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天色漸漸轉為陰沉,陽光透過濃稠的雲層,稀稀落落的照下,我坐在房中的紫銅暖爐旁,信手翻著詩經。小桃坐在一旁繡我早晨畫的那個維尼熊,芊細的指尖熟練的穿針引線,靈巧的來迴跳躍在如水一般盈潤的緞麵上,小桃一邊繡一邊隨口問道:“小姐,你的家鄉在哪?”這是這麽多年來她第一次問起我的家鄉。
我微微一愣,那個遠在二百年後的家鄉,臉上浮起一層稀薄的微笑道:“離京城不是太遠”。那份感傷早已隨著時間的遷移變成心底的一道傷。
小桃似乎感覺到了我的憂傷抬頭望我道:“小姐,對不起,惹您傷心了,記得小姐當初來府裏那晚對我說您是來找親人的,您一定很想他們吧。”
我點點頭:“很想!但是恐怕再沒有團聚的機會了”說到這裏感覺喉嚨都哽住了。
小桃焦急道:“小姐,您別難過!小桃不該提的隻是今天看您做您家鄉那點心,我一時好奇心起才問的”那如碧水一般的濯亮的眼眸此時已蒙上了一層水霧。
我忙笑道:“這天陰沉沉的弄的人心裏也悶悶的,我隻是有點想家,你提不提我都會想的啊!你願意跟我提提我倒覺得心裏舒服的多。”我透著微微開著的雕花窗的縫隙望著外麵,天色已經變成鉛灰色一場大雨馬上就要來了。屋裏雕花鏤空琺琅香爐裏合歡香的嫋嫋香氣在沉悶的氣壓下變的那樣暗抑。
我心底湧出一份感動,被瓜爾佳?楠勳抓到府裏的那個夜晚我充滿著對陌生世界的驚慌與不安,我對周邊的一切懵懵未定,甚至我自己都無法解釋我怎麽會從二百年後的現代來到這裏,編造了那麽個來京城尋親人結果盤纏花完了露宿荒野的故事,沒想到小桃卻一直放在心裏,她這些年一直未曾提起我想一是因為這宮裏人多口雜隔、牆有耳朵,更重要一點我想她是怕觸及我的傷心事,一直都把她當小妹妹看,沒想到她也有如此細膩的心思。這些年幸好有她風風雨雨的相伴。
見小桃依然有些自責不語,我又道:“我們家鄉還有很多好吃的點心,等我教給你做。等有一天我們不在皇宮了,就去開了個西餅店。”說完,我自己也笑了,離開皇宮恐怕是個夢想了。
小桃也笑了,幾分不解的道:“小姐現在貴為娘娘,為什麽還想出去,外麵的日子多動蕩啊!”
對於我而言外麵的日子雖無錦衣禦食,但起碼是自由的,在皇宮裏像被關在籠子裏的金絲雀,那金瓦紅牆生生隔斷了外麵的天空。
我隻是輕輕笑著道:“也許,我以前在家鄉自由慣了所以總想出去吧。”
小桃有些憧憬的道:“小姐的家鄉人和人一定很平等吧。”
她突然說到平等兩字我心頭一顫,微笑道:“你怎麽知道呢?”
她繼續低頭繡著維尼身上那紅色的小t恤快速跳動的手指閃過一晃晃白色幻影,軟語道:“小桃跟了小姐這些年了,好象在小姐的心裏從來沒有高低等級,我曾想小姐是從世外桃源裏來的呢。”
我拿起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茶,盞中是春季從茶樹采摘下的細嫩芽頭炒製而成的上好蘇州碧螺春,茶湯在那骨白的茶盞中色澤銀綠、翠碧誘人留在齒唇間的是襲人的清香,隨著那清香思緒縹緲的飛出了好遠……
悠悠道:“我家鄉那裏人和人是平等的,沒有等級製度,每個人都忙碌著做自己的事情,有很多好玩的東西。”
我的話仿佛帶著魔法般將小桃吸引:“小姐您讀過很多書吧?”
