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圍在陳諾和張郃的聯手攻擊下很快突破,難得如此的默契,兩人出圍都是相視而笑。


    武城城下,陳諾奉袁紹之命招攬張郃,張郃一句‘如果當真是然之兄你的意思,我張郃願降!’,得到陳諾肯定,從此張郃為袁紹所用,以校尉守武城。去年時,陳諾奉命出征廣川,臨走前曾與張郃見過一麵,後迴到廣宗,張郃則仍是駐守在武城,陳諾於是向袁紹舉薦張郃,讓張郃帶兵來廣宗參戰,他二人還是自去年別後第一次見麵。


    隻是現在畢竟是在戰場上,他兩人也沒工夫閑聊,不時間就見對麵煙塵大起,原來是公孫瓚親自帶領的兩千白馬義從殺來。


    張郃遠遠看見,挺槍遙指:“聽說廣川之戰然之兄以不到千數的步兵大破公孫瓚三千精騎,此戰後白馬義從一蹶不振,當日與然之兄對戰的可是眼前的這支騎兵?”


    陳諾看了一眼,笑道:“正是!不過已非昔日之白馬義從,雖有敗績,卻也不能小覷,但若是張將軍你我二人聯手,此功不難!”


    張郃早已經想見識見識傳說中的白馬義從了,雖然此白馬已非彼白馬,但若能與陳諾聯手共挫這支精騎,不說功勞,也必對他將來領兵作戰有所裨益,是難得的練兵機會。


    張郃哈哈一笑,說道:“若能與然之兄共同禦敵,誠某所願也!”


    轟隆隆的馬蹄漸漸向著這邊逼近過來,陳諾也已經與張郃帶著人馬往前衝殺,搶先占據了向陽之處,等到公孫瓚帶領精騎殺奔過來,陳諾也已簡單的在道上布置了路障。路障不過是為了稍稍緩和一下公孫瓚騎兵的馬速,也根本別想輕易攔住他們。但正是因為有了這個路障,陳諾這才好從容的布置弓弩手,命令弓弩手以箭打擊騎兵,又以長矛攢刺那些隨行在後的步兵,暫時穩住了陣腳。


    而本來靠著衝擊之力取勝的騎兵,在突然遇到阻礙後,前進不得,後麵的人馬被堵住,再大的優勢也失去了。陳諾當然不會錯過機會,招唿人馬盡情衝殺下去,同時為了震懾人心,一麵大唿:“某乃鄴下校尉陳諾,爾等可還記得廣川之戰否?”


    如今的白馬義從成分雖然有點雜亂,但原班人馬仍占據了大半,對於廣川之戰,對於陳諾,隻怕沒有人比他們更加的了解,更加的刻骨銘心了。那是一種從骨子裏散發而出的畏懼,顫栗,如小兒半夜聽到狼叫,聞之色變。


    而今,廣川之戰的勝利者陳諾突然的出現,讓他們這些曾經的手下敗將們情何以堪?遽聞廣川之戰,遽聞陳諾在此,內心的陰影再次籠罩全身,聞之若驚雷,不戰已是先怯了。


    所謂廣川之戰致使白馬義從‘一蹶不振’,並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句判詞,賦予在其上的,更多的是一種從內心散發而出的恐懼感。這種恐懼感日積月累,不是輕易能夠消散的,若是處理不當,隻怕白馬義從也就從此廢了。


    而公孫瓚,急於想要以一場勝仗來增加白馬義從的信心,也正是為此。公孫瓚這麽想的,但到底能不能夠實現,隻能說是拭目以待吧。


    在此緊要關頭,陳諾自報姓名,又提起月前的廣川之戰,這些還沒有在廣川之戰中走出陰影的白馬義從聽來,自然是驚懼莫名,不戰已經先怯了。這種情緒非常不好,一旦影響到整個騎兵隊伍,則如瘟疫一般,使得那些不知情的騎兵也跟著起了怯意。再加上陳諾和張郃兩支人馬奮力的斬殺,這些騎兵很快也就失去了戰鬥力,雖然被公孫瓚在後催戰,仍是起不了作用。


    “將軍,快走吧,騎兵已經快抵達不住了!”


    糟糕的是,前麵的衝在前,後麵的被截斷在這裏,而主公公孫瓚又在此親自督軍,既然騎兵不濟,也隻能勸公孫瓚暫時隱忍退卻了。


    公孫瓚雙眼血絲通紅,恨不能親自殺上去。他實在是不甘心啊,這支好不容易重新組建起來的‘白馬義從’,本來以為可以借此戰中再次‘崛起’,現在看來,隻怕從此真正的是‘一蹶不振’了。


    而此次之敗,似乎比起廣川之敗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廣川之戰好歹還剩了些人馬迴去,這次呢,騎兵散盡,兩千騎被斬殺過半,目今隻剩了數百人了,若再耗戰下去,隻怕是血本無歸啊。公孫瓚大叫著,咬著牙齒,挺起手中雙頭鐵矛,就要提韁衝殺上去。他身後的親兵立即是上前來阻攔公孫瓚,百般勸說,公孫瓚方才提著韁繩,恨恨的打馬掉頭。


