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爸現在身體不好,我不太放心。”

    看小西忽然情緒低落,我也不知道怎麽勸慰,隻好說:“身體不好就多看看醫生,多吃點藥吧。總會好的。”

    方予可喝了口啤酒:“你白癡啊。多吃點藥,有你這麽說話的嗎?再說人家爸就是醫生。”

    我自己也覺得說錯話了,連忙說:“嗬嗬,我也真不會說話。我的意思是,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用太擔心。”

    其實我心裏挺難受的。小西成績好,出國能拿獎學金。我學德語,要出國也去德國,跑人家美帝國主義也沒事幹啊。再說,我能不能畢業都不知道,拿獎學金出國實在是太遙遠的夢想了。

    飯桌的氣壓瞬時變低。為了活躍一下氣氛,我舉起冰水杯子說:“為了美好的明天,幹杯!”

    方予可笑了笑,說:“幹杯!”

    我補充道:“為了千年冰山的笑臉,幹杯!”

    **點時,我假裝上洗手間起身準備結帳。服務員說,剛才那位先生已經付過錢了。我轉過頭看他們幾個,壓低聲音問:哪個啊?有酒窩那個還是戴眼鏡那個。服務員指了指方予可的方向:“長得像元彬那個就是。”

    後來迴憶起來,我覺得這人的審美觀真是千奇百怪。明明我認為方予可長著方大同的臉,為什麽老媽和服務員都說是元彬呢?元彬有酒窩的好不好…

    我跑迴去偷偷問方予可:幹“嘛這麽仗義幫我掏錢啊?”

    方予可斜著看了我一眼:“不習慣讓女生請客,雖然你也不像個女的。”

    我咬著牙問:“哪裏不像了?”

    方予可故意看著我的胸,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說-呢?”

    我感覺全身血液都沸騰著往臉上湧,小西在旁邊我又不好發作,隻好忍氣吞聲地說:“你等著,方予可!”

    我吸了一口氣,平靜地和小西說:“吃飽了嗎?吃飽了的話,我們走吧。”

    我站起來準備離開。方予可忽然跟小西說:“小西你先走吧,我和她還有事情說。”

    我瞪了瞪他,盡量不動嘴形地從牙縫裏擠出字兒:“我和你之間有什麽事情要私下說?”

    方予可拉我坐下,跟小西說:“真的有事情。她媽剛才給我打電話了,說打她電話沒打通。”

    我狐疑地掏出手機,不對啊,手機沒問題啊。

    小西看了看我,又

    看了看方予可,笑著說好。

    我眼看著小西就這麽走了,沒好氣地問方予可:“什麽事情啊?”

    方予可有些尷尬,跟我說,“就是你們女人的事情。”

    我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就惱火了,騰地站起來,大著嗓門問:“什麽女人的事情?你說清楚了。老瞎搗亂什麽啊?”

    方予可指了指我裙子:“你那後麵…紅了…”

    我聽完,連忙拿手擋後麵:“你怎麽…怎麽不早說?”

    方予可輕聲嘀咕了一句:“說你不像個女生,也不用這麽證明吧。”

    我覺得我的臉燙燙的,氣勢洶洶地對他吼:“這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知道不?”

    方予可沒吭聲。我心裏其實亂極了,早知道我就不喝冰水了,倒黴的大姨媽,怎麽提前這麽多天就來了呢,估計她老人家也水土不服呢。這坐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

    我跟方予可說:“你是不是答應過我媽,要好好照顧我?”

    方予可點點頭。

    我接著說:“我剛才上樓之前,看見旁邊還開著個真維斯,還有個快客便利店。你給我去買個褲子或裙子都無所謂,順便,順便你再給我買包衛生巾。我過會兒給你錢。”

    方予可沉默了一會兒,看了看我,低頭下了樓。

    過了很久,方予可提著一袋東西迴來了。我一搶過來就衝向洗手間。

    我打開塑料袋,裏麵是一條黑色的褲子,黑色的裙子,各種牌子的衛生巾。我嘿嘿地幸災樂禍,臭小子在便利店,恐怕磨嘰了很久才仍了一堆衛生巾出門的吧。老天爺啊,雖然我跟你說砸死他,但記得別砸傷我,幹嘛拿我做引子呢。

    我換了條褲子出門,方予可已經在洗手間外麵等著了。我拍了拍他肩膀,說:“走吧,辛苦你了。”

    方予可冷冷地說:“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我笑:“知道知道。以後萬一你家茹庭碰上了,你就有經驗了。是不?”

    方予可臉一下子拉得很長:“你那笨腦袋就別往這方麵想了,總共就那麽點腦細胞,都不用在正道上。”

    我樂了:“你怎麽知道我腦細胞不夠用啊?我平時就是懶得調用我的腦細胞,要一調用,就是一愛因斯坦,懂不?我高考數學140呢。140!你考了多少啊?”

    方予可說:“150.”

