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他們怎麽下得了手,也不知道南宮禦是怎麽想的,這孩子即使不是他的,他也不能對一個弱小的生命做出如此令人發指的事情來。


    剛把孩子處理好,轉過身來,看見手術台上麵如死灰的夏雪瑤,她一身冰冷的躺在這裏,整個人好像已經死了一般,唯有那眼眶裏不停湧出的眼淚能說明她現在還活著。


    “謝謝!”


    夏雪瑤的聲音輕得像三月的微風一樣不著痕跡,可文強卻聽見了,因為他看見她那幹燥得裂開口子流著血的嘴唇輕輕的動了一下,他讀出了夏雪瑤的唇語。


    “夏雪瑤,你要堅強,一定要堅強,我馬上幫你縫針!”


    文強彎下腰來在她耳邊大聲的對她喊了一句,生怕她聽不清楚,生怕她放棄求生的欲/望!


    看著這冰冷空洞的手術室,看著這跟死人一樣沒有反應的夏雪瑤,文強突然覺得,這世上無比的寒冷,冷得連他都在打寒顫,渾身哆嗦。


    他們怎麽可以這樣對待夏雪瑤?就算陳玉潔的孩子是被夏雪瑤推到流下來的,就算夏雪瑤不是南宮禦的老婆隻是情婦,就算夏雪瑤肚子裏的孩子還有可能不是南宮禦的而是南宮軒的。


    可,不管怎麽說,夏雪瑤是一個孕婦,把一個懷孕才31周的孕婦強行的拉上手術台來剖腹取出孩子來進行所謂的陪葬,真是駭人聽聞的畜生行為。


    即使這樣的畜生行為他們也已經做了,孩子也給強行取出來了,可他們怎麽能如此的草菅人命?孩子扔在這裏不管就算了,大人也扔在這冰冷的手術台上不管了?


    這哪裏是要什麽孩子去陪葬,分明就是要人家母子一起去陪葬,上官堂是醫生,是仁和醫院的院長,可他為了他的表妹,南宮禦的老婆討個公道,居然變成了畜生。


    剛剛夏雪瑤在對他說謝謝,雖然那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可這也說明夏雪瑤已經從麻醉中清醒過來了,這麽快清醒過來,就說明麻醉藥在她身上沒有起多大的作用。


    麻醉藥的效果有多好他是知道的,然而夏雪瑤卻能保持清醒,她要用多大的毅力來和麻醉藥對抗?


    兩名護士已經洗好手過來了,她們都是新來的實習護士,沒用進過手術室,看見這樣的情景,有個護士已經哭起來了。


    “不要哭,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他低吼了一聲,趕緊讓她們倆趕緊拉了醫用手術勾來把夏雪瑤的肚子拉攏,然後他迅速的拿了一邊的針穿上線,這才給手術台上麵如死灰的夏雪瑤縫針。


    文強也是高級醫生,雖然不常在手術室裏呆,可不代表他不會做婦產科手術,以前實習時他還去過鄉下,曾經也做了幾次婦產科的手術。


    他專心的縫針,那兩名年輕的護士用最大的力氣拉著手術勾,隻是兩個都是新護士,也許沒有見過這樣的血腥場麵,所以都一直在不停的流淚,隻是不敢哭出來。


    終於把夏雪瑤的肚子縫好了,轉眼又看了看托盤裏的那個孩子,憑直覺這孩子還有氣,救死扶傷是他進入醫科大學學會的第一個成語,所以,作為醫生,他不能見死不救。


    “孩子已經死了,”


    他對這兩個年輕的護士說了一聲,然後用手指著那白色的塑料桶說:


    “你們趕緊去通知清潔工把這一桶垃圾拖出去,然後送到垃圾處理站去。”


    “是,”兩個護士嚇得不輕,尤其是聽他說孩子已經死了,其中一個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然後倆人一起走出了手術室,通知清潔工去了。


    文強見護士走了,迅速的取下旁邊掛著的白大褂把這孩子抱上,然後抱了孩子就要走,突然聽到手術台上傳來一聲:“是男孩還是女孩?”


    他迴過頭來,是夏雪瑤問的,她的身體雖然躺在床上在,而她的眼睛眼睛睜開了,見文強沒有說話,又忍不住問了句:


    “是男孩還是女孩?”


    “是個男孩,我先抱走了,你在這裏好好的休息,等下有護士來推你去病房的。”


    文強彎下腰來,在她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


    “謝謝!”