我點點頭:“十幾年吧。”從六歲上學到二十歲莫名其妙的來到這清朝。
小桃好奇的問:“您家裏一定是書香世家,請的起先生,我們家小姐曾經也想讀書但是老爺不許,說女子無才便是德。”
我搖搖頭:“我上的是學校,有很多人的那種。”
小桃停下手中的刺繡疑惑道:“什麽是學校啊?”
我想了一下:“類似私塾”。我盡量用她能明白的詞語解釋。
小桃驚訝道:“女孩子怎麽可以上私塾呢!男女授受不清。”
我微微笑道:“我們那裏可以,學校男子和女子都可以去上。”
小桃雖然還帶著驚訝但還是羨慕的點頭道:“小姐,你們家鄉那真好。”
手中的詩經隨手翻到《伯兮》:焉得諼草?言樹之背。願言思伯,使我心憂。我合了書嘴角揚起輕輕一哂,何處能尋到忘憂草?將它栽種,一心想著你。使我心痛又悲傷。原來詩經裏的女子與我有一樣的心思。窗外雨聲沙沙天色早已變的灰蒙見不到絲毫光彩,眼前卻晃過他那明媚溫暖的眸子。我害怕安靜,害怕這種陰晦的天氣,害怕在思念裏沉溺,我越想逃離這記憶,卻越深陷的不能自抑。
曾經少不更事的自己就這樣不察覺間消磨殆盡,隻是這種蛻變讓人痛徹心扉,心中再大的波濤洶湧麵上也永遠要波瀾不驚。雕花長窗外的雨越來越大夾雜著狂風磅礴的唿嘯著,我的心裏也
是狂風暴雨般糾纏的思念,胸口像被重錘擊打般痛堵的無法唿吸。
屋子裏昏暗的很,小桃掌了八寶琉璃彩畫燈,她並沒有察覺我的憂傷。笑著道:“這雨總算下下來了。”
屋子裏一下豁亮起來,我那暗暗在角落裏獨自傷感仿佛也被照亮。
我起身走到案前醮墨攤紙寫下:“點滴芭蕉心欲碎,聲聲催憶當初。欲眠還展舊時書。鴛鴦小字,猶記手生疏。倦眼乍低緗帙亂,重看一半模糊。幽窗冷雨一燈孤。料應情盡,還道有情無?”一氣寫下字體卻是綿軟無力,喃喃重複著,“應情盡,還道有情無?”
知晴上來稟告晚飯已經備好了,我點頭。
隨她下樓坐在正廳的紅木欽玉圓桌前,金盤玉碟一盤盤端上,從清淡小菜到海參鮑魚各色湯食滿滿擺了一桌。自從我懷了身孕寧便叮囑一定要安排好我的膳食所以他們不敢有一絲的怠慢。
心裏堵的很沒有什麽胃口,肚中的小家夥好象微微動了一下,我們就是這樣貼近他的微小動作我都能察覺。
深唿吸一口,想把肺中積纘的陰霾的氣息全唿出來,饕餮大嚼起來欲把憂傷全溺死在食物中,吃到八分飽,外麵驟雨初歇,透過水晶簾望出去依舊鉛雲密布,中午看時還是晶瑩呈藍的天這一下全部顛覆了,我起身走到院子裏,空氣中帶著冰冷濕潤的因子一地冬青鬆柏被狂風急雨殘卷後的枝葉,如同我愴然殘破的心。
小桃在後麵急急追出來道:“小姐,外麵冷。快進去吧!”
