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且帶著大理寺的人,親自查抄,府中的一毫一厘都記錄在冊,入了國庫。而母子兩人亦被仔仔細細地搜了兩遍身,除了身上的衣裳,一件值錢物也沒能留下。馮氏撒潑爭辯:“這裏頭還有我的嫁妝呢!一點都不留,要以後怎麽過活?”查抄的官兵嬉笑道:“你一個外室,名分都沒有,還能有嫁妝?”說著拿刀鞘抵著馮氏往外推。葉泊如生怕她鬧出事來,趕忙去拉,語氣頗重地說了幾句。馮氏卻是因被禁足之事怨恨上了這個兒子,聞言當街就與他吵了起來。王且命人押著查抄出來金銀財物出來,就見國公府門口已然成了戲場子,還有不少百姓在圍觀。他蹙眉叱了一聲:“陛下與王爺心慈,葉知禮勾結外敵之事才沒有株連九族,隻將爾等貶入賤籍,爾等若是再吵嚷,便隨我去大理寺刑獄走上一迴!”此言一出,原本還在互相怨怪的母子二人立即住了嘴。葉泊如頂著火辣辣的巴掌印,扔下馮氏大步離開。頭發散亂的馮氏小步跟在他身後,一邊追一邊叫罵。王且收迴目光,命人摘下牌匾,在大門上貼上封條。紅底金字的牌匾轟然落下,摔成幾截。從此以後,上京再無齊國公府。***賀蘭鳶帶著使團剛迴到南越,就有諸多大臣求見。聽心腹稟告了這些大臣近些時日的動靜之後,賀蘭鳶眉目微冷:“去告訴那些人,哀家舟車勞頓,不勝疲憊,已經歇了。有什麽事讓他們明日早朝再議。”心腹奉命出去傳話,說要歇息的賀蘭鳶卻是直接去了幽禁赫連靜的宮殿。伺候的宮人見她前來,紛紛行禮,其中一人向她匯報赫連靜的動向。無非就是一哭二鬧三絕食。“既然他這麽想死,哀家這就成全他。”賀蘭鳶神色冷凝,摸了摸袖中的匕首,揮退了看守的宮人,獨自進了內殿。赫連靜病懨懨地麵朝裏躺在床上,聽見動靜,有氣無力道:“滾出去,孤不吃。”“王上今日不吃,以後想吃也沒機會了。”賀蘭鳶走近,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雖說是被幽靜,但他到底還頂著南越王的頭銜,下頭的人也不敢太苛待他,沒想到倒是讓他養起了脾氣。“母親?”聽見她的聲音,赫連靜連滾帶爬地下床,膝行到她麵前,苦求道:“母親,我真的知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以後我一定事事都聽你的。”看他這樣子,當還不知道外頭傳遍了的消息。賀蘭鳶垂眸,掩下了眸中冷意:“看來還沒人告訴王上,哀家已經找迴了與先帝的親生兒子。”赫連靜一愣:“什麽?”賀蘭鳶卻沒有迴答,而是緩聲道:“你五歲就進了宮,我養了你二十年,可你太讓我失望了。”說話間,她自袖中拔出匕首,按住驚駭的赫連靜,毫不留情地割斷了他的喉嚨。“如今雲亭迴來,已然是留你不得了。”她出手迅速果決。赫連靜來不及反應,隻能睜大了眼,捂著脖子倒在了血泊裏。賀蘭鳶擦幹血跡,將匕首收好,不疾不徐地往殿外走去。守在外頭的宮人瞧見她滿身是血的走出來,發出驚駭的低唿,反應過來後,又驚恐地捂住了嘴,眼睛卻忍不住地往殿內瞟。“王上病重難愈,剛剛薨了。”賀蘭鳶卻不怕他們看。她一迴南越便來處理赫連靜,便是為了斬斷那些大臣的最後一條退路。隻要赫連靜還在,這些大臣就會有千千萬萬個理由來勸說她,與其如此,不如她親自斷了這條退路。讓這些人退無可退,隻能跟著她往前走。……赫連靜的屍身很快被收斂,喪鍾聲響徹王宮。賀蘭鳶沐浴過後,好好休息了一晚。次日一早,便召集一幹重臣入宮議政。那些大臣從那些宮人處得到消息時,已然是傻了。相比那個半路殺出來、且與北昭皇帝關係匪淺的葉雲亭,他們顯然更屬意扶持赫連靜這個傀儡。他們昨日求見,也是為了勸說太後三思後行。可誰知道賀蘭鳶的動作竟然這麽快,下手又這麽狠!竟然沒給他們留一點反應的餘地。一幹重臣在入宮的路上碰見,都是麵色沉重地搖頭,繼而歎息一聲。赫連靜一死,他們恐怕隻能遂了賀蘭鳶的意。入宮的大臣心中都有了打算,卻不想賀蘭鳶竟不隻是想讓自己的親兒子繼位當南越王!“此事萬萬不可!說是合而為一,雙王並治,可這與亡國有何異?!”“太後這是在斷送我南越的百年基業!”“若太後執意如此,我等隻能血濺王宮。”一眾大臣群情激奮,紛紛出言反對。賀蘭鳶等他們都說完了,方才道:“都說完了?那便聽哀家說一說吧。”她早在李鳳岐提出這個建議之時,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如今邁出的每一步,都在她的預料之中。是以她麵對這些憤懣的大臣們,依舊神色淡然,不疾不徐:“你們覺得哀家此提議是在斷送南越江山?或許還有人心裏想,哀家這是為了兒子,連祖宗基業都不顧了。對不對?”那些大臣雖然顧忌著沒有明說,但賀蘭鳶都看得分明。她笑了一聲,接著道:“但你們想過沒有,若是沒有哀家與雲亭這層關係。北昭已收了西煌與東夷,當真會放著南越不管嗎?”“你們之中有人隨哀家去了北昭,北昭帝是個什麽樣的性子,該一清二楚。若不是有這層姻親關係在,他下一步便能揮軍南下,將南越變成北昭的國庫!”“但我們也未必會敗!”有大臣出言反駁,底氣卻已經沒有之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