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內太守張楊請陳諾一行進入野王城,夾道皆有騎兵扈從,聲勢頗為隆重。


    太守張楊與陳諾攜手進入城內,城內居民多有不認得陳諾的,但聽旁人說起姓名,也一下子記了起來。別的不知道,單單陳諾陽城斬殺公孫越,修縣破黃巾,廣川敗公孫瓚,哪個不是耳熟能詳?隻是因為消息閉塞,若讓他們知道界橋之戰時陳諾的雄風,隻怕更加欣喜若狂了。


    這些人一旦聽說與他們太守攜手進來的正是傳說中的少年將軍陳諾,皆是歡欣鼓舞,擠著要上前來觀摩陳諾的樣子。


    陳諾與張楊聯袂而行,後麵跟著一幫文武,皆是步行相隨。兩位太守大人都沒有騎馬,他們自然也不好高居馬背了。


    那張楊看著夾道民眾熱情如沸,以為是為己故,頗為長麵子,方才看了陳諾一眼,不禁掀須問他:“陳將軍,你看張某治下民心如何?”


    陳諾武職武功中郎將,官位渤海太守,文武兼備,要說起來,張楊稱唿他‘大人’更加符合太守身份,然如今亂世一般是誰有兵誰是老大,所以陳諾有渤海太守在身,張楊仍是以將軍相稱。也正如他自己,他身為河內太守,但更願意聽別人叫他一聲將軍。這種事情也並不奇怪,想袁紹一身兼領數職,在未得冀州前部下以將軍相稱,而得了冀州後,他的那幫部下仍是沒有改口。所以說,亂世以武淩文。反之,太平時節則不然了。


    陳諾聽張楊一說,也知道他是領悟錯了民眾的意思。別的不知,但聽這些百姓一個個道他大名,有爭睹之狀,就知道這些百姓的熱情是對他而發,並非是張楊。但他是在人家地盤上做客,怎好反客為主,不得不違心的稱揚了張楊兩句。而且,這種隻廢口水不廢腦子的話,多說兩句又有何不可呢?誰人不想聽說他治下太平,甚得民心?


    張楊聽陳諾一說,甚為滿意,也覺得該是這麽迴事,點了點頭,與他繼續行走。


    那幫跟著他身後的文武,也聽得張楊與陳諾之間的對話,不禁是大皺其眉。張楊是自得其滿,他們可沒有衝昏頭腦,孰是孰非還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張楊自來野王便是拚命剿匪,也算得是為民除害了,但要說得民心,也不見得。畢竟張楊發兵剿匪若得不到百姓錢糧支持,如何能久,而這些百姓雖然免於匪難,卻要承擔起更加沉重的徭役和賦稅,對張楊的好感就可想而知了。


    在陳諾未來河內前,對於要不要借道給陳諾,張楊這幫部下就發生了嚴重的分歧。一半力主借道給陳諾,畢竟陳諾是袁紹的人,在目前情況下,最好不要因為此事得罪了袁紹。而不願意借道的,則舉例以假道滅虢的故事來提醒眾人,若袁紹不懷好心,讓陳諾借道卻突然兵向野王,那麽到時又當何以自處?雙方各有道理,最後定奪當然隻有張楊一人。張楊拍板,允之。允許借道給陳諾。


    多半人雖然不服氣,但既然將軍張楊都決定了,他們也不好反對。隻是真正等到陳諾的人馬逼近野王城下,他們心裏麵的恐慌也更甚了,害怕料想中的事情會發生,故而對於陳諾的到來一個個是虎視眈眈,沒給陳諾好顏色看。若非陳諾最後自請將人馬出城外十數裏駐紮,隻怕他們也絕不放心,可能就要立時刀兵相見了。


    雖然就目前來說,陳諾並沒有將兵馬帶入城內,但對於他們而言,在張楊不甚得民心時,野王百姓對陳諾如此的歡迎,自然讓他們心裏頗為忌憚,懷疑是不是袁紹讓陳諾過來,先收買民心,再行大事。他們心有猜忌,自然沒有好顏色給陳諾看,故意支使騎兵去隔斷兩邊民眾視線,不讓陳諾風頭太甚。


    對於張楊部下的所作所為,陳諾隻當是沒有看見,笑吟吟的與張楊邊走邊說些時事。那張楊跟陳諾聊得開心,也沒有注意場邊的變化,隻一個勁的與陳諾把臂言談。這樣說著話,不覺間也就到了太守府,張楊也已經準備了宴席,親自請陳諾等人入席。陳諾入城隻帶了典韋等十數人,其餘朱靈、潘璋二人則讓他們領兵在城外駐紮。


    此時入席,其他人都打發下麵去用餐了,隻單單留了典韋在身邊。


    張楊眼看著陳諾身後立著的那個鐵塔漢子,一下子想了起來,笑道:“壯士口還渴否?若然,可跟這位將軍到下麵去飲酒吃些東西,如何?”


