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薔薇終是又迴到了這裏。


    黑色充斥著的房間,無論是燈光還是裝飾……都是華麗的黑灰色。


    天色已黑,黑暗裹夾著陰寒和潮濕的水汽,蒸騰在潮水漸漸平息下去的海麵上。


    穆薔薇站在被殘風肆虐過的陽台上,平靜的望著遠處的雲卷波瀾。


    被夕顏帶迴來後,她就一直站在這裏,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久到越來越暗的天色浸染進了眼眸。


    穆薔薇就一直伏在陽台的護欄上,任由著夕顏不停地用毛巾在她的身上擦拭著。


    “……主人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麽?”


    “……”


    “自從那晚你見過主人之後就一直不吃不喝,今天我不過就是稍不留神,你居然就跑到那麽危險的地方……”


    “……呀!你就那麽想死嗎?你知道為了治好你這一身的傷,我耗費了多少精力和心血嗎?”


    “你知不知道那樣大的風浪會把你卷的屍骨無存的!”


    “……”


    耳畔是夕顏不停在抱怨的聲響。


    那樣責罵的語氣……穆薔薇竟覺得是那樣的溫暖。


    心裏一熱,穆薔薇吸了吸鼻子,垂下了頭。


    “唉……”


    穆薔薇聽見了旁邊一聲輕微的歎氣聲,然後有一隻溫熱的手伸了過來,握住了她的手腕。


    “穆薔薇,你看著我!”


    “……”


    這是這麽多天以來,夕顏第二次叫她的名字,第一次是她站在礁石上準備尋死的時候。


    緩緩抬起了腦袋,穆薔薇對上了夕顏的視線。


    夕顏的眼眸在這暗夜裏黑的發亮,微皺著眉。


    “告訴我,你到底怎麽了?”


    心髒微微一皺,穆薔薇再次垂下眼眸,在冷風中寡淡的笑了笑。


    “……”


    還有人關心她麽?


    她聽得出夕顏關心的語氣。


    “謝謝……”


    穆薔薇低沉著虛弱的聲音。


    “謝謝你……夕顏,你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視線越過冷風,穆薔薇的目光又看向了遠處的海麵。


    聲音也漸漸變得虛無、縹緲。


    “……感染了行屍病毒,真的就會變成那副恐怖瘮人的模樣嗎?”


    “……”


    穆薔薇明顯感覺到了夕顏緊了緊握著她的手。


    “夕顏,你知道嗎?我真的不想再堅持下去了……”


    “我一直都很努力地在活著,可是……好難。”


    “你不該……救我的……”


    眼裏的溫度一點點地下降,穆薔薇的嘴裏發出了一聲嗚咽。


    “……”


    夕顏看著她這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眼底劃過一絲動容。


    “你……已經知道了?”


    “……”


    抬手撥了撥自己眼簾前被風吹亂的頭發,穆薔薇將淚水忍了又忍,悲哀地笑了出來。


    顯然,那個男人沒有騙她。


    夕顏也知曉此事。


    她果然……感染了行屍病毒。


    “是啊,我已經知道了。”


    “知道自己很快就會變成一個怪物……一個失去人性的怪物!”


    夜幕沉沉的陽台上,穆薔薇就這樣笑著對夕顏說,說她很快就要變成一個怪物。


    夕顏眉眼緊皺,黑如曜石的眼眸裏浮上了一層名為心痛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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