迴到房中心緒依舊不寧,讓小桃取了古箏信手撥弄,卻是雜亂無章。想起在寧那裏的鋼琴。
悶悶的爬上床,招唿小桃他們去休息,櫻紅的帳中,我直直盯著帳頂的瓔珞,外麵雷聲陣陣狂風急雨似鬼嗷般唿嘯著,似有千萬顆銀珠打在屋簷上碭碭做響,我坐起身來雙臂環抱胸前,電閃雷鳴的夜晚讓人格外孤獨與恐懼。
一道眩目的白光瞬間帳中白如晝,之後便是那驚天的響雷震的耳膜嗡嗡做響,我恐懼的捂上耳朵,幔帳突然被人拉開,我失聲尖叫,那聲嘶力竭要喊出我所有的恐懼與不安,又是窗外一道眩亮的白照清楚了他的臉,房中已經掌了燈。他一把將我擁懷溫言道:“朕在這,月兒不怕”我這才發覺他身上的常服已經被雨水浸的半透,涼涼的貼在我的臉上,我像受驚的小獸般躲在他的懷中,這是我第一次在他的懷中找到安全感,他輕輕撫著我的背溫言安撫著,半響我才從驚惶中定下神來,輕輕掙脫開他的懷
抱:“皇上怎麽來了?”
“朕看那麽大雨不放心你,就過來了。”轉頭痛責道:“這麽大雨也沒人來守夜?你們這些奴才都怎麽當的?明天通通都去辛者庫!”
小桃他們瑟瑟跪了一地猛磕著頭喊著:“奴才該死”
我忙拉了一下寧的衣袖急切道:“是臣妾不願人在身旁才差他們下去的,不怪他們的”
寧迴頭望我道:“就是你整天這樣慣著他們才讓他們這麽的沒規矩,這次朕必須懲治,你懷了身孕朕怎麽放心把你交給他們這些人!”絲毫不帶迴旋的餘地。
我不再言語縮迴床角雙臂環抱胸前,埋下頭去。
寧焦急道:“月兒,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我歎了口氣道:“皇上現在根本就不相信月兒了。”
“怎麽會?”他不假思索的說道。
“月兒怕這雷電,但不想讓人知道所以差了他們走,而皇上卻要把他們調到辛者庫去,臣妾恐怕隻能在不安中度過了。”我憂傷的說著。
寧轉頭揮揮手道:“你們都起來吧!這次放過你們,下不為例!”
小桃他們像小雞啄米似的磕頭謝恩,又因為我讓他們惶惶不安了一次,心裏幾分愧疚。
寧凝睇我道:“這樣可以了吧?最見不得你這雙眼睛裏的悲傷,讓人看著都不忍心。”
我忙準備起身謝恩,雙肩卻被他那雙有力的手穩穩壓住:“別下來,你穿的那麽單薄。別著涼”他的關切讓人心頭暖暖的。
一旁的小卓子忙提醒道:“皇上,您衣服都打濕了還是趕緊換了吧!”
寧看著我笑道:“外麵的雨好象瓢潑一般,朕下了攆就走了這麽幾步就打濕了。”說著走到屏風側由小卓子給他換著衣服。
我忙道:“臣妾該死,讓皇上擔心,害皇上還要跑來”
寧遠遠看著我帶著幾分薄斥的口氣道:“又胡說了,什麽死不死的!朕可不許你死,朕要你長命百歲。”那語氣雖帶著帝王不可抗拒的力量但亦是暖暖的。
不一會他換好了月白色羅錦的中衣,擦幹了額頭上的水跡命眾人都退下,屋中八角琉璃繪彩的宮燈發出明滅的光芒,外麵瓢潑的雨聲夾雜著電閃雷鳴,他走到雕花繡床前一雙手突然覆在我裸露在外的的腳踝,我沒料到不禁驚唿出聲,他瞥我一眼,緊緊抿著唇,依舊將溫熱的手掌緊緊貼著我的腳踝,低聲斥責道:“總是這麽不好好
照顧自己,這麽冰,病了可如何是好?”任憑屋外怎樣的電閃雷鳴天寒地凍,這裏隻有道不清的情愫,辨不明的憐惜。
他是何其高貴的男子,竟親自用手替我捂足,鼻子不禁一酸,有些歉疚的看著他。
幔帳輕下枕在他的臂彎可以聽到他撲通的心跳,眼角,有冰涼的液體劃過。我與愷終是沒有未來了,眼前的他對我的情意我真的能一直視而不見嗎?還是他早已經一點一滴浸入我心裏了。
