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泊如輕聲應是,躬身退了出去。崔僖執起酒壺,為他又斟一杯酒:“陛下還是念著舊情。”“他教了我十七年。”捏著酒杯的手指微微發緊,想起韓蟬陪他走過的那些晦澀日子,諷刺地低笑一聲:“我是念舊,可他卻心如鐵石,怎麽也捂不熱。”他飲下一杯酒,喃喃自語道:“他是真想要我的命啊……”***葉泊如出了宮,便直奔太傅府。門口的神策軍瞧見他,打開了封禁的大門。葉泊如撣了撣肩上雪花,不緊不慢地進去。太傅府中一片蕭條頹敗,依稀還能窺見曾經的雕梁畫棟。葉泊如在前院轉了一圈,並未去看韓蟬,而是徑自往書房行去尋解藥的線索。毒既然是韓蟬下的,他想必會有解藥。葉泊如先把書房找了一圈,卻什麽發現也沒有,他也不著急,原地沉吟片刻,便去了韓蟬的臥房。曾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傅,坐在臥房的窗邊,臉色虛弱憔悴,神色倒是一如既往地冰冷。瞧見他來,也隻懶懶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又收迴了目光,定定瞧著窗外,如一尊雕像。葉泊如忌憚著他在皇帝心裏的地位,表麵的禮數做得十足:“聽聞太傅大人幾日不曾進食,陛下擔憂,特命我來看望。”韓蟬垂著眸,未曾迴應。葉泊如也懶得拿熱臉去貼冷屁股,他看了韓蟬一眼,目光在這間略顯空擋的臥房內逡巡,尋找著可能藏著解藥的地方。一般來說,這種重要的東西,要麽是藏在守衛森嚴的書房,要麽就藏在臥房。“你在看什麽?”韓蟬忽然出聲,目光淩厲地看著他。隻是他如今麵色憔悴。還有幾分病色,從裏到外透出幾分頹勢。葉泊如表麵恭敬,實則敷衍:“隻是想著這臥房裏實在太冷,太傅可需添幾爐火炭?”“不必。”韓蟬拒絕地毫不猶豫,眼中帶著厭惡:“你可以走了。”從始至終,他的神色沒有太大變化,但葉泊如卻莫名生出一種感覺韓蟬不想叫他在這裏留太久。太傅的臥房,從前自然是無人能輕易進出的,若是藏著些重要的東西,想必也不容易被發現……葉泊如眼神一閃,笑吟吟地拱了拱手:“臣這就迴去向陛下複命,陛下十分擔憂太傅身體,太傅可得保重。”待出了臥房,他臉上笑意便收了起來,思索半晌後,再次入宮求見。他去而複返,李蹤也沒太計較雅興被打擾:“如何?”“臣去太傅府中看過了。”葉泊如斟酌著言辭道:“太傅的情形著實不太好,送飯的婢女說太傅已整整四日未曾進食,臣去看望時,太傅在窗邊枯坐,麵色憔悴不堪,屋內連炭火都麽有……”他一副實在擔憂的模樣:“再這麽下去,恐怕不行。”李蹤聞言,又是一陣沉默。“陛下,可要送些火炭過去?”葉泊如似隨口一說:“臣前日吹了些寒風就病了兩日,太傅這麽下去,風寒入體,怕是不利身體。”“你命人送去。”李蹤聞言果然不再沉吟:“不必太好,凍不死便罷了。”葉泊如垂眸一笑:“臣明白。”*離宮之後,葉泊如便派了人去采買火炭。這火炭點上了,便要有人更換,他隻需將婢女買通,就能順理成章在韓蟬臥房中探查。若是能提前拿到解藥,永安王還不是要任他拿捏?葉泊如坐在馬車裏,遠遠瞧著太傅府的方向,從容笑了。車夫駕著馬車往齊國公府行去,走到半路,卻聽見裏頭人吩咐道:“先不迴國公府,去永安王府。”車夫聞言揚起馬鞭,又轉頭往永安王府駛去。……聽見門房來報,說葉泊如登門拜訪時,葉雲亭還沒出聲,李鳳歧就立即皺眉撇清關係:“他怎麽又來了?去把大門關上,就說我與王妃不在。”門房聞言正要退下,卻又聽葉雲亭道:“將人請進來吧。”他倒是要看看葉泊如又有什麽花樣。“?”門房邁出去的腳步頓了頓,目光快速打量兩位主子,想著最近聽其他下人說,府裏現在都是王妃做主,他隻猶豫了一瞬,就朝葉雲亭的方向拱了拱手:“是。”顯然是遵了葉雲亭的吩咐。眼見門房腳步飛快地走了,李鳳歧哼哼道:“這些下人倒是會見風使舵。”葉雲亭笑:“王爺大可叫人叫迴來。”李鳳歧頓時一臉嚴肅:“我這是誇他有眼色,比朱烈聰明多了,該賞!”他這口風轉得太快,葉雲亭一時沒忍住,展眉笑了起來。於是葉泊如被下人引過來時,就見兩人眉眼間皆帶著笑意。兩人圍桌而坐,桌邊的小爐上溫著酒,葉雲亭坐在暖爐邊,手邊放著一碟鬆子,而李鳳歧麵前,則放著一碟剛剝好的鬆子仁。葉泊如快速掃過,口稱“王爺”“大哥”。李鳳歧沒作聲,垂著頭一粒粒吃鬆子仁。葉雲亭看著他:“二弟今天怎麽有空過來?我聽說你前兩天得了風寒,怎麽也不多顧著身體?”葉泊如:“……”我為何得風寒你心裏沒數嗎?他維持著得體的微笑:“謝大哥關心,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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