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才得到消息的盧布在無比震驚之下火速趕到醫院探望,並留在醫院裏和熙言一起輪流照顧曉曦。麵對眼前看到的這一切,他實在是無法相信短短幾天的時間竟然會接二連三發生這麽多讓人想也想不到的事情。

    在熙言和周睿的精心安排下,曉陽的後事被處理得井井有條。但曉曦的精神狀況仍舊令人十分擔憂,而且她始終不敢麵對家中二老得知這一噩耗後的場景。於是,眾人經過屢次商議,最後還是決定暫時對曉曦的家人隱瞞了這一切。

    生活。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平息了下來。曉曦在熙言等人的悉心照顧下,也開始努力打起精神,並重新迴到學校繼續她的學業,而盧布的中文課也隨之恢複到了正常狀態。

    “嘿!師傅。你走神了!”某日的課堂上,盧布佯裝不滿地樣子抗議道。

    曉曦立馬迴過神來,歉意地朝他笑了笑:“哦。。。對不起。。。那。。。那現在用‘如果’造句吧。”

    盧布低頭冥思苦想了一會兒,然後故意試探:“如果我想娶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曉曦正在翻書的右手懸在了半空中,時間靜止了一會兒後,她又繼續去翻手中的書,沒有迴答。

    “這是第二遍了喔!”盧布巧妙地轉移了話題:“如果明天不雨,我們就去看電影。對嗎?”

    “是‘如果明天不下雨’,不能光說‘雨’。”曉曦沒有發現他的圈套。

    “ok!如果明天不下雨,我們就去看電影,對嗎?”盧布壞笑著追問。

    “對!”曉曦一臉讚賞地豎起大拇指。

    “哈哈。。。。。。你說的哦!”盧布大笑著指著她:“不準反悔!”

    曉曦傻眼地看著他,迴味片刻後才恍然大悟,便認真道:“不許鬧,還有十分鍾就下課了。”

    盧布見狀便也識相地不再嬉笑,開始專注地做下一道題,直到結束,他一直都沒再提一句和上課無關的話題。

    “師傅,你有夢想嗎?”布置完家庭作業,兩個人正在收拾東西準備下課的時候,盧布冷不丁來了一句沒頭沒尾的問題。

    “嗯。。。。。。好像沒有哎。。。。。。”曉曦側頭想了想,然後又說:“不過,我很想去奧地利看一看,這算不算夢想呢?畢竟,那裏曾經是我最想去留學的地方,不過以後也不一定有機會了。”

    “為什麽?去奧地利很方便的啊?”盧布困惑。

    曉曦笑了笑,反問道:“那你呢?你有夢想嗎?”

    “有啊!”盧布一臉的燦爛:“我要開一個學校,一個免費的學校,所有的都免費!”

    “免費的學校?”曉曦驚訝極了:“為什麽?你有很多錢嗎?”

    “沒有很多錢,所以才要努力賺錢啊!然後把賺來的錢全都用在這所學校裏,這樣的話,來我這裏上學的孩子全都不用掏一分錢了。無論是家境殷實還是窮得連飯都吃不上,在我的學校裏都是平等的。不會有人會因為自己拿得出學費而趾高氣揚囂張跋扈,也不會因為自己拿不出學費而覺得低人一等抬不起頭。這樣不是很好嗎?”

    見曉曦呆呆地不說話,盧布又繼續補充:“你看,我們平時在開車的時候,往往會評論那些車,有些是價值連城的上等好車,有些是普普通通甚至是被撞過的二手車,可是,無論是名車還是二手車,它們都一樣行駛在這條馬路上,一樣要經曆堵車、撞車、甚至是翻車的情況,不會因為你開的是好車、名車就會幸運地避免這些遭遇。對嗎?所以,人和車都一樣,無論是窮人還是富人,都是人;無論是新車還是舊車,都是車。之所以不平等,是因為很多規則將它們區分了。而在我的學校裏,沒有這樣的規則。每個孩子都會受到同樣的待遇,每個孩子都會得到同樣的教育。沒有任何區別,因為沒有了金錢的規則,他們就變得一樣,沒什麽區別了。”

    曉曦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心裏有些略微的感動。三年來,她從來不知道在這個看似大剌剌的韓國大男孩心裏竟然還有這麽一個溫暖的夢想,也從來不曾體會過他內心深處這些聞所未聞的人生感悟。

    “那。。。。。。是什麽原因導致你會有這樣的夢想呢?總得有些什麽事情促使你會這麽想吧?”

