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契約的神靈越來越大,葉素的根係越來越龐大,如今再抬頭看去,高空上那片銀色河流已經失去了大半的蹤影,被淺金色的根係包裹得嚴嚴實實,隻能隱隱綽綽看到些許影子。


    一天早上,葉素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有了第二世的記憶。


    句息將一盤切得極為漂亮的水果拚盤遞過來的時候,發現葉素看著他的目光有些……微妙。


    “怎麽了?”他開口問道。


    葉素不由別開臉輕咳了一聲道:“沒什麽?”


    但她那樣子一點都不像是沒什麽,句息不由皺眉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見他是真擔憂,葉素索性也沒有瞞她,輕咳了一聲道:“我想起了作為卷卷的那一世。”


    句息一愣,隨後眼睛一亮,“如何,裏達……”比程思憫好一萬倍吧?


    “你死的時候,有沒有恨過我?”然而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葉素打斷了。


    在她身為卷卷的時候,到死也沒有後悔過自己的選擇。裏達很好,但她身上卻承擔著更多。


    但從裏達的立場看,應該會恨吧,被心愛之人捅了一刀……


    句息一愣,然後道:“沒有恨,就是很傷心,但是在發現你也陪著我的時候,那點傷心就沒有了。”


    “那一世,哪怕你在我和世界之間選擇了世界,但是最終你選擇陪我一起。”


    “這樣就足夠了。”


    葉素說她對裏達戀人未滿,這或許是真的,但這不代表她對裏達的感情就淺了。


    能夠陪對方一起赴死,這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聞言,葉素有些意外,“真的?不是安慰我?”她覺得句息安慰她的可能還是很高的。


    “真的。”句息將一塊水蜜桃肉遞到她嘴邊道:“我沒有撒謊的必要。”


    葉素一想也是,若句息說當時是恨自己的,她未必會傷心,愧疚倒是會有。


    ——從句息的角度,她愧疚或許是一件好事?


    就仿佛某扇門被打開了,自打這天之後,葉素每隔幾天都會恢複一世的記憶。


    她自己沒感覺,但句息卻真切感覺到了,每隔一段時間,葉素麵對他態度都會出現些許變化。


    這種變化並不是壞事,就句息的感覺,眼前這個葉素越來越熟悉了,兩人之間的氣氛在旖旎甜蜜之餘又多了一分特有的親昵。


    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葉素恢複了所有的記憶。


    此時此刻,在被葉素的根係徹底包裹之後,高空上的世界本源就不見蹤影了。


    之後,葉素跟著句息在天瀾之巔奔波了幾年,倒不是為了別的,一些地域神沒有辦法離開自己的管轄地,她少不了親自上門和人家締結契約。


    除此之外,他們還找了不少性質純淨的靈物,以期能夠延緩惡之花結果的時間。


    然而……不能說一點效果都沒有,隻是收效甚微。


    另外,葉素這些年也收了不少神侍——雖然不是神靈,但神樹的性質其實跟神靈相差無幾,神靈能有的神國、從神和神侍,她都能擁有。


    隻是不同於句息他們,葉素的神國唯有一個——也就是她的空間。


    不過不同於尋常神國,葉素的空間是能不斷擴張成長的。


    過去幾年中,葉素經過所有小精靈的同意,將精靈世界融入到了自己的空間中。


    自那以後,小精靈們也作為她的從族生活到了她的空間中。令人驚喜的是,成為她的從族之後,小精靈一族獲得了感知善惡的能力。如此,即便他們再天真單純,能夠感知到他人的善意和惡意,很大程度提高了他們的安全性。


    不僅如此,眾神之域那些曾經的夥伴乃至於兒女也都成為了她的從神。


    而龍鳳和麒麟三族,也在葉素恢複記憶後自然而然成為了她的從族。


    但是,除了這些,葉素卻除了遇上的時候招收一些能夠幫她打理空間的靈族,尋常並不熱衷發展個人勢力。


    ——作為神樹,她不能說掌控了所有的神靈,但也算是獲得了他們的簇擁,個人勢力於她而言並不是那麽重要。


    更何況,葉素本也不是什麽極為有野心的人。


    她以為自己的人生活繼續下去,直到熬死了大道,想到毀掉惡之花的辦法,然後再進入另一個境界,然而誰也沒想到……


    革思帶來的消息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你說什麽?”句息一臉不敢置信。


    “我發現銘歌大神的後手了,他在惡之花上動了手腳。”革思麵色發青道。


    “什麽意思?”羅愛咽了口口水,看向艾依道:“你之前不是說過銘歌大神不像月淺大神那樣極端的嗎?”


    艾依一怔,帶著幾分自嘲道:“我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又如何敢說對銘歌大神百分之一百地了解?”


    “到底怎麽迴事?”羅愛看向革思問道。


    革思欲哭無淚道:“我也沒想到啊,誰能想到……那簡直就是個瘋子……”


    “什麽意思?”艾依麵色難看極了。


    說實話,她不怵都古,連曾經利用過她的月淺她也隻是恨,然而銘歌……明明對方什麽都沒對自己做過,但她卻發自內心地害怕那個人。


    “我……”革思捂著臉道:“我就是突然也想預知一下,但沒想到真的會有結果。”


    他們三個天神遺落的神靈可以說是繼承了三位天神全部的力量,隻是沒了對方崇高的地位和神威。


    也因此,銘歌大神會的預知,他也是會的。


    以前革思也沒少動用過這個預知能力,然而……效果卻有些差強人意,或是讓人摸不著頭腦,或是什麽都沒看到。


    但是這一次,他卻是真真切切看到了……未來。


    從結果推斷起始,革思便是再笨,有些事情也看明白了。


    “惡之花被銘歌大神動了手腳,一旦等它結出果實,摧毀的不會是眾生的意誌,而會是眾生的肉體。不僅如此,它還會將大道以及所有生靈的靈魂都裹挾住,帶著他們前往新世界。”革思唿吸有些粗重道。


    “新世界?”眾人麵露不解。


    革思點了點頭,然後將目光落到了葉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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