轘轅關自守將胡軫之死,其實也已經名存實亡,守關將士大多在外逃亡。


    畢竟此關乃雒陽八關之一,扼守雒陽之門戶,董卓那邊自然不會輕易放棄。這胡軫一死,董卓女婿中郎將牛輔,立即任命胡軫老鄉楊定重新把守此關。


    等到陳諾接了袁紹命令起兵奪取此關,楊定也已經基本接收了此關的防務,而且又帶來了不少部下,將轘轅關重新部署了一番,看起來比以前更加牢固了。


    陳諾知道硬來隻怕徒耗傷員,唯有以智。正好,他手上還羈押了一批胡軫舊部沒有收編,於是故意放他們迴去,且在其中夾雜了他的人馬。等到楊定開關納了這些人進去,陳諾率部也已經悄悄尾隨至關外。


    時至深夜,城頭上一把火起,這是陳諾與混入關內的奸細之間約定的信號。城門被緩緩打開,陳諾率部衝入關內,一時間火光衝天,殺喊聲震動山穀。


    那楊定還摟著女人在睡,乍然間聽到喊殺聲,再見窗外一片火光,也知道大事不好了。恰時衛兵衝了進來,報告敵軍殺入的消息。楊定再也定不住,立即翻身抓了衣服胡亂穿了起來,就連女人也不顧了,帶了親信部下趁亂逃出了轘轅關。


    一夜大火撲滅,陳諾重新據守此關,得了無數器械糧草,更是俘虜了許多西涼將士,更有戰馬兩百多匹,收獲巨豐。陳諾得了此關後,立即差人四處探聽,一時沒有聽到袁紹其他諸路人馬進兵的消息,也暫時將軍隊駐紮在關內休整。


    陳諾知道,如果再進,那就是雒陽。雖然雒陽在董卓走後一把大火燒了,但畢竟董卓沒有放棄關東,仍是派有他的女婿牛輔等人分兵據守,如果他此時貿然進軍雒陽,那就是孤軍深入,是必犯了兵家大忌。所以他必須先屯紮下人馬,修書袁紹,等待袁紹進一步的安排。


    更何況,他雖然收編了不少降卒,也重新裝備了司馬營,但也因為營內成員成分龐雜,也需要一段時間的磨合。加上投降的人多為西涼人種,雖然慣於征戰,也不怕死,但就是紀律太差,動不動搶劫殺人。


    前些日子還有一夥人溜出帳外,掠奪民女,火燒民房,被陳諾知道後立即斬殺以正軍法,也稍稍震懾了一下人心。雖然如此,但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陳諾需要更多的時間來對這些人進行嚴格的管理和訓練。


    在關內待了十數天,一時沒有接到袁紹的迴書,也沒有聽到各路人馬進兵的消息。倒是聽消息說楊定敗後迴到牛輔那裏,又找牛輔要兵要糧食,說是還想過來找他報仇。


    陳諾也沒有功夫理會這些,倒是眼看時已進入寒冬十月,天氣也慢慢的嚴寒了起來,而袁紹那邊始終沒有消息,看來,袁紹是無心此事了。果然,不出數天,有袁紹使人送達緊急文書,讓陳諾立即罷兵撤出轘轅關,率部迴鄴城。


    至於為什麽,袁紹沒有言明。不過聽小道消息,可能是公孫瓚將要發兵來奪冀州,袁紹因為新近得到河北,尚未站穩腳跟,兵馬不濟,自然惶惑,所以緊急收縮各部,趕赴鄴城。


    袁紹既然有令,陳諾也隻好遵命而行。不數日間,他率領著所部千餘人馬也就離了轘轅關,先走南,路過陽城,再向東。


    之所以繞道而走,因為河南之地畢竟是董卓的勢力範圍,有牛輔等鎮守著,他可不想輕易去碰那根釘子。加上他路過陽城,順便將因轘轅關一戰所獲得的糧草器械以及俘虜等所不能帶走的,全都交給周昂處理,樂得做個順手人情。


