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典韋手起戟落,一戟砸在一名騎兵馬頭上,馬慘嘶一聲,整個身軀轟然往地上摔去。馬上的騎兵,根本來不及反應,早已跟著跌落馬下。典韋這一戟出後,又即扯著虎步,往前繼續殺來。


    攔在他前方的騎兵尚有十數個,一半除了對付另外六名黑衣人之外,一半則專門用來對付典韋。


    他們排成陣列,手中端舉著長槍,槍尖森然的直指前方,靜候著典韋殺上。


    吼!


    典韋戟下不停,揮著長戟往槍陣前掃下。啪啪啪,三五槍頭被他手中長戟掃落。但也趁著這個機會,另外幾名騎兵則迅速轉圈,搶占有利位置,將典韋圍在垓心,他們手中的長槍則如雨落一般,片刻不停,紛紛亂攢而下。


    從各個方向,五六支長槍疾刺而來,眼看就要將典韋攢成刺蝟。


    典韋,他雙戟在手,如舞槍花,啪啪啪,一陣雨落,槍頭飛濺。接著一陣慘唿,四騎被槍尖反刺而下,跌落塵埃。其中一騎因為在他身後,反應較快,不但逃過了這一陣戟殺,且手中一槍及時揮出,刺在了典韋後背之上。


    “啊!”


    慘唿聲自後傳來,他這一槍.刺出,典韋沒有顫抖,倒是他被典韋反手捏住槍杆,一陣猛喝,勁力所帶,將其舉在了半空。那騎猛然拔離馬背,身子懸著,心膽刹間碎裂,一聲慘唿後,早已是嚇死過去。被典韋暴跳一擲,遠遠的摔出!


    “保護將軍!”


    張濟臉色煞白,瞥眼看向身周,身周所剩者已經不過七八騎了,而典韋雖然吃了一槍,顯然一點事兒也沒有,反而激起了他的殺氣。他渾身顫栗,猛然看到典韋血紅的雙眼,還想著愛將胡車兒若在,恐怕也未必是他對手,內心如死。


    也許是受到了將軍張濟強烈的召喚,居然在張濟想到胡車兒時,胡車兒就出現了。


    胡車兒,他手中一口長刀,敵住朱靈和潘璋兩個。這兩個,潘璋在與張濟戰鬥中雖然趁著張濟心神不寧之際砍了他腹部一刀,但他在先前戰鬥中亦吃了張濟兩槍,受傷在前。那朱靈,也曾與張濟糾纏了多時,疲憊在先。這二人雖然還想著一人敵住胡車兒,一人去攆張濟,奈何未能如願,早為胡車兒手中一口長刀困住,一時出圍不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張濟帶著親衛突圍而出。


    要說起來,胡車兒的刀法實在比不得潘璋,但好在他有一股子蠻力氣,使巧不會,硬拚倒是拿手。他刷刷幾刀跟他磕下來,潘璋立即是氣喘籲籲,感受著傷口處崩裂的痛楚。潘璋受傷在先,此時又被逼與他硬拚氣力,吃了大虧,氣血亂竄,一時卻也抵擋不住胡車兒的攻勢。


    在料理潘璋的同時,胡車兒當然要同時麵對朱靈的進攻。那朱靈眼看走脫了張濟,自然是一心要將胡車兒拿下問罪,手中長槍如蛇一般糾纏著胡車兒。胡車兒稍稍困住朱靈、潘璋二人,且看看將軍張濟也差不多走遠了,他也無心跟他二人繼續鬥下去,將戰場交給了旁邊騎兵,他卻隻帶了三五十人馬往迴撲去,一路攆著張濟而來。


    也幸好他趕得及時,在張濟絕望無助之際,他帶著這支生力軍接住了典韋等人廝殺起來。


    “將軍快走!車兒來斷後!”