隻願這次,不是錯付。
他在我耳邊輕語道:“朕會一直守著你,快睡吧!”耳邊是他溫熱的唿吸。
我點點頭,頭使勁往他懷裏縮了縮,安然睡去。
我微微一愣,那個遠在二百年後的家鄉,臉上浮起一層稀薄的微笑道:“離京城不是太遠”。那份感傷早已隨著時間的遷移變成心底的一道傷。
小桃似乎感覺到了我的憂傷抬頭望我道:“小姐,對不起,惹您傷心了,記得小姐當初來府裏那晚對我說您是來找親人的,您一定很想他們吧。”
我點點頭:“很想!但是恐怕再沒有團聚的機會了”說到這裏感覺喉嚨都哽住了。
小桃焦急道:“小姐,您別難過!小桃不該提的隻是今天看您做您家鄉那點心,我一時好奇心起才問的”那如碧水一般的濯亮的眼眸此時已蒙上了一層水霧。
我忙笑道:“這天陰沉沉的弄的人心裏也悶悶的,我隻是有點想家,你提不提我都會想的啊!你願意跟我提提我倒覺得心裏舒服的多。”我透著微微開著的雕花窗的縫隙望著外麵,天色已經變成鉛灰色一場大雨馬上就要來了。屋裏雕花鏤空琺琅香爐裏合歡香的嫋嫋香氣在沉悶的氣壓下變的那樣暗抑。
我心底湧出一份感動,被瓜爾佳?楠勳抓到府裏的那個夜晚我充滿著對陌生世界的驚慌與不安,我對周邊的一切懵懵未定,甚至我自己都無法解釋我怎麽會從二百年後的現代來到這裏,編造了那麽個來京城尋親人結果盤纏花完了露宿荒野的故事,沒想到小桃卻一直放在心裏,她這些年一直未曾提起我想一是因為這宮裏人多口雜隔、牆有耳朵,更重要一點我想她是怕觸及我的傷心事,一直都把她當小妹妹看,沒想到她也有如此細膩的心思。這些年幸好有她風風雨雨的相伴。
見小桃依然有些自責不語,我又道:“我們家鄉還有很多好吃的點心,等我教給你做。等有一天我們不在皇宮了,就去開了個西餅店。”說完,我自己也笑了,離開皇宮恐怕是個夢想了。
小桃也笑了,幾分不解的道:“小姐現在貴為娘娘,為什麽還想出去,外麵的日子多動蕩啊!”
對於我而言外麵的日子雖無錦衣禦食,但起碼是自由的,在皇宮裏像被關在籠子裏的金絲雀,那金瓦紅牆生生隔斷了外麵的天空。
我隻是輕輕笑著道:“也許,我以前在家鄉自由慣了所以總想出去吧。”
小桃有些憧憬的道:“小姐的家鄉人和人一定很平等吧。”
她突然說到平等兩字我心頭一顫,微笑道:“你怎麽知道呢?”
她繼續低頭繡著維尼身上那紅色的小t恤快速跳動的手指閃過一晃晃白色幻影,軟語道:“小桃跟了小姐這些年了,好象在小姐的心裏從來沒有高低等級,我曾想小姐是從世外桃源裏來的呢。”
我拿起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茶,盞中是春季從茶樹采摘下的細嫩芽頭炒製而成的上好蘇州碧螺春,茶湯在那骨白的茶盞中色澤銀綠、翠碧誘人留在齒唇間的是襲人的清香,隨著那清香思緒縹緲的飛出了好遠……
悠悠道:“我家鄉那裏人和人是平等的,沒有等級製度,每個人都忙碌著做自己的事情,有很多好玩的東西。”
我的話仿佛帶著魔法般將小桃吸引:“小姐您讀過很多書吧?”
我點點頭:“十幾年吧。”從六歲上學到二十歲莫名其妙的來到這清朝。
小桃好奇的問:“您家裏一定是書香世家,請的起先生,我們家小姐曾經也想讀書但是老爺不許,說女子無才便是德。”
我搖搖頭:“我上的是學校,有很多人的那種。”
小桃停下手中的刺繡疑惑道:“什麽是學校啊?”