    陳諾一路而東,剛到了京縣,身後偵騎報說,有一夥騎兵打的董卓旗號,正朝他們尾追而來,數量甚眾,隻怕不用多少時間就要趕上。


    陳諾也沒有想到,在轘轅關等了多日賊人沒有來,如今他們撤軍了,賊人倒是趕過來湊熱鬧了。


    要是在轘轅關,他不妨跟賊人玩玩,可如今不說行軍在途,他也是身負重任,要按期趕迴鄴城的,可不能因此耽擱時間。所以他現在能做的,也隻能是努力擺脫這夥人了。


    陳諾營內雖然裝備了將近兩百的騎兵,其餘則多為步兵,要想以步行之力甩脫這夥人,隻怕比登天還難。為今之計也隻有他來親自斷後,讓步兵先行一計了。


    陳諾當即讓偵騎再探,他立即命令趙雪和韓猛帶領大部人馬繼續前進,他身邊也隻留了一些騎兵和弓箭手,準備埋伏阻擊敵人。


    趙雪最關心的莫過於陳諾的安危,如今陳諾將她和韓猛都調走了,也就沒有人保護在他身邊,他們哪裏放心?自然不願意遵從陳諾的號令。


    陳諾也知道不跟他們說清楚,曉以利害,他們是不會按命令行事的。沒奈何,隻好將他們拉到一邊,跟他們解釋說:“如今敵人就在身後,而且多是騎兵,此地利於騎兵作戰,於我等不利,我們硬拚是不行的。若不能想辦法及時截斷他們,隻怕我等誰也休想走脫。


    我讓你們帶兵前行,那是因為這支人馬多是新近歸附,若不得你二人前後震懾,隻怕那些心懷叵測之人就要趁機作亂,難道你們眼看著我的心血就這樣白白泡湯而不管嗎?”


    趙雪和韓猛二人當然不想看到這些,加上說不過陳諾,也隻好聽了他的命令,帶著隊伍繼續前進。


    陳諾領著一二百人,找了個險要的地帶,悄悄埋伏起來。等到賊人前後騎到了,陳諾一聲令下,早搬取大石,斷了騎兵的路。那些騎兵不能得進,頃刻間亂成一團,陳諾則趁機揮兵衝殺。


    這夥騎兵有千餘人之多,打的董卓旗號,領軍將軍是張濟。他旁邊就是楊定。那楊定敗出轘轅關後,找牛輔要兵要糧,牛輔也是不厭其煩,正好張濟在河南活動,他也就寫了封書,讓他找張濟幫忙。


    他到了張濟那裏,張濟也並不待見他,楊定唆使他兵取轘轅關,張濟可沒那麽好使喚的,自然不肯輕易答應。終於等到陳諾棄關而走的消息,楊定就趁機唆使他趁陳諾離關的大好機會,正好可以追殺陳諾。楊定是好說歹說,終於將張濟說動,也就答應帶領所部人馬一路追了過來。


    那楊定從旁人口裏知道了陳諾就在亂軍之中,他也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看看陳諾一馬衝了下來,他更是不打話,揮刀來取陳諾。


    陳諾正廝殺著,猛然的背後一涼,一柄刀貼著背脊劃到。陳諾也是反應迅速,身子向前一俯衝,扯馬急下,手上鐵槍往後掃去。一聲當啷,槍與刀相撞,陳諾調轉馬匹,迎頭再戰。再一看,楊定揮著刀,又是疾掃而來。


    陳諾更不打話,手中槍接連亂舞,架住了楊定的淩厲攻勢。


    那楊定一麵疾戰著,一麵口裏唿哧唿哧的亂叫起來:“你這廝全無肺肝,城下之日你不送還我女人也就罷了,如何還要將我女人百般羞辱,我今天就要拿你這廝的命來相償!”


    陳諾先前還不知道此人是誰,如何一上來就這般拚命,此時聽他這麽沒頭沒腦的一說,他也就立即明白過來。


    在轘轅關攻下當日,楊定慌亂中棄他的愛妾而走,等到陳諾軍攻入城中,他也立即派了士卒保護好楊定府上眷屬,並嚴令他人騷擾。等到陳諾有空來見他的這些妾室時,那些女人倒是會逆來順受,居然想要勾引陳諾就範。


    當時陳諾身邊帶著趙雪,那些人沒看出她的女兒身,也就沒將她放在眼裏。但陳諾心裏可是很清楚,自然克製了某些**,加上趙雪在他耳邊說了句俏皮的話,他也就立即將她們放了。


    趙雪當時說道:“我聽說周幽王因為褒姒一笑,而傾國傾城。吳王夫差因為一個西施,而將社稷顛覆。將軍,眼前這麽多大好美人,你準備幹些什麽呢?是不是要小的暫時迴避迴避?”