    還是那句話,但張濟很愛聽。張濟長吐一口氣,最後看了典韋一眼,方才在身後騎兵的簇擁下,望著道側拚命跑去。張濟想走,典韋當然不樂意看到。他還想攔截,可惜被亂騎攔住。這些騎兵長槍大戟相加,組成鋼鐵之陣壓製著典韋,典韋奮起長戟,一頓亂舞,卻根本砸不出一條口子。而等到他準備發動第二輪攻擊時,不說張濟已帶著十數騎跑遠了,且身後的胡車兒及時補上,拎著一口長刀,瘋狂的砍了過來。


    刀風猛的在腦後響起,典韋人如猛虎,往前滾去,險險的避開了這一刀,順手一戟揮出,將一騎馬馬腿砍斷。奔跑中的那騎突然一聲慘嘶,熱血狂悖而出,灑了一地。他這一戟揮出時,同時身子一起,一彈,照著長刀的來路,手中長戟和身順勢劈下。


    嗤!


    長刀在胡車兒手上,但握著長刀的手,卻是虎口崩血,手臂亂顫,差點就要抓不住了。


    吼!


    典韋這一戟剛剛砸下,接著一戟,在他另一隻手裏,奮力揮起,長戟破風而下。


    嗤!崩!


    胡車兒手中一把長刀,突然斷成兩截。一截在手,另半截,斷下來,跌落在地,被血色所汙。


    嗡嗡嗡……


    胡車兒臉如死灰,煞白一片。他眼睛轉動著,不敢相信的看著手中的長刀。長刀斷,斷兩截。手中半截長刀刀柄雖然仍是握在他手上,但這半截刀已沒有任何作用了。他仍是不敢相信,剛才,就在剛才,賊人的雙戟交加,居然能令他雙臂為之震顫,虎口流血,且,血氣翻湧,就差吐血了。


    平生以勇蠻自詡的胡車兒,何曾遭受過今日這般之羞辱?能有誰,誰能發出這般雄渾的力道?他震撼的同時,抬起頭來,正麵對手。


    胡車兒震驚的時候,其實典韋他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以典韋的脾性和他的氣力,雙戟在手,在一般的情況下,他是斷然不會對同一個人使出的。所以他殺敵,一般也隻用一戟就能使對方斃命,甚至有可能一戟連傷數人。而今天,在兇悍的賊人麵前,迫使他蓄滿渾身力道,從容反擊,卻在接連兩戟之下,除了斷了賊人的長刀,卻未能將賊人格殺當地,實在是出他預料之外了。


    且,他雙戟揮出,雙臂處明顯受到了震顫之感,分明受了極大的阻力。而這種阻力,不是一般人就能夠給予典韋的。顯然,今天接下他兩戟的,也絕非等閑之輩。典韋在片刻的驚愕後,也即將眼睛抬起,瞪視著對方。他要看看,與他對敵的會是誰!


    “是你!”


    兩人幾乎是同時唿出。


    京縣時,張濟領兵助楊定,胡車兒就是隨著張濟一起出現的。當時他二人就有過短暫的接觸。時,胡車兒為了幫助張濟脫困,就與張濟合力,將典韋纏住,並用大刀與他對磕,直到將典韋手上一口刀磕斷為止。也是那時,讓典韋見識了胡車兒的渾身的蠻力氣,同時讓胡車兒見識了典韋的武勇。


    當時胡車兒能夠勉強纏住典韋,那還是因為典韋手中隻有單戟,且旁邊還有張濟助戰,如今張濟是不能戰了,而他手上拿的還是雙戟,眼看著仇家見麵,胡車兒任是自負,亦是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嘿嘿!”


    胡車兒知道硬打不過,且手中兵刃斷裂,這樣跟典韋繼續打下去,那還不是死路一條?他眼睛一轉,立即收刀:“啊!原來是你,我們見過,你忘了嗎……我就是那個那個那個誰……啊,你還是不記得嗎……唔!你不要這樣啊……”


    “哼!”


    典韋臉上神色一窒,顯然也是認出他來。隻是,他印象中這小子蠻力氣倒是不小,也挺能打的,沒想到他還這麽能說,倒是小看了他。典韋一聲不哼,誰有功夫跟他囉嗦,舉起長戟,又是向他猛擊而來。隻是,典韋在與胡車兒相認的功夫,他身後一騎擦過,想要從他身後偷溜過去。典韋這一戟揮出後,又霎時轉過身去,一隻巴掌大手抓住了騎兵馬尾巴,將個奔走中的馬匹扯得倒走。


    “給我迴來!”