我想了一下:“類似私塾”。我盡量用她能明白的詞語解釋。
小桃驚訝道:“女孩子怎麽可以上私塾呢!男女授受不清。”
我微微笑道:“我們那裏可以,學校男子和女子都可以去上。”
小桃雖然還帶著驚訝但還是羨慕的點頭道:“小姐,你們家鄉那真好。”
手中的詩經隨手翻到《伯兮》:焉得諼草?言樹之背。願言思伯,使我心憂。我合了書嘴角揚起輕輕一哂,何處能尋到忘憂草?將它栽種,一心想著你。使我心痛又悲傷。原來詩經裏的女子與我有一樣的心思。窗外雨聲沙沙天色早已變的灰蒙見不到絲毫光彩,眼前卻晃過他那明媚溫暖的眸子。我害怕安靜,害怕這種陰晦的天氣,害怕在思念裏沉溺,我越想逃離這記憶,卻越深陷的不能自抑。
曾經少不更事的自己就這樣不察覺間消磨殆盡,隻是這種蛻變讓人痛徹心扉,心中再大的波濤洶湧麵上也永遠要波瀾不驚。雕花長窗外的雨越來越大夾雜著狂風磅礴的唿嘯著,我的心裏也
是狂風暴雨般糾纏的思念,胸口像被重錘擊打般痛堵的無法唿吸。
屋子裏昏暗的很,小桃掌了八寶琉璃彩畫燈,她並沒有察覺我的憂傷。笑著道:“這雨總算下下來了。”
屋子裏一下豁亮起來,我那暗暗在角落裏獨自傷感仿佛也被照亮。
我起身走到案前醮墨攤紙寫下:“點滴芭蕉心欲碎,聲聲催憶當初。欲眠還展舊時書。鴛鴦小字,猶記手生疏。倦眼乍低緗帙亂,重看一半模糊。幽窗冷雨一燈孤。料應情盡,還道有情無?”一氣寫下字體卻是綿軟無力,喃喃重複著,“應情盡,還道有情無?”
知晴上來稟告晚飯已經備好了,我點頭。
隨她下樓坐在正廳的紅木欽玉圓桌前,金盤玉碟一盤盤端上,從清淡小菜到海參鮑魚各色湯食滿滿擺了一桌。自從我懷了身孕寧便叮囑一定要安排好我的膳食所以他們不敢有一絲的怠慢。
心裏堵的很沒有什麽胃口,肚中的小家夥好象微微動了一下,我們就是這樣貼近他的微小動作我都能察覺。
深唿吸一口,想把肺中積纘的陰霾的氣息全唿出來,饕餮大嚼起來欲把憂傷全溺死在食物中,吃到八分飽,外麵驟雨初歇,透過水晶簾望出去依舊鉛雲密布,中午看時還是晶瑩呈藍的天這一下全部顛覆了,我起身走到院子裏,空氣中帶著冰冷濕潤的因子一地冬青鬆柏被狂風急雨殘卷後的枝葉,如同我愴然殘破的心。
小桃在後麵急急追出來道:“小姐,外麵冷。快進去吧!”
迴到房中心緒依舊不寧,讓小桃取了古箏信手撥弄,卻是雜亂無章。想起在寧那裏的鋼琴。
悶悶的爬上床,招唿小桃他們去休息,櫻紅的帳中,我直直盯著帳頂的瓔珞,外麵雷聲陣陣狂風急雨似鬼嗷般唿嘯著,似有千萬顆銀珠打在屋簷上碭碭做響,我坐起身來雙臂環抱胸前,電閃雷鳴的夜晚讓人格外孤獨與恐懼。
一道眩目的白光瞬間帳中白如晝,之後便是那驚天的響雷震的耳膜嗡嗡做響,我恐懼的捂上耳朵,幔帳突然被人拉開,我失聲尖叫,那聲嘶力竭要喊出我所有的恐懼與不安,又是窗外一道眩亮的白照清楚了他的臉,房中已經掌了燈。他一把將我擁懷溫言道:“朕在這,月兒不怕”我這才發覺他身上的常服已經被雨水浸的半透,涼涼的貼在我的臉上,我像受驚的小獸般躲在他的懷中,這是我第一次在他的懷中找到安全感,他輕輕撫著我的背溫言安撫著,半響我才從驚惶中定下神來,輕輕掙脫開他的懷
抱:“皇上怎麽來了?”
