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沒有異常。”


    這報告內容讓青犴有些發愁,但憑手下和眼線天衣無縫的部署,絕不會出現錯報的情況。隻好點點頭,示意報告者退下。


    並非沒見過青犴麵露那種令人失望的愁苦,隻是剛剛吵過一架,新建起來的一麵牆讓黃羆不好開口。無意間站起來又撓撓頭的動作坐下的矛盾與多餘,青犴自然明白,便先開口打破了尷尬。


    “他們不走港口,就沒法確定到底有幾人。”


    黃羆自然不願冷場,語氣裏有些殷勤的意思,不過內容也確實除了這點便沒有意義,“那怎麽辦?”


    輕浮的目光甩在黃羆身上,又隨即遊離到了別處,“現在我們隻知道這個團夥有那迦將軍呂天,千麵人莫訥,以及一個會施展功能強大的結界的人。或許還有丞相滿莫,政堂裏的人頭還沒確認完。”停頓一下,從那黑熊點頭的神情裏獲取一些得意,又接著說,“還有提供給他們出海工具的人。”


    再看向那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黑熊,卻不是自己想的那副又會提升自己傲氣的表情。


    投向指揮使的目光裏竟有質疑,“呂天不就是個大魚人麽?”


    青犴看著那頭自己認為很蠢笨的怪物,打量起了他,三米半高的身軀,就算是坐著,自己也必須抬起頭來才能看到那黑臉,這樣的怪物後背載上四五人遊泳全然不是什麽問題。


    佩服和刮目相看的驚訝,還有那打敗了自大的愧意,把那雙細小的狐狸眼難得地撐得渾圓。


    “你真是個天才,這樣他們的目的地便不會太遠,可以縮小追蹤範圍了。”說著還鋪開了一張地圖,在上麵畫了幾個圓圈。


    黃羆倒是留不住傲氣,可能是知道自己的斤兩,或者真的是心如他所說這般想:“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罷了。”


    青犴抬頭微笑,又緊接著繼續那鎖定目標的工作。


    “對了,那白毛是什麽來頭。”


    “一個無聊的旅行者而已,不必在意。”


    點點頭,黃羆沒再搭話,憑自己對青犴的了解,打擾進入工作狀態的他是不會有好結果的。於是躺到了那對自己來說極小的床上,攤開的手腳都可以碰到地麵。


    可就是放鬆了沒兩分鍾,報告員突然闖了進來。


    “報告!剛才城南街戰鬥的分析做完了。”


    “說吧,呂天的情況。”黃羆躺在床上迴應。


    “呂天是主修山法,不過重點在那個白發鄒洛上,他的武器是用靈術召喚的,那左輪槍來自異界。”


    哢嚓一聲,驚坐起的黃羆像是做了一個上半身的鯉魚打挺,重心忽然移到了床中間導致一下給坐折了。


    ……


    ……


    惶恐終於從小嵐臉上退去,龍月便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不知道具體的細節是什麽,但是殺死當事人對艾文來說絕對是好事,至少小嵐是這樣想的。


    艾文看著那兩半被鮮血浸過了的子彈頭,一句話也說不出,或者說不知該不該怪觸風主人的敏捷反應。


    那滿是傲氣的一雙丹鳳沒有絲毫變化,為艾文擋下一顆子彈並且替自己斬了殺母仇人好像並不值得來自艾文的任何感謝,甚至都不會給龍月的刀客人生添一分成就獎章。


    赤目少年恢複了常態,理解那份龍月眉宇間自然而然的傲意,左手上的斬炎刀也退去了散發黃光的原炁。


    一旁的喬露覺得若隻想達到保護艾文的目的,並不需要取其性命,隻要斷了持槍的手便可以了。雖然疑惑師哥的過火做法,但並未說出口來指破。


    每人心裏的想法各不相同,卻都將氣氛推向了同一種尷尬的沉默。


    “能帶我們去藥鋪麽?”


    聲音嬌滴滴的卻一點也不影響琴師身份裏的高貴氣質,雖然比不上手指奏出的天籟那般美妙,但那第一次開口的驚豔確實也沒讓人失望。


    所有人看向那說話的薑葵,並沉浸在那婉轉的請求中時,艾文的腦海卻被話裏的兩個字帶到了遠方,好像是觸發了機關的陷阱,把人引入了無盡的深淵隧道,一旦滑上了軌道就停不下來了。


    艾文替薑葵背上了鄒洛,帶著眾人向避風城最好的藥師鋪趕去。


    一種不知為何而衝動的迫切和不是因殺戮而起的興奮悄悄地把剛剛的疑惑趕出了腦子,沒有感歎龍月的風法刀技可以快過子彈,也沒有再惱怒為何如此輕易地殺了趙老板,隻有那夾存著痛苦煎熬的急切,隻剩那想要緊緊抓住類似仿製左輪槍那般的希望之光的懦弱。


    ……


    ……


    金烏依舊從東方升起向西落去,幾朵頑固的雲依舊呆在原地等著藏起太陽,山裏飄來的和風依舊帶著春天的溫馨氣息。


    客人依舊準時就診,依舊來往不斷地翻書購藥,一切都好像和之前沒有差別。隻是那筆沒再被提起來疾走紙上,那優雅的抓藥舞也略顯了僵硬,還少了一些令人羨慕的夾滿親情的鬥嘴,甚至那歡迎客人的鸚鵡今天也出奇的話少,盯著瓷碗裏那滿滿的水,不願和客人有一丁點的互動。


    不用想也知道,女兒整晚都在煎熬,因為看不到心中人的每一刻都沒有了意義,連心髒也開始了懷疑,懷疑自己那永不止息的努力跳動到底是為了什麽。


    絲諾開始覺得自己的人生出現了問題,每日每夜隻有抓藥的機械重複,就連當時采藥的探索感也全然無味了,就如同是牆上掛表裏的一個齒輪,表麵上看像是不可或缺,可實際上隻是一個工具,一個為無聊集體運轉提供小小幫助的一份子。


    她開始討厭這種生活了。


    “抓錯藥了吧。”


    聽到了大媽的抱怨,但絲諾依舊沒能從可以溺死人的思想裏迴過神,最後還是孫老給換好了藥連聲道歉。


    “真是的。”


    與出店的大媽擦肩而過,那是兩塊黯淡的燧石相碰才能達到的效果,沒有接觸,便永遠也不會出現什麽希望之光了。


    門簾被撩開,縫隙變成了一片光亮,那十點鍾太陽的光輝正好投進了沉默的藥師鋪。


    就連那隻鸚鵡也找迴神來,“歡迎光臨!”


    這悅耳的聲音衝擊到了孫氏父女,讓他們反應過來了屋中灑滿陽光的溫暖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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