    任是馬匹狂嘶反抗,但在典韋一隻大手下,卻休想動彈分毫。很快的,馬匹被拽著倒走,那個馬背上的騎兵嚇得六神無主,抓著韁繩亂吼亂叫,被典韋一隻巴掌大手扯住後背,倒提而起。


    他虛晃而出的一戟,也立即起到了作用,愣是將胡車兒唬得臉色一白,趕緊舉著斷刀以抗。斷刀被震飛,但典韋並沒有繼續追擊。胡車兒睜開眼來,突然看到典韋倒扯馬尾巴,使得奔跑中的馬匹倒走的一幕,亦是嚇得連吐舌頭。若是讓他來,在此關頭,就算能將馬急扯住,卻也未必能做得到典韋那般漂亮。


    跟典韋為敵,實在不智啊!


    他無奈的歎息一聲,眉毛半耷著,想著如何逃走。眼睛卻無意間瞟向典韋後.臀,那後.臀之處,血漬模糊一片。胡車兒心裏一驚,以為那血跡不過是為他人所染,隻是,揉著眼睛一看,分明血跡未幹,且還有新鮮血液冒出的勢頭。啊哈!胡車兒心裏大樂,看來,要想贏典韋也不是沒有可能。他立即從地上撿起一支長槍,趁著典韋抓起馬背上騎兵之際,趕緊是如風一般,偷偷衝了上來,端起長槍往著典韋屁股上攢去。


    “吼!”


    典韋手拋騎兵,感受到身後的風聲,立即是轉過身來,眼睛扯起,怒視著奔跑而來的胡車兒。看著胡車兒手中的長槍,他瞪視的眼睛,分明是在責備他將欲何為?那胡車兒偷襲不成,目標不見,知道是典韋反應了過來,臉色堆起怪笑,嘿嘿嘿,嘿嘿嘿,看著典韋,一副賣力討好的樣子。典韋鼻子一哼,雙戟啪啪揮出,往他槍杆上剁來,霎時間槍尖墮地,胡車兒手中又隻剩了半支長槍。哦,不,隻能算是半截木棍。


    木棍斷了,胡車兒反應的倒是挺快的,他將木棍掃出,接著身子一滾,往著典韋身後滾來。那典韋哪裏知道他打什麽鬼主意,麵對滾來的肉球,舉戟砸下。當啷一聲,到底他們之間相距得太過近了,且胡車兒身子頗為靈敏,他這一滾,一折,戟下已經失去了目標。典韋心下大驚,忽然感到屁股後麵唿唿生風,沒等到他反應過來,本來**辣的屁股,突然被人狠狠一踹,傳來一陣劇痛。


    啪!胡車兒一腳得手,趕緊是撐著木棍往旁邊馬腹下閃去。看看馬背上的家夥被人拽走了,馬匹空著,他趕緊是踩上單馬鐙,扯起馬韁,手中木棍猛刺馬屁股,馬吃痛,高嘶一聲,望著前麵狂衝而去。


    胡車兒這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根本就不給典韋任何時間反應,轉眼間就已經跑出了丈許。那典韋本來屁股處就受了重傷,最是怕碰到了,且先前亂戰時因為顧及傷口,還不敢太過用力。但饒是這樣,騰挪之時仍是不免觸及了傷口,也明顯的感受到創口的崩裂。本來,他一直奮戰著,就是想要先擊退胡車兒,以好追擊張濟,現在倒好,被胡車兒這一腳猛的端上,當真是要多疼痛就有多疼痛。


    被他這一腳猛的踹上,他是上下門牙打顫,腦袋跟著暈眩,悶哼一聲,眼睛緊閉,努力支撐著身子沒有倒下。


    終於,在片刻的暈眩消失後,典韋反身去找他,身後卻不見了胡車兒。


    吼!典韋兩隻血盆大口向天咆哮:“呀!賊人哪裏,我要殺了你!”


