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陳諾所猜測的那樣,郭嘉對於陳諾的宛洛之行也並沒有表示反對,反是嘿然一笑,捋須道:“老子所謂‘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看來陳公深諳此道,嘉也放心了。”


    陳諾以‘不爭’,遠走宛洛,不但讓那些先前眼紅的袁營諸將對他態度隨之一變,也使得袁紹對他猜忌稍釋,算得是一種高深的避禍方法了。


    也難怪,陳諾臨走之日,袁營上下許多文武都來親自為他送行,場麵比起上次要熱鬧壯觀得多了,甚至袁紹都親臨現場。不知道的還以為陳諾多得人心,實則也隻有陳諾明白,這些人中大半都應該是來看熱鬧的,親自恭送他快快離開,莫要與他們爭功了。


    陳諾看在眼裏,仍是一團和氣的跟眾人拱手作別。


    斜刺裏逢紀走上前來,拉陳諾到一邊,上下打量了陳諾一眼,笑道:“陳將軍難道就這麽走了?”


    陳諾知道他話裏有話,隻裝傻,笑道:“不走又待怎樣?”


    逢紀笑道:“公孫瓚界橋一戰大敗,士氣大傷,如今龜縮於渤海,是無能為也。陳將軍此時若是跟隨袁將軍出征,以陳將軍的本事也必大勝一場,是唾手可得之功勞,陳將軍因何就輕易放棄了?宛洛虎狼之地,陳將軍又何必去蹚這趟渾水?”


    逢紀是袁紹的心腹,陳諾當然不會將他的話當真,他此來也必是袁紹叫來試探他的。


    陳諾心裏打定主意,說道:“逢大人莫要忘了,宛洛雖然虎狼之地,但好歹去年時我曾與西涼張濟等輩較量過,對這趟渾水之深淺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再者,在陽城一帶尚有周豫州鎮守,我此去宛洛,就是準備跟周豫州會合,共為進退。如此一來,西涼之人也必不敢欺我太甚。


    更何況,逢大人莫要忘了,袁將軍之誌豈在河北四州,等袁將軍剿滅公孫瓚等輩,當獎帥三軍揮師南下,而宛洛隸屬司隸校尉部,西控兩京,乃鄴城西麵門戶,是必須控製在袁將軍之手。袁將軍既有大誌,豈能沒有大的布局?諾雖不才,自知力有所不逮,但若能竭我之力暫時穩住宛洛局麵,讓袁將軍北征再無後顧之憂,諾雖死亦無憾也!”


    逢紀一聽,眼睛亮了起來,點了點頭,心裏道:“原來陳諾此行卻是為袁將軍將來問鼎天下做打算,在布大局,想他若非今日與我說清楚,我還一時迷迷糊糊。現在看來,他卻並不是故意在躲著袁本初,是想立更大的功勞。嘿嘿,此子不簡單,將來也必有一番作為,且拭目以待。”


    逢紀想到這裏,當即代表袁紹說了幾句安慰他的話,方才送他上路。


    騎在馬背上,想起與逢紀的那段對話,陳諾也是不禁搖頭苦笑。他此去宛洛,當然並沒有他口裏所說的那般高尚,不過是為形勢所迫不得已爾,但若就這麽走了,雖使袁紹一時釋懷,也並弄不清陳諾的想法,勢必對他陳諾又將有另一番猜忌。故而,今日借逢紀之口,將他要說的轉達給袁紹,算是讓袁紹徹底放心吧。


    當然,他所說的這些,雖然並不見得是為袁紹考慮,但不妨將自身替換成袁紹,那麽,這個他所謂的‘局’也就很好理解了。不管如何,他現在是在不斷的積蓄著自己的勢力,河北四州要有他的影子,宛洛也不能放過,早為自己打算,將來的路也必更加的開闊。再說,宛洛一帶尚有好多名將智士埋沒其間,此去是不是能夠請出一二呢?


    在鄴城呆了兩天,一拜郭嘉,二見袁譚。


    郭嘉那邊沒有什麽,倒是袁譚見到陳諾頗為關心,聽他要去宛洛,便是大不高興。陳諾也從他表情裏看了出來,方才一笑,說道:“不管是隨軍北征,還是西麵出征宛洛,不都是為冀州效力,這又有什麽區別,顯思你又何必如此?”


    袁譚仍是不能釋然:“話雖如此,但若隨我父帥討伐公孫瓚,則尚在河北四州之內,你我隨時可以得見。而若此去宛洛,道路艱險不說,且與我鄴城隔大河而望,如何讓我放心?再者,宛洛之地多為董卓控製,此獠禦下西涼將士又是悍卒,然之兄你此去雖有周豫州在陽城,但他兵微將寡,又要與周邊袁術等輩周旋,自保尚且困難,如何能照應然之兄?”