    我不說話了,跟他說話特沒成就感。高考的時候,我這腦子也不知怎麽的開竅了,以前數學考個125就樂得屁顛屁顛的,高考突然神助般拿了個140,要現在讓我重做一次試卷,估計隻能考個110.這小子怎麽能考滿分呢?我自從上了二年級之後就不知道滿分是個啥概念!

    選課是個技術活

    我入學那年,北大選課周大概有四周左右。除了專業課以外,大家可以自由地選擇通選課、選修課等,隻要修夠學分就行。我拿著厚厚的選課本,開始琢磨什麽樣的課不會掛科。順便翻開新生手冊,查了一下掛科之後的處罰措施。北大還算是嚴進寬出,為了照顧適應能力較弱的學生,新生掛科,隻要第二年補課補及格了,就不計入檔案。新生手冊裏還勸導我們第一年不要過度選擇課程,以免精力不足導致掛科。我當然謹遵教導,我這腦子專業課就夠我愁的了,隻要四年能把總學分修完就算完事。

    我轉頭問其他幾位:“你們誰學過德語啊?”

    她們幾個還真是老實:“沒學過,但報了這個係之後,暑假報了班學了會兒。”

    我不可置信地感歎:“你們高考完,還能參加暑假班?我怎麽高考完,就感覺翻身農奴得解放,野得跟瘋馬似的呢?你們太可恥了!”

    朱莉笑了笑:“大家不是怕競爭太激烈嗎?都說不能輸在起跑線上。聽說我們這屆還有從小第一外語就是德語的呢。日子不好過啊!”

    我歎道:“這種罪行簡直讓人發指!天哪~~撞牆算了。”

    文濤安慰我:“你也別多想。學德語這四年,不用學數學,大一不用念英語,目的就是讓我們專心致誌地讀德語。語言就是靠勤奮出來的,每天早起去未名湖讀一個小時,肯定說得溜。”

    我低著頭:“每天早起…那不是又迴到高中了嗎?我不…”

    但是這不是由我一個人說不就可以逆轉這個潮流的。

    我們這層樓都是外院,每天早晨,一堆女孩舉個水杯在盥洗室含著水狂練小舌音,大舌音。乍一聽還以為到了郊區田裏,聽到的是青蛙咕咕叫聲。我也隻好每天含水練習,但不知道為什麽,我每次都能練著練著把水給咽下去了,搞得自己一陣惡心。還動不動受到刺激:旁邊經常會有一些女生尖叫聲:“我發出來了我發出來了。你聽——”

    唉,太打擊人了,我智力比不上人家,莫非我的器官還長得差人一截?憑什麽人家一個個都能發出來了,我這跟一

    個月的胎兒一樣一點起色都沒有呢。我對著盥洗室的鏡子用力張開嘴巴,開始觀察我的口腔結構。正當我張得嘴巴都發酸時,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林林你好!”

    我困難地合上嘴,從鏡子裏看見身邊站的是茹庭。我轉過頭跟她打招唿:“hi,好巧。”

    茹庭笑了笑,“我們住在同一層樓,跟你們抬頭不見低頭見。你剛才幹嘛呢?長蛀牙了?”

    你才長蛀牙了呢!退一步說,長了蛀牙又怎麽地!我笑笑:“沒有沒有,就是扁桃體有點發炎。”

    茹庭著急地問:“吃藥了嗎?”

    我擺擺手:“不用吃藥,喝點水就行。北京天氣比較幹,得多喝水。”

    “那倒是。你和予可都是南方人,初到北方不容易適應這邊的氣候。”她邊洗著葡萄邊跟我說,“你們得多吃點水果。我剛去樓下超市買了些水果,洗完我就給予可送過去。他也不知道要買點水果,每次都要等著我買過去他才吃。”

    戀愛著的人真恐怖,三句不離她男人。我說:“方予可自己也買水果的,上次我就看他買葡萄了呢。”

    “是嗎?以前他不太愛吃水果的,嫌洗著麻煩,索性就不買著吃了。”茹庭嘟了嘟嘴。

    冷麵殺手就是難伺候,我從來不會嫌吃麻煩,大不了不洗直接吃了唄。我尷尬地笑:“他是因為有你洗,所以故意不洗等著你洗完給他送過去的呢。”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話非常受用。茹庭笑得甜甜的,嘴角的酒窩就更深了。我想到了小西的酒窩,也是深深的,甜甜的。

    茹庭問我:“你和予可怎麽認識的啊?”

