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


    說實在的,典韋被眼前這一幕給弄糊塗了。明明是一條袖珍版筷子粗細的小蛇,從那男子喉嚨裏鑽出來時卻忽然變得如此粗壯,如一日千裏般瞬間長成。然而,這也罷了,可怪的是它從那腹胃之中吐出一連串的醃臢之物後,卻又能刹間打迴了原形,實在是太變態了!


    吐在地上的一堆醃臢之物臭氣熏人,典韋甚至是無從下腳,等到他反應過來,那條小蛇卻已經迴飛了女子手中銅鼎之內,且銅鼎也被她掖藏了起來。麵對女子輕蔑的發問,典韋鼻子一哼,不論如何,既然主公有命令殺死那條蛇,他也斷不會手軟。


    隻是典韋剛剛應了一聲,待要虎步向前,手臂卻被陳諾拉住。


    典韋迴頭,陳諾手一揮,示意他讓他稍安勿躁。


    麵對臭氣熏人的醃臢之物,陳諾是真的不想多呆片刻,更何況是從那條匪夷所思的小蛇腹內吐出來的,要有多惡心可想而知。可是,眼見到那個中年男子‘死而複活’,卻不得不讓陳諾為之動容了。


    這是怎麽迴事情?


    古人相信神鬼,那是因為許多現象無法解釋,不得不托之以神鬼。可,以他穿越者的身份見識,對於眼前一幕,依然是覺得不可思議。不過,一千八百年前無法解釋的事情,一千八百年後也未必真的能夠解釋的清楚。對於眼前所發生的一幕,他隱隱聯想到一事。那還是在他來這裏之前曾經發生的。


    他在那一世,醉心於遊玩,也曾到過雲南、福建等偏僻山區。在山區裏,他聽人說過有關蠱蟲一類的傳說。據說,有一些人會將毒蛇、蜘蛛、蜈蚣之類的活物捉來放在一個蠱裏,讓它們互相撕咬,直到剩下最後一條毒蟲,這條集百毒於一身的至毒之毒蟲便是蠱母,它產下的卵將被用於下蠱。而害人者多半在人飯菜中,或者於衣服上下蠱,往往中蠱者不數日即死。可這種事情終究是傳言,且沒有多少人真正見過,渺茫而不可盡信。conad1();


    當然,到底有沒有此事姑且不論,若將這個傳說聯係起眼前這個紅衣女子的所作所為,或許能解釋一二。她手中的那方銅鼎,還有銅鼎內的那條靈蛇,很難不讓陳諾聯想起這件事。不過,很顯然,如果當真有蠱蟲之類的,眼前這個紅衣女子雖然能夠輕易的操縱‘蛇蠱’,但她卻並不是在蓄意害人性命。起碼到目前為止,這個中年男子仍是活著。


    麵對紅衣女子的質問,陳諾示意典韋後退,他則走上前來,向她微一拱手,笑道:“姑娘誤會了!我們不知姑娘你是在救人,故而一時莽撞行事,嚇著了姑娘,還望姑娘見諒!”


    “哦,你怎麽知道我是在救人,而不是在害人?”


    紅衣女子嫣然一笑,目光一凝,看向陳諾。


    陳諾沒有立即迴答她,他轉過身來,仔細觀察了一眼那個中年男子。很顯然,中年男子先前那副極為汙濁的嘴臉,被靈蛇在身體內一翻攪動,將胃部的醃臢之物全都吸收吐出來後,臉上已是紅光滿麵,人也變得精神了許多。且,從那個老婦人麵對中年男子時臉上所洋溢出的喜悅之色中,他不難辨別,紅衣女子對中年男子確有再造之恩。


    再次麵對紅衣女子,陳諾不得不將之前扣在她頭上的那頂‘蛇蠍心腸’的帽子拿掉,表示自己的歉意。但他,麵對這個神秘的女子,仍是不能完全放心。雖然這件事情終是他誤會了她,但說到底,還是因為她手中的那條靈蛇所引起的。想她能夠操控這條靈蛇,今日救下一人性命,那麽也就有可能隨時取走他人性命。對於這種可怕的力量,如果不能清楚對待,隨時都將是一個大災難。不管是對於他人,還是對於她自己。


    陳諾當然知道此時勸她放棄這些毒蟲是不可能,她也未必肯聽。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說出他想要說的話:“姑娘是在害人,還是在救人,你我不需爭論。但所謂的善惡不過一念之間,何須分得太過清楚?至於一念為佛,還是一念為魔,就要看姑娘能否保持本心。姑娘,你說是嗎?”


    “一念為佛?一念為魔?何謂佛?何謂魔?”