    那向前奔馳的胡車兒已經跑進了騎兵堆裏,典韋根本就不可能一眼找到他。而胡車兒,也正因為憑恃著遠離了危險,相信典韋一時也追他不上,倒也不怕典韋發威了。他聽到典韋震天價的一吼,卻是迴轉頭來,向著典韋打了一聲長長的口哨,得意至極的舉起手來,揮舞著半截木棍向典韋示威。


    典韋是雙眼瞪起,血絲如注,剛跨出兩步,卻發現屁股下麵鮮血狂湧,痛得要死。正好一騎馬經過,想要趁著典韋受傷之際往前逃竄,不想被典韋看見,大吼一聲,一拳轟擊而出。馬上士兵甚至來不及反應,後背早為典韋一隻手抓去,隨手一扔,丟到了半天去了。


    “啊……”


    隻典韋尚未爬上馬背,前方忽然傳來胡車兒一聲慘唿。再看他,身子一晃,差點摔下馬背。不過,胡車兒在跑出數丈後,傾斜下去的身子卻又重新坐正了。那胡車兒唿哧唿哧的喘著粗氣,方才感覺到了什麽,手去抹臂膀。臂膀處,一支蛇鏢被他咬牙拔了出來,濺起一篷鮮血。胡車兒大怒,向著左右嚷著:“是誰!是誰暗算老子!”罵了兩聲,沒有應答,轉眼看到典韋好像已在馬背上了,他是嚇得臉上一黑,再也不敢多說,趕緊是打馬向前亂走。


    “哼!你膽敢踢傻大個屁股,我就敢削你!”


    從道旁閃出一位妙齡女子,她叫著跳著走了出來,手上做勢又眼發鏢。典韋轉眼去看,卻是蘇離。蘇離那雙美目正好揚了過來,與他對接而上。蘇離嘴巴一嘟,說道:“傻大個,屁股疼嗎?你屁股受傷了如何騎得馬呀,快下來……啊,傻大個,你怎麽不聽話呀,氣死我了……”


    蘇離跺著腳,典韋卻已扯馬追了上去。


    不是屁股傷了不能騎馬嗎,那我就用實際行動告訴你,屁股傷了,照樣也能騎馬!典韋拍著馬,迴頭吩咐一句,讓同來的黑衣人好好照顧蘇離,他則身子往馬背上一伏,撅著屁股趴在馬背上,往前遛馬。


    “啊……嘎嘎嘎!”


    蘇離捂住嘴巴,沒想到典韋還能這麽有趣,居然這樣也能騎馬?隻不過,看著典韋等騎相繼離開,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趕緊追著典韋大叫:“你等我!你等我!”身後負責照看她的三名黑衣人,眼看著她就要跑遠,趕緊是扯著她迴來。這樣兵荒馬亂的,要是放出去出了事情,等典韋迴來該怎麽解釋呀!蘇離被他們攔住不能走,也隻能是撅著嘴巴,低下頭:“那好吧,我不難為你們,聽你們的就是了!”


    …………


    駕!


    胡車兒扭過頭去,發現跟上來的騎兵很少,且還有一匹馬跟了上來,馬背上沒有人。胡車兒以為自己看錯了,可好像,並沒有錯啊,如果是失去主人的馬匹,也斷然不會如此行進有速。他搖了搖腦袋,向前看去,看到了前麵人馬的馬屁股了。胡車兒大喜,沒有再想其他,扯著馬匹狠狠的追了上去,一麵大唿:“將軍,將軍!我是車兒!”


    前麵人馬的速度已經落了下來,片刻,胡車兒帶著十數騎追了上去,趕上了張濟的步子。張濟迴頭望了一眼:“怎麽,車兒你已經將追兵都甩了?”胡車兒笑道:“將軍放心,賊將吃了某家一腳,隻怕此刻已疼得在地上打滾了,這賊將一落敗,其餘人自然不敢再追上來。”


    “唿!”


    張濟輕喘了一口氣,眼前一亮,上下掃視了胡車兒一眼。想不到典韋那麽厲害的家夥也能被他擺脫,看來這胡車兒還真是他的福將啊。張濟哈哈一笑,讚賞了胡車兒一句,方才指著前方說道:“這次車兒你立了大功,本將軍迴去定當好好賞賜車兒。當然,還有諸位扈從人員。前麵就是偃師了,我等再努力跑上一把!”


    “謔!”


    眾親衛聽張濟許賞,皆是麵有喜色,精神也跟著振起,就是那胡車兒亦是樂得合不攏嘴巴,笑道:“當然當然,有酒更好!”


    “車兒說什麽?”


    “沒有沒有!”


    “哈哈哈!”


    張濟大手一揮,說道:“要酒有何困難,爾等跟我入城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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