    跟隨公孫瓚逃走的不足兩百騎,其餘騎兵則裹挾於戰場之中,努力羈絆著陳諾、張郃二人。


    公孫瓚騎兵被截,消息報到其部嚴綱耳裏,嚴綱立即是領兵迴殺。隻是沒等到他過來,公孫瓚已是大敗而去,而眼前則是陳諾的人馬,他也知道陳諾的厲害,但為了幫助公孫瓚脫困,不得不勉勵諸君衝殺上來。


    嚴綱為冀州刺史還是不久前的事情,是公孫瓚得了廣川後任命的。其餘諸將,諸如單經為兗州刺史,田楷為青州刺史,這些人得到任命後,除了嚴綱繼續追隨在公孫瓚身邊,也即分赴青、兗二州赴任去了,故不在公孫瓚身邊。


    公孫瓚領騎大敗而去,而且身邊帶的人馬不多,這樣大好的立功機會可不能錯過。若此時追上,也必能立下大功。隻奈何嚴綱此時正好領人殺來,隻怕無力追殺了。張郃自然明白其中關鍵,立即與陳諾商議,讓陳諾帶本部人馬去追公孫瓚,他則領所部攔擊嚴綱等人。


    張郃部下經過一場場的奮殺已損失了不少,而且嚴綱的人馬甚多,陳諾還怕張郃不能如意,從自己千餘人裏分了七八百給他,隻讓典韋跟著他,僅帶了三百的騎兵就追了上去。


    張郃還想不同意,奈何陳諾已打馬率騎而去,也隻能領受了。


    公孫瓚騎兵在前跑出一陣,先還沒有看到追兵,但沒過多久,身後就傳令轟隆隆的馬蹄聲,接著是不斷出現的黑影。公孫瓚身後騎兵畢竟士氣不佳,加上追來的又是陳諾,這樣一來心裏也就更沒有了底氣,他雖勉強跑出了一陣,但也知道,雙方距離在不斷的拉近,隻怕要不了多久陳諾所部就將追上來,到時隻怕免不了一戰。


    隻是,轉念一想,他堂堂奮武將軍、薊侯,如何會怕一個剛出茅廬的小子,今日居然被他欺負到這一步了還不思奮進,如何還繼續任由他欺辱下去?公孫瓚想到這裏,猛的一扯馬,喉嚨裏發出一聲呔,兜轉馬來,喝令騎兵不得再跑,都給他停下來。


    他身後跟上來的騎兵不過兩百,而對方的追兵雖然看起來不多,但絕不少於他們,而且對方領兵將軍又是他們的宿敵陳諾,心裏早已畏懼,恨不能肋生雙翅。在此緊要關頭,逃命都不及卻要停下來等一等賊兵,這不是在開玩笑嗎?


    那些親兵還想解勸兩句,但奈何公孫瓚已經鐵定了心,也就不敢再忤逆公孫瓚的意思,騎隊一字排開,將大道給攔住了。


    公孫瓚眉目豎起,雙頭鐵矛穩穩捏在掌中,看著對麵奔騰而來的騎兵,雖心底那絲畏懼隱隱升騰,但骨子裏的血性卻仍是不減,既然已經打定決心要直麵陳諾,那就不能再有絲毫的畏懼之心。


    好在這些緊隨而來的兩百騎皆是公孫瓚的心腹,是絕對對公孫瓚忠心不二的,雖然他們內心裏恐懼著這些即將奔騰而至的陳諾騎兵,但誓死的護主之心卻並沒有擊敗他們的初衷,自始至終也無一人引退。


    轟隆隆的馬蹄聲漸漸逼至,騎行的速度相應的也在減緩,在公孫瓚騎兵前方數十丈處,追至的陳諾所部得到命令後也即緩緩的停了下來,但騎兵隊伍並沒有亂,有序的擺列開來。


    公孫瓚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款款而來的陳諾,仍是一動不動。


    對於公孫瓚的舉動,陳諾倒是頗為意外,不過仔細一想,這也確定符合他的性格。雖然在曆史上公孫瓚與袁紹戰鬥到最後,公孫不敵,選擇龜縮於易京以避袁紹兵鋒,有點消極的作為,但那卻是公孫瓚在經過了多次失敗後雄心被滅的無奈何之舉。而此刻的公孫瓚,則是剛剛經過東光一戰的勝利,正是風光無限,野心激劇膨脹之時,豈能與其時相比,公孫瓚選擇勒兵馬以待陳諾也就不難理解了。


    典韋一閃,陳諾打馬上前,舉目與公孫瓚對視了一眼。公孫瓚仍是怒目衝衝,拎著鐵矛在手,一臉的殺氣。看樣子,若不是覬覦典韋在側,就要衝上來襲殺陳諾了。廣川之戰他敗在了陳諾手裏,如今界橋之戰又因為他而大敗,當真可惱,公孫瓚是恨不能扒了陳諾的筋骨。


    麵對氣勢洶洶的公孫瓚,陳諾倒很是沉得住氣,在馬上一打拱,說道:“公孫將軍,難得我們又見麵了,隻是恕小將甲胄在身,不能全禮了,還請將軍恕罪則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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