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穀並沒有說對宏文運怎樣,雖然是庶子,但好歹也是宏泰生的兒子。若是懲罰太過,人們會說正室心胸狹窄苛待庶子。


    所以,芩穀隻是讓他給自己親娘守靈守孝,這本來就是為人子該做的。


    於是人們又覺得芩穀對這對歹毒母子的懲罰太輕鬆了,對迫害過自己的小妾和庶子都能如此寬容以待。也由此看出宏家曾經當家主母的確是個寬宏大度的。


    另一邊,芩穀給自己翠屏莊以及相關的產業下了一條硬性規則:嚴禁錄用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人,那啥拋妻棄子的始亂終棄的……統統不用。


    以她的影響力,宏文運想要在禮縣過下去都難。當然,芩穀也不是直接趕盡殺絕,隻要他勤奮踏實低調,也不是不能過活。隻不過侯氏把他培養成如今好吃懶做自私陰狠的性子,想要勤奮踏實是不可能滴了。


    …………這番折騰後,大夫被請來了,給甑氏重新包紮了傷口。


    還有一絲微弱氣息,不過因為失血過多,能不能醒來隻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至於宏泰生,大夫搖頭歎息——身子虧耗太多,甑氏在他那裏拿了很多藥,可惜還是沒能挽迴。


    雖然芩穀是翠屏莊大東家,並不是宏泰生的妻子,但有文進文躍兩兄弟的主張,以及甑氏倒下,所以她順理成章成為宏家的主事者。


    芩穀按照規矩,不僅請了幾個和尚給他念經超度,還請了最好的風水先生選擇吉穴。


    總之,給宏泰生擺足了排場。


    人們紛紛說,宏家老爺生前便是享受了紀氏帶來的風光,死後仍舊靠紀氏才能風光。


    甑氏麽……要說她是禍水吧,可人家一直都沒有正兒八經坐正妻位置。說她害了宏家害了宏老爺吧,人家最後還為宏老爺殉情了。


    宏文生失魂落魄地衝進甑氏房間,看到母親慘白的臉,昏迷不醒。


    他想要大哭想要叫醒母親,可是他又怕打擾母親的恢複……壓抑著,又衝出房間,在角落裏對著牆壁和縫隙裏的雜草嚎啕大哭。


    ……今天一早,母親就讓他去找一個人,還說讓他先去求學,沒有學成就不要迴來。


    沒想到對方卻是給他一大筆銀子,說這是她母親最後給他留下來的,讓他以此作為本錢,可以迴外婆家投靠舅舅。其實就是個名分,但一定要把錢財掌握在自己手中,保護好妹妹,以後給妹妹找一個好人家……至於名聲,他們母親已經為他們籌謀好一切了。


    宏文生一聽,母親交代的這些就是遺言啊。


    追問之下,對方才說出了這十來年的巨大陰謀。


    一個為了他和妹妹能有一個好的名分好的前程的陰謀。


    隻可惜,最後他們被人擺了一道,因為事情緊迫,現在也不知道究竟什麽時候被什麽人釜底抽薪。


    不過,從目前的形勢來看,恐怕就是當年被他們趕出去,後來東山再起的原當家主母做的!


    如果猜測是真的,甑氏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就算是自己站在紀氏的位置,也不可能輕易放過她,怕事情敗**及到兒子女兒,所以打算以死來保全最後的一點臉麵。


    那人想留下宏文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娘最大的心願就是你能好好的,仕途艱難,她本來沒打算讓你走上那條路,隻想你能當一個小富翁,平淡幸福。


    可宏文生仍舊不顧一切奔了迴來,然後就看到已經徹底變了天的宏家。


    ……甑氏醒來,第一句話就是要見“太太”。


    芩穀走進甑氏住的破敗小院,此刻宏泰生已經被搬到靈堂安頓。


    宏文生看到芩穀,說不出是仇恨還是憤怒疑惑是心底的哀求……她果真和外麵人說的一樣,就像是得到老天爺眷顧一樣,死而複生,還返老還童,事業東山再起。


    從她對侯氏以及宏文運的處置來看,她不僅知曉一切,還早已經掌控了宏家的一切。


    看來母親猜測沒錯,紀氏是有備而來!他怕對方會像對待侯氏一樣對待自己母親,這一刻,所有的不甘都變成了無言的哀求。


    芩穀視線平滑地從他身上移開,徑直進入房中。


    甑氏醒來,臉上依舊沒有血色,她看到芩穀,用盡最後力氣掙紮起來想給芩穀跪下。


    芩穀伸手淡淡地按住她,“大夫說,你能醒來是你的造化。”


    甑氏眼睛緊緊盯著芩穀:“太太,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放過生兒,他什麽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


    芩穀:“你想用自己的死保全最後臉麵,想便所有秘密都隨你死亡而帶走,隻可惜你心中仍舊放不下孩子,或者說你心裏仍舊有一絲絲期盼。所以,你其實手腕並沒有割多深,隻是因為我們趕來的路程略微遲了一點,鄰居大嬸發現你也遲了一些,讓你差一點就真的死了。”


    甑氏眼神有些躲閃,果真,在太太麵前,她的那些伎倆都逃不過對方眼睛。


    可是她想不通的是,太太如此聰明,為什麽就看不穿宏泰生的真麵目?即便不是她上位,也會是後來被娶進門的任何一個女人取而代之成為宏家當家主母。她想不明白,為什麽太太看似對宏泰生管的很嚴,卻每次爭吵後都會任由他繼續去拈花惹草?


    甑氏:“對不起,我不該答應他成為正室,我……”


    芩穀冷笑:“那不就是你布局和苦心經營得來的嗎?誰實話,我一點也不稀罕你或者任何一個女人去爭那麽一個膿包一樣的男人,但是,我卻不允許任何人跟我搶我的位子。這個家是我親手一點一點攢來的,當家主母這個位子是我憑自己實力得來的……”


    “太太,我錯了,太太……”


    “你當然錯了,你不該以踐踏別人的名聲來抬高自己的名聲……”


    噗通——


    宏文生跪在芩穀旁邊,哭著道:“東家太太,我知道你怨恨我娘占了你的位置,可是這一切都是形勢所迫,我娘隻是為了更穩定更好的生活而已,她本意沒想陷害你,她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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