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擦亮,她就把我晃悠醒了。我迷迷瞪瞪往上靠了靠,就開始摸煙。她一把奪過去,把煙扔在地上,緊著下床就拉我的胳膊,說著:“你還真心寬,你還真睡得下去。名軒不見了你就不著急?”

    她力氣很大,一下就把我拉了起來。我問道:“誰是名軒?名軒是誰?”

    “兒子丟了,快穿衣服找兒子。”

    我傻不愣登看著她,隨後眨巴了幾下眼睛。

    “快起床啊混蛋,你兒子丟了。”

    “我啥時候有兒子了?”

    川島芳子說:“昨晚就睡著我們中間的啊!”

    我一拍腦袋,總算是明白了。這瘋丫頭看起來是犯病了,肯定是昨晚一晚上沒睡覺胡思亂想了。我起來拉住她說:“別亂想,吃藥吧!”

    她瞪大眼睛看著我說:“你這個當父親的可以不管,但我不行。”她掙脫了我,開始急著換衣服。

    我一看也開始換衣服。她換好衣服就跑了出去,在外邊不停地喊著名軒。我追出去的時候撞倒了夥計,夥計告訴我,我家太太跑到大街上去了。

    街上很熱鬧了,賣菜的、賣豆腐的,賣漿子油條的……

    我遠遠看到川島芳子在人群中穿梭,比劃著她心中孩子的身高和穿的什麽衣服,看起來一定還在說著是什麽顏色的。我追過去拉她的胳膊,她甩開我說:“不要你管,我自己的兒子和你沒關係!”

    旁邊一個大姐開始勸我,說女人丟了孩子肯定急,要我安慰她,不要爭吵。我點點頭說:“我知道,多謝了。”

    我開始跟著她前行,看著她和一個又一個的人打聽。她生氣了,不要我跟得太近,我就遠一些跟著她。我很不明白,她的幻想是怎麽開始的,難道是從生孩子到慢慢長大都在這一晚上幻想了一遍嗎?還是隻有一些個片段拚湊了孩子的成長過程呢?不是瘋子很難理解瘋子的邏輯。

    我陪著她走了一條街又一條街,我不知道她會在什麽時候停下來。就這麽找著根本不存在的兒子。她碰上了幾個流氓,我一看就知道她問的那兩個人是流氓,接著喝兩個流氓走了。看來是流氓騙了她。

    我跟著她一直走到了一條胡同裏,這是一個死胡同。我遠遠看著,就看見她把兩個流氓打死了。肯定是打死了,他們的臉已經被擰到了後背的方向。她失魂落魄地朝著胡同口的我走了過來,然後撲進了我的懷裏開始嚎啕大哭。我抱著她說:“別找了,先迴客棧吧!”

    她笑了一下,然後開始一步步朝著迴去的路走去。

    我還是跟在她的身後,一直走進了我們的房間。我本以為她已經好了的,沒想到進了屋子她就開始打我。我抱著頭任憑處置。本來就是,身為一個父親對孩子的丟失無動於衷,也該受些懲罰的。按照她的世界殺了我也不為過,但是按照我的世界來說,我又是受了天大的冤枉。這沒有什麽誰對誰錯。

    她罵道:“混蛋,魔鬼,你就這麽心狠?那可是你的親骨肉!”

    我蜷縮在床上說:“你別打了,等下我去警察局報警。”

    “你現在就去!”她一把把我拽了起來。

    “你先吃藥睡覺,你是不是一晚上沒睡覺了?你吃了藥躺下了我再去。不然我不放心你。”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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