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就把剩下的貨搬好,你們千萬不要投訴我。”一邊說著,小夥子想要爬起來。


    譚媽媽伸手壓在他肩膀上,“別急別急,你先把麵包吃了再幹活,不差這一時半會的。”


    見她態度和氣,譚夢他們也麵上也沒露出不滿,小夥子鬆了口氣,“……不會投訴我?”


    “不投訴。”譚夢有些哭笑不得。


    小夥子大概也是餓壞了,得到保證之後,拆了包裝袋就啃起麵包來。


    “你慢點吃,喝點水。”江小靜看得有些害怕,連忙道。


    譚夢小聲道:“再去拿一個麵包。”店裏賣的麵包個頭不小,但看這小夥子的模樣,一個恐怕不夠他吃。


    江小靜點了點頭,迴去拿麵包了。


    果然,她再出來的時候,人家手裏第一個麵包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江小靜將麵包遞給他,忍不住好奇道:“你是幾頓沒吃了?”尋常少吃一頓飯,應該不至於餓暈過去吧。


    “……昨兒晚上啃了兩個玉米窩窩頭,後來就沒再吃了。”小夥子有些靦腆道。


    江小靜瞪大眼睛,“你這是……減肥?”


    聽到這話,別人尚且沒反應,賀麗釗眼裏卻是劃過一抹輕嘲。


    “你應該還沒有成年吧?”他開口問道。


    聞言,眾人嚇了一跳,那小夥子也瞪大了眼睛一臉驚嚇。


    “你真沒成年?”江小靜打量了他一番,隨後道:“的確很小的樣子,還以為你隻是看著年輕。”


    倒是譚夢若有所思,“供貨商那邊……應該不會雇傭未成年人吧?”


    小夥子一口麵包噎在喉嚨裏,都翻白眼了,還是江小靜及時給他灌了一口水才讓他緩過來。


    然後,他一臉弱弱道:“你們能不能當不知道?我是給人頂工的,一天能拿100塊呢。”


    但是真正的送貨員一天的工資肯定不會少於200塊。


    “你會開這個大的廂式貨車也是能耐了,幹什麽要去給人頂工?現在外麵隨便找個開車的活,一天賺的錢也不會少於100塊吧?”譚夢不解。


    小夥子撓了撓頭道:“我雖然會開,但我沒有駕照,加上年齡不夠不能辦身份證,一般單位都不會要我。”


    “沒有駕照!?沒有駕照你也敢在大馬路上開車?”江小靜眼睛都瞪大了。


    小夥子弱弱道:“讓我頂工的送貨員把他兒子的駕照給我了,不仔細看的話,也看不出不是同一個人。再說了,隻要不違反交通規則,駕照那東西往往是用不到的。”


    頓了頓,“再說我也不是每天都能給人頂工的,難得人家有事,才讓我趕上這種好事。”


    “你既然會開車,那幹嘛不去考個駕照?”譚媽媽不解道。


    “沒錢。”小夥子垂著腦袋道:“我開車的技術是跟著孤兒院裏負責送貨的大爺學的,小學時就會了,但考駕照要不少錢,我拿不出來。再說了,考駕照的年齡我也不到啊。”


    原來是個孤兒……


    “按說16周歲就能拿到身份證了,你難不成還沒滿?”譚夢驚訝道。


    小夥子一臉不好意思道:“我還有半年才滿16周歲。”


    “那你九年製義務教育念完了嗎?”譚夢問道。


    小夥子搖了搖頭,“我隻上到初二。”


    “怎麽不繼續上?難不成孤兒院不讓你們上?”譚夢疑惑道。


    “不是孤兒院不讓我們上,而是……”小夥子一臉要哭出來的表情道:“我想要早點出來賺錢。”


    “這麽急著賺錢幹嘛?等到大學畢業出來再賺也不晚啊。”譚夢不解道。


    小夥子抿了抿唇道:“孤兒院一個很照顧我們的姐姐生了重病,需要四十萬動手術。”


    江小靜一臉同情,然而……“你這一天賺上100塊,什麽時候才能賺到四十萬啊?”


    “隻差9萬塊了。”小夥子道:“姐姐自己有6萬塊積蓄,其他大哥哥大姐姐湊出來21萬,院長拿出來3萬,我們這些孩子做兼職湊出來1萬,隻差9萬就夠了!”


    “所以你省吃儉用,把自己都給餓暈過去了?”譚夢的表情有些複雜。


    小夥子抓了抓腦袋一臉不好意思。


    倒是賀麗釗問道:“你說的那個姐姐做什麽什麽事,讓你願意這樣報答她?”


    “春霞姐姐在孤兒院的時候就很照顧我們,在她大學畢業之後,一直堅持將三分之二的工資寄到孤兒院,讓我們改善夥食。她今年29歲了,若非之前這樣做,這手術費她不一定拿不出來。”小夥子道。


    “那你們整個孤兒院的人都在想辦法幫她籌錢做手術嗎?”譚夢問道。


    聞言,小夥子有些失落的搖了搖頭,“不是的,已經工作的哥哥姐姐也隻有幾個願意借錢給春霞姐姐,我們這些孩子中,願意輟學的也隻有我和另外兩個女生。”


    對此,在場眾人其實並不意外。


    “你迴去上學吧。”賀麗釗淡淡道:“差的那九萬我給你補上,告訴我你們孤兒院的捐款賬戶。”


    “真的?!”小夥子的眼睛頓時便亮了,“那個,需要提供病曆和檢查單嗎?這些都有的,我保證絕對沒有騙人。”


    事實上,他們也確實想過讓人捐款,但介於春霞姐姐已經出來工作,不再是孤兒院的孩子,這個方法不太現實。


    賀麗釗點頭,拿出一張名片遞過去道:“這是我的聯係方式。”


    等到大家一起將貨都搬好,那小夥子都離開了,譚夢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看向賀麗釗道:“你……一直都是這樣的嗎?”這麽容易就捐款了?


    而且看他的樣子,做這種事好像很熟練的樣子?


    賀麗釗低頭看她,將溫柔深藏內心,麵上隻是一副溫溫淡淡的模樣。


    “要不然呢?你以為有錢人為什麽大多都長得不醜?”他語氣輕緩道:“這個世上的壞人沒那麽多,好人也沒你看到的那麽多。這樣的稀有生物,更是不會隻集中在有錢人中。”


    所以不要自卑,我的姑娘,在我眼裏,你比任何人都優秀。


    你站在我身邊,也不會是想吃天鵝肉的懶蛤蟆。


    因為你本來就是天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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