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呂布部下都惹到朱靈頭上來了,也就等於是惹到他陳諾了,陳諾對於此事最終卻是置之不理,並不是說他陳諾好欺負,或者說陳諾軟弱。陳諾之所以在此事上願意息事寧人,退讓一步,最根本的原因則是他不想在此時旁生枝節。畢竟,大敵是城外的公孫瓚,而不是呂布。更何況,他此時主持著南皮的防務,為了此戰的勝利,他需要團結一切可團結的力量,若因為這點小事跟呂布鬧僵,實在非理智之舉。再者,因為‘物資’一事,他跟呂布都有小小摩擦了,此時實在是不宜再跟呂布起其他任何的衝突了。


    有鑒於此,對於朱靈部下與呂布部下之間所發生的衝突,故而陳諾采取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則,就這麽將之強製彈壓了下去。事雖然是暫時了了,但從此事上不難發現身為將軍朱靈的一係列的毛病,也實在是讓陳諾極其的擔憂。身為將軍,居然連自己的部下都彈壓不住,差點鬧成隱患,這樣的事情還真是少見,起碼在陳諾軍中是很少看到的。以前,陳諾對於朱靈的‘軟弱’那也隻是聽下麵偶然說起,那時雖然單獨說了朱靈幾句,但也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當時有他坐鎮中軍,隊伍基本是他親自領導,所以也不用擔心彈壓不住等問題。但隨著他隊伍的不斷壯大,為了方便領導,不免要將隊伍分開,由其他將領單獨帶領,成為直係之外的旁係。這樣一來,像朱靈和潘璋這樣一班老將領,自然是要單獨領軍的。不想,隊伍還沒有帶多久,朱靈這邊就出了這個問題,也實在是讓陳諾為之頭疼。


    對於今兒所發生的事情,顯然朱靈也很是愧疚,在陳諾麵前都抬不起頭來,為了表示自己的過錯,甚至是自願交出兵權,不再單獨領兵。對於朱靈這番‘痛徹心扉’的話,陳諾當然是置之不理。他要想發展,就必須將軍隊擴展成編製,如今好不容易稍稍有了起色,豈能輕易說撤就撤?更何況,他就算有‘撤’他職的衝動,也得需要考慮時機不是,時機不成熟,焉能輕易為之?為此,陳諾對於他的請求,那是理也不理,反是將話頭一轉,說道:“今日之事我可以暫時不做追究,但被你這麽一鬧,未免影響不太好,所以我還是得小小處罰你的,也算是……算是將功補過吧。”


    朱靈聽來,趕緊說道:“有何命令,但請陳侯吩咐!”


    陳諾點了點頭,向他一招手,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兩句,朱靈聽來,微微啞然,隨即說道:“陳侯的命令末將不敢不聽,然則,若是陳侯欲要讓我等將功補過,何不令我等衝陣殺敵,如何還……”陳諾瞥了他一眼,臉色一僵,說道:“怎麽,我這個命令朱將軍你是聽不懂還是不願聽?”被陳諾一說,朱靈身子一凜,連忙說道:“陳侯有命,末將焉敢不從,但請陳侯放心,末將一定照辦!”


    陳諾看他這副有板有眼的樣子,不覺好笑,方才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兩拍,說道:“那麽就勞煩文博你下去好生準備吧。”朱靈一點頭,不敢再有任何猶豫,拱手就要走開。“慢著!”陳諾突然又道:“文博你待士卒太過‘溺愛’,雖然一時可博士卒歡心,但有時也未必是好事。這其中的‘度’,你若是把持好了,那士卒便為你用,但若是把持不好,則恐成滔天之浪,禍害於你,你切記之!”


    陳諾留下這句話,不再耽擱,瞬即帶著人馬迴了前軍大帳。他這邊,因為呂布與朱靈部下糾紛一事,想到了對付公孫瓚一招,故而立即迴營去安排了。等到第二天公孫瓚人馬再次蒞臨南皮城下時,陳諾這邊也已經做好了應付的準備。公孫瓚沒能奪下南皮城,心裏當然是不甘心,為此不惜耗費人力物力,再次對南皮城進行了大規模的攻擊。


    戰場,異乎的慘烈。漫天的箭矢,滾木,交相打下,滾燙的‘金汁’如沸,往賊人頭頂澆落,時不時的傳來賊人慘烈的痛唿之聲。城下的衝城車推了上來,哐哐哐的不斷撞擊著城門,弩箭索索索的從著對麵井闌射出,帶來撕心裂肺的慘叫。兩邊,盡情的交戰著,沒有誰手軟。在這裏,手軟的後果隻不過是對自己生命的殘酷剝奪。殺喊聲,從未有歇過。