    袁譚父親與袁術雖然不是一娘所生,但好歹是子侄輩,就因為袁紹跟袁術鬧翻了,如今也是直唿其名。


    “不行!”


    袁譚說到這裏,便是將身而起,說道,“然之兄,我明知你此去兇多吉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放你走的!這樣,我現在就給我父帥寫信,讓然之兄你不要出鎮宛洛如何?”


    袁譚說到這裏,已是滿臉興奮,就要吩咐人拿筆墨上來。


    陳諾心裏嘿然,雖然這袁譚有點急性子,但他的關心還是卻是很真實,頗讓他感動的。隻是,他既然宛洛之行非去不可,也隻能是對他委婉相勸,希望袁譚明白。雖然陳諾苦口說了這麽多,但袁譚此時還想仍是一根筋扭不過來,隻是搖頭,說道:“斷斷不行!然之兄你莫要忘了已答應我之事,如今公孫瓚大敗而走,最遲明年父帥也必授我以青州之任,到時然之兄你在宛洛,我想要再見宛洛隻怕難了,所以,要麽宛洛之行然之兄你現在取消,要麽就哪裏也別去,陪我在鄴城呆著,一麵也好準備赴任青州之事,然之兄,你說可好?”


    袁譚設想得倒是美好,隻是完全沒有將陳諾的感受聯係到一塊。


    陳諾搖頭苦笑,說道:“顯思若是為此,那顯思你大可放心。想如今才春三月不到,而顯思你也說了,你能接手青州大概也在明年,此間尚有一年之期,顯思你又何必操之過急?再者,若到時我尚在宛洛,顯思你也可以向你父帥請說讓他調我迴來便是了,反正顯思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你幫你在青州站穩腳跟,那就絕不食言。怎樣,顯思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嗎?”


    袁譚聽陳諾一說,先還仍是有點不放心,但被陳諾再三懇切言之,也就嗯了一聲,再三囑咐陳諾記得今天的話。陳諾被他弄的是哭笑不得,方才不停的點頭。袁譚看到這裏,這才放下心來,又想起一事,便是一笑,偷偷問陳諾:“劉瑩那婢子服侍然之兄可還稱心否?”


    陳諾啞然一笑,劉瑩出走的事情一時不好跟他說,聽他問起,隻好裝傻充愣,點了點頭,也不說話。要說‘稱心’,何以言之?


    袁譚也不知道陳諾內心的想法,隻看他點頭,便是一笑,說道:“好好,如此甚好!看來然之兄還算滿意,那我也就放心了。”說到這裏,又是偷偷一笑,輕聲告訴陳諾,說他府上又新來了兩個美婢,能歌善舞,且模樣俊俏,問陳諾願意再一並納之否?陳諾臉上一囧,他可不想再招來第二個劉瑩,趕緊一笑,婉言拒之。


    因說起劉瑩,陳諾便向袁譚打聽起劉瑩的身份。袁譚皺了皺眉,方才說道:“那婢子來我府上也不足一月,我看她能歌善舞就將她留了下來。至於她的身世,聽她說她出身洛陽,自幼父母雙亡,隻有一個叔叔,叔叔不願意繼續撫養她,就將她賣到歌舞坊。後來董卓入京,洛陽戰亂,她就被迫逃荒至此,方才為我所收留。怎麽,然之兄你沒問過她?”


    陳諾搖了搖頭,苦笑一聲,這麽美的婢子能一路流落到此而不被劫匪所獲,也當真讓人不可思議。不用說,她這個身份肯定是假的。聽袁譚一問,方才說道:“這事不提也罷。”


    在袁府上用過了宴席,下午便從袁府出來,徑直迴了城外大營。尚未入營,典韋已經快步趕了上來,向陳諾報告趙雪的行蹤。典韋一行於數天前先行出發追查趙雪等人的蹤跡,此時才迴來。


    陳諾看到典韋,也知道他一定是打探到消息了,當即將典韋叫入帳中問話。前後聽典韋一說,方知趙雪一行向西,已過河內地界,隻是並沒有渡河。陳諾想了想,做出決定,準備先走河內從河內渡河,然後與陽城的周昂會合,如此也就達到此行出鎮宛洛的目的,至於如何入長安見董卓,這又是另外一件事情了。而且,看趙雪行蹤,想必是受了劉瑩的引誘,不知不覺入其股中的。在劉瑩沒有看到陳諾之前,劉瑩當不會對趙雪做什麽,所以說就目前而言趙雪暫時也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既打定了注意,陳諾讓典韋先下去用飯,他則讓人傳令今晚大家早些休息,明天一黑早將要起兵。他這邊,既然見過了郭嘉和袁譚二人,也已經告訴他們不用再送了,所以也不必再另做知會。等典韋出了大帳,他也沒那麽早休息,還得整理一些案牘。閑暇之餘,突然想起這董卓隻怕也沒幾個月好活了吧,三國演義裏有呂布戲貂蟬,不知可有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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