    典韋隨行保護陳諾,當然不會離開,雖然他平生最得意者莫過於大吃大喝,但他在此時也絕不會因為一己私欲而丟下陳諾不管,當即是搖了搖頭,不再多說一句。


    典韋如此舉動在他人眼裏看來是倨傲的表現,有些將軍已是不悅,沉下臉去。陳諾看在眼裏,便讓典韋可先下去飽餐再來。那典韋環視了席上眾人一眼,看一個個不悅的臉色,更加不放心了,但若是拒絕陳諾的命令,似乎有礙陳諾的威嚴,典韋眉頭一皺,隻好說道:“罷了!若張將軍願意賞某一口飯吃,就請讓人端來三大碗,某就在這裏站著吃就是了,便是沒有下飯菜也無妨。至於水酒,某家量小,不喝也罷!”


    典韋的酒量陳諾是見識過的,他說量小,不過是怕一旦喝上就不停歇,到時醉了無人保護陳諾周全,故而有此一說。


    不過典韋說要在此用飯,眾人聽來也是好笑,想他這樣的一個小小下吏在此濟濟一堂的將軍跟前,哪裏有他的一席之地?縱然是站著吃,那也不成體統,是以虐笑之。


    那張楊一愣,看了陳諾一眼,見他沒有反對,也即哈哈一笑,一拍手:“準了準了!”


    典韋前後的表現雖然有些突兀,但在張楊眼裏卻是憨直,對於這樣的人他很是欣賞,不由多看了他兩眼。仔細一看,隻見典韋此人雖然麵貌粗鄙,但身材雄壯,勁力自然不弱,且背負雙戟,如鐵塔一般立著,當真給人一種危乎高哉的感覺,是條漢子!


    隻可惜,他軍中卻無這樣雄壯之人,想陳諾能將此人收在帳下,且能厚得其心,可見陳諾其人也的確不簡單。想到這裏,對於此次冒險借道給陳諾一事也是稍稍釋懷,覺得這個賭局他一定能贏。想著賊人有厲害人物,若能得陳諾身後之人相助,也必能敵之。張楊想到這裏,不由開懷一笑,與陳諾舉杯甚勤。


    典韋雖然自請三大碗飯,不要酒菜,也願意站立而食,但張楊身為主人,自然沒有如此的待客之道。不時,在門邊又臨時添加了一張食案,酒菜米飯片刻端了上來,張楊哈哈一笑,請典韋入席。典韋還不想動,要按自己的意思站立而食,讓他們將米飯端給他就是了,但聽陳諾吩咐,他也隻好應了一聲,謝了張楊,在眾目睽睽之下大踏步走到門邊,跪坐在食案前,抓起大飯碗就囫圇吞棗的飽食起來。


    在典韋跟前的食案上擺了熏肉臘鴨之類的,但典韋是看也不看,既然說好吃白食,那就遵守到底。而且,就連他平時愛喝的酒水在麵前,如若未見,隻盡管吃飯。也沒見多大功夫,典韋將三碗米飯接連吃盡,打了個飽嗝,方才從葦席上長身而起,再次向張楊拱手謝過,仍是疇立在陳諾身後。


    在這麽短時間內就將三大碗飯消滅殆盡,也著實唬住了旁邊眾將。再看張楊,不由得兩眼放光,笑問:“壯士一餐三大碗能飽否?若未飽,可再讓人端上三大碗,壯士勿要客氣。”


    陳諾是知道的,典韋飯量大,三大碗不算什麽,平時都是吃五六碗才罷休的。他也知道,典韋酒不敢喝,是怕醉酒誤事,飯吃半飽,卻是怕太撐了,若出狀況就不好應付了。陳諾想到這裏,對典韋,他真是沒有話說,甚至說有點感動,恨不能拉他坐下與自己同席,讓人吃飽喝足方好。


    但在席間,他畢竟不能這樣做的,所謂尊卑有別,在有漢是看得很重的,絕不能亂了規矩。私心裏也就罷了,在此宏大的宴席上,可免則免罷。而且,若這麽做了,他自己的威嚴也就跟著掃地,眼前的這些將軍就更加小瞧不起他了。


    典韋被張楊這麽一問,臉上微微一紅,仍是違心的說了句:“張將軍客氣了,某已飽食,無須再添,”


    張楊一聽,隻好點了點頭,心裏也是頗為滿意。舉起盞來,繼續款待陳諾。那些相陪的文武們,在張楊的示意下,也一個個輪流著給陳諾敬酒。就算有那麽一些不願意的,那也得給張楊的麵子。好在陳諾酒量大,能盞來酒空,他的豪爽之氣也頗為感染了那些先前還小瞧不起他的那幫文武,嘴上不說,心裏麵著實對陳諾隱隱有了敬意。


    菜冷了又熱,酒冰了又溫,這場宴席一直喝到天黑方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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