    夏雪瑤的嘴唇動了動,其實聲音幾乎輕得幾不可聞,可文強還是聽見了,他心裏忍不住一陣的酸楚。


    文強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轉身的,把這個用白袍簡單包裹了一下的孩子藏在自己的白袍裏,腳步踉蹌的朝手術室門外奔去,內心的難受和煎熬讓他再也無法麵對夏雪瑤的那聲謝謝。


    走出手術室門外,已經看見有清潔工朝這邊走來,文強迅速的朝旁邊閃身,躲在角落裏,看見清潔工進了手術室,他才迅速的朝樓梯走去。


    抱著這個不知道還能不能活下來的孩子,他一邊下樓梯一邊流淚,為這可憐的孩子,為自己的懦弱,也為夏雪瑤的堅韌。


    夏雪瑤是在文強離開手術室時痛哭失聲的,她眼眶裏的淚水如泉水般洶湧而出,頃刻間像小河般在小巧的臉上不停的流淌,源源不斷。


    她慢慢的抬起自己的手,緩緩的拿到自己的腹部那個地方,那裏,已經沒有高高的隆起了,而且癟下去了很多。


    那裏,現在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有了,空空如也!被人掏空了,什麽都掏空了,孩子,心髒,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她的孩子,已經死了,剛才文強給那兩個護士說的話她已經聽見了,孩子不是被文強抱走了,而是被清潔工給拖出去垃圾處理站處理了。


    孩子,她的孩子,她的第二個孩子,她曾經想過不要的孩子,可後來隨著孕期的增大,她被南宮禦關在那棟監獄的別墅裏,其實每天陪伴她的,也還是隻有肚子裏的孩子。而現在,那個陪伴了她31周的孩子,那個被孩子的父親親自殺死的孩子,那個被一群畜生強行的從她肚子裏取出來的孩子,那個被取出來還在哭泣的孩子,終於因為被畜生扔在了冰冷的手術台上,再也無


    法支撐下去,終於先她一步走了,去追尋他的哥哥的或者姐姐。


    孩子取出來時間並不長,大約十幾分鍾的樣子文強就進來了,而這十幾分鍾,就是她和孩子躺在這冰冷如冰窖的手術室裏,那冷清的燈光一直就那樣照著她們母子二人。南宮禦和那群畜生劊子手跑出去的時候,孩子還在哭泣,一直都在哭泣,雖然聲音很微弱,可一直在唿救在呐喊,好似一個落水的人在求救,又像是一個即將窒息的人發出生命最後的一點力氣,不停的朝


    她呐喊著唿救著。


    她覺得孩子那不是哭聲,那分明就是在喊媽媽,喊媽媽救救他,因為他也是生命,因為他想要活下去,而他那麽小那麽小,唯一能求救的人隻有自己的媽媽。


    她是一個母親,是孩子的媽媽,她很想去救孩子,救自己肚子裏剛被劊子手取出來的孩子。


    她想要把孩子抱在懷裏,想要用自己即將冰冷的身體來溫暖孩子的身體,溫暖孩子那即將冰冷的心。


    可是,無論她用多大的毅力,哪怕是拚盡全部的力氣來抵抗麻醉藥的藥效,也隻能做到讓自己的意識不要全部的迷糊,讓自己保持一點點清醒,讓自己能夠看清手術室裏的一切。


    而她的身體,在冰冷的手術台上,因為麻醉藥的緣故,因為肚子被拉開一條長長的口子的緣故,她已經使不出半點力氣來了。


    孩子的哭聲越來越微弱,越來越細微,漸漸的,漸漸的低了下去,更低了下去,然後慢慢的沒有了聲音,什麽聲音也沒有了。


    孩子哭的時候,她也默默的流淚,她和孩子,僅僅隻隔了不到一米遠的距離,可是,她隻能眼睜睜的,眼睜睜的看著孩子就那麽孤零零的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


    這邊,陳玉潔因為突然大出血讓上官堂驚慌不已,不得不即刻又做手術,輸血,一邊輸血一邊重新做檢查,然後注入最好的藥物。


    所有的人都緊張不已,全部都圍在特殊高級的手術室外邊,這已經是這棟樓的附屬樓了,而陳玉潔的手術室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專用手術室。


    整整忙了近兩個小時才忙完,上官堂從手術室裏走出來,看見南宮禦也站在這裏,恍然間想起什麽似的,用手拍了一下頭。


    “哎呦,禦,我們走得太匆忙了,那夏雪瑤的肚子拉開口子還沒有縫針呢,麻煩了,我忘記叫醫生去手術室了,”


    上官堂一邊說這話一邊一臉的懊惱:“看我著急就糊塗了,我們趕緊去看看吧,要是也大出血就麻煩了。”


    南宮禦一聽,大吃一驚,然後瞪著上官堂:


    “什麽,你沒有叫別的醫生嗎?婦產科醫生也沒有叫嗎?”


    他一邊責問的同時已經迅速的朝剛才那棟主樓的手術室跑去了,林瑞香看著那跑得很快的南宮禦,再看了眼快速跟上的上官堂,覺得有些蹊蹺,也跟著走了過去。手術室的門還是虛掩著,南宮禦一把推開了手術室的門,手術室裏,夏雪瑤因為傷心絕望痛苦難熬,終於是沉沉的昏睡過去了,隻是臉上那兩行清淚讓人看著心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唇情:總裁的試婚新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蕎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蕎麥並收藏唇情:總裁的試婚新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