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孩懂的還挺多。


    溫承望往這邊挪了兩步,很得意的跟李珠環說:


    “等我迴了家,我帶你去看我們家的望遠鏡,是我爹爹從京都洋人手裏買迴來的玩意,可以看到天上所有的星星,它們都是大石頭!”


    “教我讀書的秦先生說,如果我發現了一顆別人沒發現的星星,它就是我的,到時候我就送給你。”


    李珠環隻聽懂了“送你星星”這四個字,張大了小嘴,又驚又喜:


    “真的嗎?!”


    溫承望看著她圓溜溜的大眼睛,滿足感爆棚,斬釘截鐵的道:


    “真的!”


    李珠環都要激動哭了,立馬拋棄花哨,跑去粘著溫承望了。


    花哨一把將她拎迴來,踹了溫承望一腳,黑著臉說:


    “你多大年紀就想著拐帶姑娘了?”


    溫承望被她踢的滾了個跟頭,爬起來朝花哨做了個鬼臉,又怕花哨捶他,哼了一聲一溜煙的跑下房頂躲起來了。


    .......


    睡覺前,花哨把白天製作好的驅蚊香包掛在小妹床頭。


    在旁邊打地鋪睡的溫承望看到,有些緊張的問:“這是什麽?”


    自從那件事後,他一直對有香味的東西心生恐懼。


    總覺得這種東西能殺人於無形。


    花哨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說:


    “驅蚊的香料,你昨天不是還喊有蚊子咬你嗎。”


    溫承望在心裏鬆了口氣,點點頭,忽然又很不屑說:


    “我真搞不懂你們女人怎麽就喜歡這種危險的東西,你們一家是這樣,我祖母,我母親和幾個小娘都喜歡,成天把屋子裏弄得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味道。”


    尤其是祖母,每日都要燒香拜佛,經常花重金從各個地方淘香料。


    快睡著的李珠環忽然睜開眼坐起來,對溫承望說:


    “我不喜歡,但大姐說能賣錢,能賣錢的就是好東西。”


    花哨把她摁迴去:“趕緊睡你的!”


    然後眯了眯眼問溫承望:“危險?”


    溫承望一個激靈,反應過來自己說漏嘴了,迅速躺下蓋上被子裝死。


    花哨對著他的屁股就是一腳:


    “問你什麽就裝死,等明兒我就把你送迴去不管了!”


    溫承望在被子裏蠕動了兩下,忽然掀開,把什麽東西塞到花哨手裏,馬上又把自己捂了起來。


    花哨一看,竟然是他脖子上的金鑲羊脂玉。


    “幹什麽?”


    溫承望在被子裏悶悶道:


    “你不是缺錢嗎,把它拿去當了,肯定比把我送迴去得到的獎金多。”


    花哨嗤笑一聲,把玉丟在他枕頭邊上:


    “說你聰明現在卻傻上了,這東西認識你的人一定都知道,我要拿去當,就相當於告訴別人你在我手上。”


    被子裏的五百塊大洋一愣。


    好像有點道理。


    他聽祖母說,這玉是崇福寺的悟乘大師在他出生前專程到他家贈與的,說可以幫他擋三次災禍,


    所以從他出生到現在就沒有摘過這玉。


    身邊看著他長大的長輩哥哥姐姐,包括家裏的下人都認得這塊玉。


    這樣想著,溫承望快速抓過自己的玉戴在脖子上,塞進裏衣裏。


    花哨關了燈,黑暗中忽然聽地上的溫承望問:


    “姐,你是不是上過學堂?”


    花哨邊哄著小妹睡覺,邊冷淡的說:“沒有。”


    溫承望說:“我不信。”


    花哨說:“你再發出聲音我就把你換成五百塊大洋去交學費。”


    溫承望一秒閉嘴。


    ......


    平靜的日子大概過了一周,這期間李珠翠一天都沒有迴來過。


    倒是九康堂的容掌櫃來過一次,大概意思是想雇李珠翠去照顧母親。


    花哨試探性的說:


    “這丫頭習慣不好,你放心?”


    九康堂應該有不少貴重藥材吧。


    他又不是個精明會算計的人,被偷個精光都有可能。


    容榮淺笑道:


    “翠姑娘不會的,她在我那住了幾天,從來沒有出現意外,還幫我把店裏的賬算得清清楚楚。”


    花哨不由得感慨這就是愛一個人的力量。


    暗戀一個優秀的人,真的會使自己變好。


    花哨忽然打消了把李珠翠抓迴來的念頭。


    就讓她跟著容掌櫃學學待人接物吧。


    她不聽她這個大姐的話,暗戀對象的話總該聽吧。


    容榮見她同意了,非常感激,還給李珠翠開了每月三塊大洋的工錢,包吃住。


    這工錢都頂一個拉黃包車的壯勞力了。


    李珠翠在家裏辦買采貨賺的還沒有這一半多。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容榮忽然問她:


    “佩姑娘今後有什麽打算嗎?”


    花哨隨口道:


    “還能有什麽打算,找個人嫁了唄。”


    容榮表情滯了一瞬,笑著說:


    “上你們家提親的人一定踏破門檻了。”


    花哨說:“得了吧,媒人根本不敢上我們家來。”


    容榮問怎麽迴事。


    花哨就把揍仲家媒婆的事大概說了一遍。


    容榮聽完,愣了愣,忽然低頭輕輕笑起來,臉頰邊的梨渦若隱若現。


    他眉眼含笑的看向花哨,玩笑道:


    “你這樣隻能招贅了。”


    花哨聳聳肩:“我怕招贅對方都嫌我家窮。”


    她嘴上說著窮,但眼裏卻沒有一絲難堪自卑。


    甚至她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張揚自信,一點也不像清苦人家的女兒。


    容榮看著看著就有點跑神了。


    花哨沒注意他的神情,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問道:


    “容掌櫃有沒有認識什麽調香的師傅?”


    容榮迴了一下神,掩飾的喝了一口茶水,說:


    “你想學調香?我雖然有沒有直接認識的,但可以幫你找找。”


    花哨與他敬茶以表感謝。


    容榮在浦上還是有不少人脈的,消息肯定比她這個貧家女上街亂打聽來的可靠。


    臨走前,王穀秋把一個籃子塞給容榮,有些結巴的說是家裏自己蒸的白麵饅頭。


    王穀秋非常感激容掌櫃給二丫頭一個營生,但她不會說好話,隻能一個勁的塞東西。


    容榮推辭不過,道謝後,對花哨不好意思的點點頭離開了。


    王穀秋一直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對花哨感歎道:


    “容掌櫃真是個好人,對我們家也是十分心的好,要是能...”


    花哨接過她的話,笑道:“您還想讓他做您的女婿不成?”


    王穀秋慌張擺手:“我可不敢想,他是什麽人,我們家又是什麽!”


    花哨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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