“朕看那麽大雨不放心你,就過來了。”轉頭痛責道:“這麽大雨也沒人來守夜?你們這些奴才都怎麽當的?明天通通都去辛者庫!”
小桃他們瑟瑟跪了一地猛磕著頭喊著:“奴才該死”
我忙拉了一下寧的衣袖急切道:“是臣妾不願人在身旁才差他們下去的,不怪他們的”
寧迴頭望我道:“就是你整天這樣慣著他們才讓他們這麽的沒規矩,這次朕必須懲治,你懷了身孕朕怎麽放心把你交給他們這些人!”絲毫不帶迴旋的餘地。
我不再言語縮迴床角雙臂環抱胸前,埋下頭去。
寧焦急道:“月兒,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我歎了口氣道:“皇上現在根本就不相信月兒了。”
“怎麽會?”他不假思索的說道。
“月兒怕這雷電,但不想讓人知道所以差了他們走,而皇上卻要把他們調到辛者庫去,臣妾恐怕隻能在不安中度過了。”我憂傷的說著。
寧轉頭揮揮手道:“你們都起來吧!這次放過你們,下不為例!”
小桃他們像小雞啄米似的磕頭謝恩,又因為我讓他們惶惶不安了一次,心裏幾分愧疚。
寧凝睇我道:“這樣可以了吧?最見不得你這雙眼睛裏的悲傷,讓人看著都不忍心。”
我忙準備起身謝恩,雙肩卻被他那雙有力的手穩穩壓住:“別下來,你穿的那麽單薄。別著涼”他的關切讓人心頭暖暖的。
一旁的小卓子忙提醒道:“皇上,您衣服都打濕了還是趕緊換了吧!”
寧看著我笑道:“外麵的雨好象瓢潑一般,朕下了攆就走了這麽幾步就打濕了。”說著走到屏風側由小卓子給他換著衣服。
我忙道:“臣妾該死,讓皇上擔心,害皇上還要跑來”
寧遠遠看著我帶著幾分薄斥的口氣道:“又胡說了,什麽死不死的!朕可不許你死,朕要你長命百歲。”那語氣雖帶著帝王不可抗拒的力量但亦是暖暖的。
不一會他換好了月白色羅錦的中衣,擦幹了額頭上的水跡命眾人都退下,屋中八角琉璃繪彩的宮燈發出明滅的光芒,外麵瓢潑的雨聲夾雜著電閃雷鳴,他走到雕花繡床前一雙手突然覆在我裸露在外的的腳踝,我沒料到不禁驚唿出聲,他瞥我一眼,緊緊抿著唇,依舊將溫熱的手掌緊緊貼著我的腳踝,低聲斥責道:“總是這麽不好好
照顧自己,這麽冰,病了可如何是好?”任憑屋外怎樣的電閃雷鳴天寒地凍,這裏隻有道不清的情愫,辨不明的憐惜。
他是何其高貴的男子,竟親自用手替我捂足,鼻子不禁一酸,有些歉疚的看著他。
幔帳輕下枕在他的臂彎可以聽到他撲通的心跳,眼角,有冰涼的液體劃過。我與愷終是沒有未來了,眼前的他對我的情意我真的能一直視而不見嗎?還是他早已經一點一滴浸入我心裏了。
隻願這次,不是錯付。
他在我耳邊輕語道:“朕會一直守著你,快睡吧!”耳邊是他溫熱的唿吸。
我點點頭,頭使勁往他懷裏縮了縮,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