    篤篤篤,朱靈從著城下轉了過來,迎麵卻遇到了將軍潘璋。潘璋一看朱靈滿腦門的汗珠,眼睛一轉,心裏就納悶了,連忙將他叫住,說道:“今兒守城怎不見朱將軍你?咦,朱將軍這是幹什麽去了,衣甲都是濕的,你別告訴我這都是被汗水給弄濕的吧?要不你是跌進池水裏泡了迴澡?”朱靈看到潘璋,不及迴答他,三步帶著兩步往前直走去。潘璋也沒有見過朱靈什麽時候有如此的匆忙過,看他不迴話,倒也沒有追問到底的意思,搖了搖頭,嘿然一笑。他這裏,抬起頭來,忽然看到前方城牆好像是有賊兵從下方突破上來,趕緊是大唿一聲,拔出兵刃來,帶著人馬快步衝了上去。


    朱靈,不迴答潘璋的話,自然是因為他所受的任務緊急,顧不得跟潘璋囉嗦,直接去找陳諾了。陳諾就在正前方指揮部下對城外大敵進行著阻擊戰。他這裏,看到陳諾背影,立即是走上前去,向陳諾一拱手,高聲說道:“陳侯,末將已經按照你的命令,一切都準備妥當了。”陳諾還在指揮人馬進行著對敵的戰鬥,耳邊聽到朱靈說話,他是臉也不迴,點了點頭,說道:“‘金汁’剛剛用得差不多了,正急缺替代之品,文博你來得正好,趕快將東西讓人抬上來!”


    “諾!”朱靈應了一聲,又立即轉身走開,不時帶著所部人馬,擔著水上了城。陳諾迴身看到,點了點頭,立即叫讓將水擔到各個城頭,然後分派下去,隻等他一聲號令。他這邊看看朱靈所部準備的水倒是頗為充足,便即找來朱靈問道:“不知文博你是一時哪裏弄來這麽多活水來?”要知道,此時是冬季,城內河水本來因季節而幹澀,存水量就是極少,再加上寒冬季節,多處水源被凍結了,要想取得活水豈是容易之事,更何況是如此大量。朱靈聽來,不好意思的笑說:“末將本來是想鑿冰取水,奈何鑿開了冰下麵也並沒有多少水,沒奈何,隻好是架起鍋來,將冰塊放在鐵鍋裏先行融化了,再取水用。”


    陳諾哈哈一笑,連讚朱靈腦袋靈活。他讓朱靈取水,正是給他將功補過的機會。當然,若是隻讓朱靈一部取水,要想達到他以水退敵的目的那還遠遠不夠,所以除了朱靈一部安排取水,其餘張晟等部在他昨兒迴帳後,其實也早做了安排,暫時都放下了禦敵的任務,全都被派去尋找水源去了。等到朱靈這邊命人將水擔上來後,不久張晟等部也先後將尋找到的水源讓人紛紛送上了城頭。這樣一來,積少成多,水成桶成桶的擺在了城垛下方,倒是頗為壯觀,就等著陳諾一聲令下。


    “‘金汁’用完了!”“‘金汁’用完了!”……


    聽到各處報說,陳諾將身一俯,看了城下一眼。城下方,賊人因為城頭‘金汁’太過迅猛,故而不得不暫緩了進攻,但隨著‘金汁’的告罄,賊人的活動隨之踴躍起來,紛紛踏著雲梯,又複衝殺了上來,且勢頭比起先前勇猛得多了。陳諾鼻子一哼,隨即手上一招,喝令:“放水!”隨著他的一聲命令下去,令旗揮動,各處垛口,力士舉缸,紛紛將水望著城牆麵澆灌了下去。


    嘩嘩的水流,就像是天破了一個大洞,汩汩的澆灌而下。城下方,剛剛被‘金汁’熏臭的賊兵,突然又被這頓從天而來的冷水給潑灑到身上,也是不覺呆愣了。他們先前一刻還以為敵方無故潑水,水裏麵肯定是摻和了有害的物質。本以為,隻要被對方的冷水澆灌到,這下是死定了。不過,等到他們發現並無異樣,且還因此將他們身上的臭氣給衝洗沒了,反而是高興得哇哇大叫。當然,對於賊人的這種做法,他們雖然是不理解,但更多的是嘲笑,也就沒有人將之當做一迴事情。


    也確實,這種水澆潑到他們的身體上,除了給他們洗了一頓冷水澡,一點附加作用也沒有,並沒有顯著的影響到他們的戰鬥力。戰鬥,就這麽一直的進行著,就連公孫瓚聽到陳諾讓人這麽做,也是覺得很是好笑。不過,說好笑似乎是太早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從上午的沉悶天氣,到下午的冷風颯颯,公孫瓚一方也終於知道‘冷水’的威力了。


    起先,他們是自身不適,開始做冷;爾後,是整個戰場的不適,變得被動至極。相反的,陳諾一方反之漸漸掌握了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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