    紅衣女子出言諷狀的嘴角僵硬在當下,她美麗的眸子一轉,倒是沒有立即反駁陳諾的話。conad2();她此時的模樣,就像極了一個迷路的羔羊,急需他人指點路徑。陳諾不想讓她糊塗,還想要因勢利導,再跟她多多說上兩句。這時,有親衛走上前來,向陳諾報說朱靈、潘璋二位將軍因為他遲遲沒有迴營,已派出人來找他,如今已到小溪對麵了。


    “哦,是了!”


    陳諾一拍額頭,原來時候不早了!他本來來此是為討口水喝的,但看地上一堆醃臢之物,看來是不必要了。他看了一眼那個紅衣女子,不想那個女子已經從呆愣中迴過神來,恰恰抬眼看向他。陳諾被她那道柔媚至極的目光射至,不由得全身一顫,好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沒來由的將眼睛挪開。


    “將軍看來是準備要走了嗎?”


    香風飄來,陳諾這才發現那個紅衣女子說話間已然走到了他的跟前,且柔荑半伸,像是要為他去扯肩膀上的披風。陳諾身子一凜,想起那個關於蠱蟲的傳說,知道有一種衣服接觸下蠱之法,看她突然如此刻意接近,自然不敢大意,趕緊抖擻起精神來。


    陳諾一個機靈,連退了兩步。


    紅衣女子看到陳諾如此舉動,早已是將手縮迴,按著嘴巴吃吃笑了起來。眉目顧盼,故意在陳諾身子上下逡巡著,笑問:“看將軍神色,難不成是怕我這弱流女子會吃了你不成?”


    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更何況是這種‘帶刺的玫瑰’。陳諾將身一正,挺起胸膛,向她一拱手,說道:“聖賢且有敬畏之心,我何能無?更何況,在姑娘如此美色的誘惑之下,我陳某自問定力不足,不敢大意。若是我因此做出了不雅的舉動,褻瀆了姑娘,那可就是死罪了!姑娘見諒!”


    紅衣女子聽陳諾如此一說,撲哧一笑:“將軍你這是在取笑我嗎?想如將軍你這般千人陣中的殺敵英雄,如何還會怕我們這些弱流女子了呢?”


    “你……”


    陳諾神色一冷,感覺不對勁,怎麽聽她這話裏的意思,好像自始至終他都是入了她的圈套。conad3();他的到來,以及她的出現像是早已有了預謀的呢?


    陳諾冷眼逼視著她:“你知道我是誰?”


    紅衣女子沒有預料中的那種慌亂,她隻是吃吃一笑,說道:“像將軍這身甲胄,難道不是帶兵打仗的,不是千人陣中殺敵英雄?”


    陳諾眼睛一直注視著她,但從她臉上,一點破綻也找不出來。或許,是自己多心了吧。他收迴目光,向她一拱手,說道:“時候不早了,適才多有打擾,還請見諒。姑娘,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再見!”


    “再見?”


    紅衣女子凝眸望向他:“將軍是說,我們以後還能再見?既然是以後再見,那麽我們為什麽要現在分別?”


    “……”


    笨啊,現在的分別,當然是為了將來更好的見麵!


    呃,陳諾自然說不出這種酸溜溜的話來,更何況是在一個完全不了解的女孩子麵前。陳諾將身一正,也不多做解釋,再一拱手,帶著典韋等人速速離開了這裏。


    麵對陳諾遠去的背影,紅衣女子呆立當地。夜風徐來,帶著茅草沙沙作響。


    紅衣女子一撩發絲,突然幹笑兩聲,道:“你雖然迴答不出我的話,但你說得對,我們遲早是要再見麵的!”


    ……


    “留下一些人,讓他們監視住這裏,有任何情況立即向我報告!”


    陳諾臨上馬前,想起那個紅衣女子始終是不放心,刻意交代了典韋兩句。典韋聽到陳諾吩咐,也立即一拱手,做了安排。陳諾一路往迴趕,對於今晚所發生的事情,他還需要梳理梳理。先是炊煙,後是金鐵,再有嚎叫的人聲,就是這些,將他一步步引到了村莊這邊的,且入目了一場不可思議的‘儀式’。照理說,這也並沒有什麽,腳畢竟是長在他自己的身上的,他自己過來能怪得誰?自始至終,他陳諾也未有懷疑過,但就是那個女子的一句話,突然讓他起了疑心。


    不過,要說起來,他身穿甲胄,瞎子也知道他是個帶兵的將軍,所以說起來她的話一點也沒有錯。隻不過,他的第六意識告訴他,這件事情遠遠的沒有表麵看起來這麽的簡單。雖然他不過是路過洛陽,但這件事情如果不弄清楚,不說他不放心,怕是事情的本身也會舉動找到他身上來。如其讓它自己找來,到時倉促應對,那還不如主動出擊!


    迴望了一眼身後的村莊,沉靜而神秘,這個神秘的麵紗何時能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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