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該想做什麽?開上車,傻傻的慢慢的遊蕩在路上,看見路邊有對男女在吵架,他慢慢的搖下車窗,隻聽那男的對那女的吼著:“你要是敢離開我,敢去跟你的野男人,我就詛你女兒不得


    好死......”他慢慢的搖上車窗,覺得這男人果然刻薄,而且沒品,想到這裏,他猛然想起,自己那天在醫院門口碰見慕暖暖,碰見她抱著病秧子的孩子,他也曾刻薄的說出那樣惡毒的話語:慕暖暖,這是報應,你生到這樣的孩子,就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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