    看看,看看,開始清算曆史了。我笑了笑,說:“其實我和他也不是很熟。我們那小鎮小,考到北大就我們兩個人,我爸媽有事不能陪我過來,就拜托他跟我一起過來了。我們認識還沒幾天呢。”

    “不像啊,嗬嗬。我覺得他都認識你好久了。暑假我去他們家,他還說跟他爸媽一塊兒過來,別讓我陪著呢。沒想到最後他死活都沒讓他爸媽陪著,說是大男人爸媽陪著太丟人。”

    這唱得是哪出啊?是在暗示我,你們兩人關係已經到見公婆的份上了,還是說我占了你們家方予可的便宜,陪了他一個晚上的火車。拜托,他一個晚上就盯著一本《國家地理》,愛答不理的,一個晚上說的話還沒我跟你現在說的多。我有點不高興,但假裝沒脾氣地說:“嗬嗬。”

    忽然想到那句經典的話:大多數時候,我在說嗬嗬的時候不僅沒有真的在笑,我心裏想的還是去你mlgb的。

    我還沒確定選修什麽通選課。其實我對選修課的要求很簡單:考勤占期末成績30%以上,期中論文占40%,但考試必須得是30%以下甚至不要求考試。從我高考模擬考成績來看,我的發揮跳躍性太大。我不敢保證半年後老天爺會不會忙得顧不上我了,萬一考個不及格,我還有我的考勤和期中論文幫幫忙。雖然對論文之類的也沒什麽信心,但至少這個東西可以慢慢做、反複做,不像考試那麽瞬時性爆發。我唯一有把握的是出勤。為了不掛科,我一定風雨無阻,全力以赴。

    我抱著厚厚的選修課手冊,和朱莉在各個教學樓間穿梭,霸王聽了各個選修課。隻要老師一宣布課程評定方式,我便開始做記錄員工作。其實這時候老師上的課更像是美國總統競選。老師把第一堂課準備得特別充分,恨不得上麵說兩句話,下麵就掌聲雷動。名牌老師當然有資格談笑風生,根本不用擔心有沒有學生選他的課,反倒要擔心選他課的學生太多:一個300多座位的教室在前兩周授課時都被擠爆,甚至過道上,教室外都有一大群學生旁聽,就為了一睹名師的風采。這種老師都會在下課鈴聲響的時候才會“不經意”地說:“我這門課沒有點名,不計考勤,大家願意聽就聽,不願意就自學去。年輕人嘛,事情比較多,戀愛學習聚會什麽的,不像我們這麽閑了。但我相信,你們聽了兩堂課之後,都會自覺過來上課,因為我這門課探討的不僅是學問。我評定很簡單,就一個期末考試,考試就一道論述題。”說完很多旁聽的學生恨不得立刻跑上講台跟老師親切握手,並要求老師加學生名額,以備選課競爭太激烈自己落選。當然對我來說,哼,笑話,什麽叫做探討的不僅僅是學問?我連學問都還沒探討明白,怎麽可能再去想學問以外的東西?掛科風險太高。叉叉!

    我捧著厚厚的選修課本在教室過道裏琢磨經過幾輪淘汰剩下的幾門課,問陪我一塊兒來旁聽的朱莉:“朱莉,你打算選修什麽課啊?我要再淘汰下去,就沒課可以選了。難度高的不能選,考試占比例高的不能選,老師長得寒磣的不能選,你說這樣下去,會不會我這學期就隻上專業課了啊?”

    朱莉轉了轉她褐色的眼珠子:“不會,其實我覺得隻要你拿出現在選課的熱情和毅力來,隨便選個課都能得優秀。選郎君也就到這個程度了。你要不跟我一起選修心理學的課吧。我從小就對心理學感興趣,孫東東老師也是

    名牌。”

    我歎歎氣:“又是名牌老師的課。我現在對名牌這詞敏感。以後千萬不要在我麵前提到任何有關於名牌的詞。”

    我失望地和朱莉一塊兒去小賣部買瓶水喝,沒想到在小賣部看到了小西!小西穿著白色的t恤,下身是格子狀的沙灘褲,腳上穿的是沙灘鞋,整一個是海邊度假的打扮。

    我激動地跑到小西麵前:“hi,小西。”

    小西先是一愣,隨後就露出可愛的酒窩笑道:“hi,怎麽在這裏啊?予可呢?”

    “方予可?不知道,他又不是我的連體。我在這裏選課,你呢?”

    小西說:“哦,我陪我同學旁聽課呢。明天就是周末了。下午準備去北戴河玩。暑假去實習,都沒時間出去轉轉。”

    “哦,真不錯啊。”隻要在5秒鍾之內他對我提出邀請,我就立刻答應一塊兒去。我默默地在心裏倒數,5-4-3-2-1.9-1.8-……

    朱莉拍了拍我:“想什麽呢?”

    我失望地看了看小西:“那你們好好玩吧,記得給我買紀念品哦。”

    小西笑:“一定。”

    迴來的路上朱莉問我:“那帥哥是誰啊?”

    我假裝聽不懂:“哪個帥哥?”

    “跟我還裝?盯得眼睛都直了。剛才要不是我打斷你,人家都要被你盯出水來了。你喜歡他?”

    “那麽明顯嗎?我以為掩藏得挺好的呢!嘿嘿。他叫謝端西。我們都叫他小西,比我們高一屆,以前是我們小鎮另一個學校的學生。當年高考全省第三名。可惜當年沒認識他,要是早知道他,我也許就衝著全省第三名的方向努力,那我們就門當戶對,珠聯璧合了。”

    “什麽亂七八糟的,別爭著當小三了。不過你那位確實有點帥,目標定高了,路漫漫其修遠兮啊!”朱莉搖頭晃腦地念道。

    “我也長得還行,難度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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