    “雪兒你言重了!想我不過一個小小的領兵將軍,何能跟周幽王還有夫差他們相提並論?”


    陳諾被趙雪這句話差點逗樂了,他也立即明白趙雪是以前人的典故來敲醒他,提醒他不要迷戀女色而害人害己,他也就當即將這些人遣出。


    隻是他疏忽了,他雖然派人保護她們出城,奈何亂世兵匪亂竄,到底被一夥西涼殘兵給劫走。如今隻怕早已是兇多吉少了。


    陳諾聽他罵得狠了,也有心解釋:“楊將軍,這你可怪我不得,我已派人將爾等妾室放迴,奈何又被你西涼殘部劫走,如今也不知去向。所以這事說起來,要怪也隻能怪你們自己,與本將軍何幹?”


    楊定瞪大眼睛,愈發不幹了:“什麽,你居然將她們都遣走了?哼,你這是在瞧不起我的眼光了?”


    “……”


    看來再多解釋也隻是浪費口舌。陳諾也感覺到了楊定是在真的生氣,或許在他看來,其他都在其次,要是有人懷疑他的眼光,那可比殺了他更加可惡。


    果然,楊定被陳諾這無意間的一激,手上雖然加重了攻擊,但刀法也因此變得著急了些,破綻百出。頃刻間,被陳諾一槍.刺到,劃破他握刀的右臂,手臂一顫,鼻子一哼,跟著鮮血直流。


    楊定瞪視了陳諾一眼,忍著劇痛,又是接連砍出數刀。但奈何他越是著急,越是刀法混亂,被陳諾逼到最後也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了。


    如此下來,陳諾漸漸將楊定困死在槍影之中,眼看穩操勝券,不時就可擊退楊定了。


    他一槍直朝楊定麵目擊去,突然被另一杆槍槍頭一碰,手上微微一震,再一看,眼前走馬觀花似的換了一人。來人手上亦使了一柄長槍,年紀跟陳諾相差無幾,但一杆槍在他手上舞起來卻比起陳諾的要好看多了。


    陳諾心裏一驚,也不說話,沉重應對。


    那楊定雖然被旁人一槍及時救了出來,但他並不領那人的情。若是張濟親自出手倒也罷了,可如今被眼前這個年輕人給救出來,老臉上過意不去,怎麽也不好受。


    他還想揮刀插進來,奈何他二人兩杆槍一旦鬥將起來,那就是一堵牆一般潑墨不進,這下更加惱了楊定。那楊定揮著刀,指著那個年輕人大罵道:“張繡小子,我還輪不到你來出手相幫!你快給我滾開!”


    原來,在先時,那張濟雖然答應幫助楊定報仇,但他也並不急著出手。他自始至終都是立定馬背上,觀察著戰況。眼看楊定被陳諾咬死,隻怕支撐不了多久,也知道是該他出手了。


    隻是他手剛剛觸到刀柄,瞥眼看到張繡,也就將手縮了迴去。


    他的從子張繡,這次隨他出征。隻不過,因為沒有得到他的命令,一直幹耗在旁。雖然張繡到現在都沒有開口,但從張繡捉急的神色中也能看出他是手癢難耐了。


    張濟嘿然一笑,他也是有心要張繡表現表現,也就手一招,向張繡說道“繡兒,你去跟他們玩玩。”


    張濟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立時引得張繡熱血沸騰,他等張濟這句話可不是一時了。


    “是,叔父!”