    “當然了。我六歲從韓國來到這裏,上的那所小學裏就隻有我一個亞洲人,其它的不是白人就是黑人或者棕色皮膚的人,反正都不是亞洲人就是了。我的皮膚顏色、我的母語、我的整個人在學校裏都成為一個非常不協調的音符,他們總是譏笑我的英文發音,也總是對我愛搭不理的,有時候,還會聯合起來欺負我。那個時候我還小,不明白這是為什麽。等我慢慢的長大,開始知道這個世界其實是有它的規則、有它的區分的。我討厭這些規則,也討厭這些不合理不公平的區分。為什麽要這樣呢?大家都是孩子啊!”盧布漸漸有些激動:“後來我問我爸爸,為什麽我要努力學習?這樣有什麽好處呢?我爸爸迴答說,因為你努力學習了才會考上好的大學啊!於是我就很努力很努力的學習,直到我考上u(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以後,我又有了新的問題,便又去問我爸爸,為什麽我要考上好大學呢?這樣有什麽好處呢?我爸爸迴答說,隻有考上好大學,將來才能找到好工作啊!然後我又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學習,直到我畢業後,開始踏上社會,開始找到了第一份工作。後來,我才發現:其實很多東西都不像爸爸說的那樣啊!”

    曉曦不解:“哪些不像呢?”

    “譬如說找到好工作,那又怎樣呢?我在世界五百強的公司裏工作了五年多,應該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了吧?可是,這就是人生的意義所在了嗎?也許對別人來說,這就是了。可是對我,並沒有什麽意義啊!”

    “那你想要什麽樣的意義呢?”曉曦表示不理解。

    “這就是我為什麽想要辦一所免費學校的原因。從我學校走出去的那些孩子們,他們也許會像我一樣,長大後進入好的大學,畢業後找到好的工作。但有一點是他們在別的學校裏學不到或者是不被重點強調的,同時也是我希望他們在我的學校裏唯一要真正學到並領悟透的一個道理,而且隻要學會這一個道理就足夠了,那就是——人與人之間的互相幫助。你也許會說,所有的學校都有教學生們這些。但是,那些都是在有規則、有前提、有區別的情況下,而且真正能夠懂得這裏麵意義的學生又有幾個呢?很多孩子會因為對方的父母是高官、是白人、是有錢人,所以去幫助他們,又因為對方的家裏很窮、是他們所不屑的種族便不予理會他們的求助。難道不是嗎?”

    曉曦無奈地點點頭,表示同意。

    “所以啊!我的學校裏就沒有這些所謂的規則和區別。但是你要明白,教育這件事情,本來就應該是免費的,我現在等於是在做政府該做的事情,但是沒關係,即便現在沒有人願意支持我,我也會堅持下去。也許,未來會有和我有著一樣想法的人出現,他們會找到我,或者我會找到他們。但是目前為止,我還沒碰到一個這樣的人,所以我隻能一個人先做起來,也許會很艱難,但是我不在乎,也許一直到我的孩子出生,甚至是我的孫子出生,還是沒有人願意支持我,我也無所謂,我會讓我的子孫們替我繼續做下去,直到他們的子孫們出生。”

    曉曦驚訝得無以言喻。以她單薄的社會經驗和並不複雜的人生閱曆,對這番話實在是有點難以理解,可毫不誇張的說,她又確實覺得自己被感染、被撼動了。

    “那這個學校現在已經開始進行了嗎?還是隻是一個想法而已?”曉曦忍不住追問。

    盧布既無奈又振奮地坦言道:“已經開始進行了,但是,你知道,我這樣做等於是擾亂了整個行業,很多家長們聞訊趕來,並一下子就有很多人來報名,但是我學校所在的那個教堂立馬就被嚴重警告,說如果這個家夥還要繼續這樣下去,他們會采取一些手段來阻擾,並且我所在教堂也會因此而受到影響。”

    “那。。。。。。那你該怎麽辦呢?”

    “沒什麽,這些都隻是暫時的,關鍵是我很早就已經預料到有這一天了。如果因為這些就退縮,那我當初就不會堅持要開始做啊!會有辦法的,你別擔心!”盧布故作輕鬆地拍了拍曉曦的肩膀。

    “那。。。。。我能幫你做點什麽嗎?”曉曦仍舊麵露擔憂地看著他。

    “你?”盧布微笑著張大眼睛:“嗯。。。。。。你當然能幫我啊!”

    曉曦頓時來了精神:“真的?你說吧,我能幫你什麽?”

    “明天如果不下雨,我們就去看電影咯!”盧布仍舊不肯放棄。

    曉曦哭笑不得地看著他,終於無奈地點了點頭。頓時,盧布的臉上仿佛開出了一大朵太陽花兒般,散發出一種叫人無法直視的燦爛光芒。。。。。。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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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申明:

    1、長篇小說《舊事如天遠》全部版權屬於作者拉拉所有;

    2、電子郵件地址renaly@gmail作為版權依據;

    3、在時間允許的情況下爭取每周更新四章以上,謝謝各位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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