    他長槍一緊,猛的扯馬向前,也就飛奔陳諾二人。眼看著陳諾一槍如蛇一般鑽到楊定的麵門,他也就毫不猶豫,揮動手中長槍,及時架住了陳諾這一槍,同時將楊定掃出了圈外,這才救了楊定一命。可是如今眼看楊定分明不領情麵,他倒也無所謂,反正充耳不聞。


    陳諾聽楊定這麽一罵,也就知道來者的姓名和來曆了。眼看張繡這一杆槍舞得虎虎生風,老練毒辣,陳諾心裏也是打鼓。他雖然跟隨趙雪學了一套趙家槍法,到底學習沒有多久,實戰經驗也是很少,相對而言還很是生疏。如今在一個熟悉的人麵前舞弄,實在是有點關公麵前耍大刀,不自量力了。


    但眼前可是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根本就沒有機會再想其他。陳諾與他鬥了數個迴合下來,越鬥越是心驚,終於在張繡一連竄的攻擊下,有點力不能繼,變成簡單的招架了。


    但他從對方所使的槍法中,似乎隱隱看到了某些東西,在確定無誤後,他錯愕的開口問他:“慢著!你所使的這套槍法如何跟趙家槍法有些神似?”


    張繡聽陳諾這麽一問,嘿然一笑:“本將軍還沒問你呢,你這小子是哪裏偷學來的這套槍法?隻是可惜你小子學藝不精,讓我來教教你吧!”


    張繡此話一出,身子離了馬背,突然向上拔起,腳尖一點,將槍輕輕一送。陳諾與他相距不過數丈,他這槍一送,盤旋而來,陳諾眼前一片槍花,根本分辨不清這槍所來的方向,更是無從招架。眼看擋又擋不下避又避不開,就要命喪他手了。


    就在這電光石火間,突然耳邊砰然一聲,一團火花在眼前炸開,張繡手中長槍脫手而去。


    不但張繡大駭,就連陳諾也是吃驚不小。再一看,剛才那擊落張繡一杆槍的不是別物,卻是一支鐵戟。這支鐵戟陳諾有些眼熟,一時間還沒想起來。這時,就見四下裏喊殺聲大起。


    當先一人赤胳膊,撩衣角,提了把長長的鐵戟,如一隻白額吊睛虎一般,猛的從山後跳了出來。那人一路嘶喊,見人就殺,麵目兇狠非常,沒膽子的早從馬背上嚇撞馬下,當場斃命,更別說阻擋他了。


    這人一出,他身後則緊跟著跳出了二三十條漢子。他們皆是一副副兇蠻的樣子,手裏執著兇器,全不把這夥西涼兵放在眼裏,衝上去就殺。


    看他們下手之淩厲迅速,根本不輸於那些能征慣戰的西涼兵,倒是有以一當十之能力。


    來人陳諾已經看清楚了,他狠喘了一口氣,是典韋!


    此時,那張繡一槍脫手,嚇得麵色全無,看著虎口,隻見虎口處肉皮脫落,都震出了一道血口子。他轉頭去看他的兵器,被震脫了數丈之遠,此刻插在地上,兀自震顫著槍身。看來不但是張繡感到了害怕,就連他的那杆槍也感到了從未有之恐懼。


    在陳諾再次殺來前,張繡趕緊扯馬往後,取了長槍,想要再次來與陳諾爭衡。


    但此時,典韋一旦殺出來,立即往陳諾這邊直奔。他先是取了另外一支鐵戟,奔到陳諾馬下,立即是雙戟往地上一插,將身一拜,高聲道:“韋來晚了,望將軍恕罪!”


    陳諾可不想在亂軍之中跟他搭話,就要請他起來。但就在這時,他耳邊一聲馬嘯,猛的抬頭看到一道槍影刺來,直奔典韋後腦勺而去。沒想到,張繡霎間已經兜馬挺槍殺了過來,眼看典韋就要吃虧了,而陳諾更是來不及救他,心裏也是咯噔一跳。


    但陳諾或許小看了典韋,典韋居然在這一瞬之間,身子向前猛的一傾,手上力拔鐵戟。唿啦一聲,一戟迴掃,震退張繡,一戟投擲,砍殺了旁邊一個武官。


    那個武官陳諾當然認得,剛才他還跟他纏鬥過,正是楊定。


    那楊定也不知是不是異想天開,想要趁著典韋下拜的機會,做出欲殺典韋的愚蠢舉動。隻是他的動作實在太慢,甚至在陳諾都尚未發覺時,就被典韋還之一戟,刺殺於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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