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臉橫肉,脖子上還有一個紋身印記。


    看上去很是兇殘。


    楚懷瑜和羅伊依畢竟都是女性,很多事情以和為貴,不願意滋事。


    她深知羅伊依的性子,生怕她把事情鬧大,急忙拍了拍羅伊依的手,“伊依,病人為大…”


    羅伊依也知道有些人喜歡無事生非,若是真的吵起來,隻怕他會投訴懷瑜,怕楚懷瑜難做,便站在一旁不說話。


    眼睛卻一直在盯著老爺子胳膊上的靜脈。


    這樣的病號真的很難下針,不是她們不敬業,也不是她們不夠專業,而是怕把握不準,病患受疼。


    其他家醫院也有這樣的情況,護士通常都是紮好幾個地方,這裏紮不到迴血的靜脈,就再換一個地方紮,直到紮到為止。


    但楚懷瑜跟別人不一樣,在沒看準之前,她寧可被人催促兩句,也不希望患者遭罪。


    這位老爺子有哮喘病和糖尿病,眼看著老爺子唿哧唿哧直粗喘,楚懷瑜也心急如焚,畢竟,每條生命都是生命,隻要尚有一線生機,她都應該全力以赴。


    可是…


    病人已經被病魔折磨了,本身心理上就很痛苦了,如果她看不準再給他胡亂紮一通,豈不是讓病人受雙倍摧殘?


    因此,與其紮錯,她寧可多花點時間找血管。


    病人家屬是患者的兒子,先前看羅伊依跟他頂嘴,一肚子不爽,這會兒瞧著楚懷瑜想息事寧人,便變本加厲起來。


    “你們這兩個護士,到底會不會紮針啊?不行就換別的護士來!我爸爸這命可金貴了,他要是有個什麽事兒,你們賠不起!”


    按理說,楚懷瑜紮針在技術在護士站算不是第一,也能算得上第二。


    但,她為病人想的太多,因此,才遲遲沒有敢下手。


    這會兒,另外的護士也過來了,看這情況,紛紛搖頭,“懷瑜,不行就等護士長迴來吧…”


    楚懷瑜也有這種想法,畢竟老爺子年紀大了,如果紮錯了血管,萬一出個什麽事,誰都負不起這個責任。


    就在楚懷瑜想放棄的時候,那病人家屬又扯著嗓子叫上了,“你們到底行不行啊?我這邊還趕著要辦事呢!!第一醫院的技術也就這樣,真是差到家了!也不知道怎麽有臉叫第一醫院的!”


    說著,便開始在輸液室大聲嚷嚷,“都來看看啊!這個(狗)屁鑿鑿的第一醫院,護士連紮個針都不敢紮,還叫什麽第一醫院,我看應該叫倒數第一醫院!”


    “你們要是再這樣,我就打電話給電視台了,曝光曝光你們,也讓你們知道知道,我們消費者不是好欺負的。”


    四周的人,看笑話的居多,而且,本身醫患關係就緊張。


    這一下子,事情就熱鬧了起來,所有人都盯著楚懷瑜,看她怎麽處理這件事。


    其實…


    如果這們家屬針對的是她也就罷了,她承認自己醫術不精,無非就是名譽受點損傷。


    但是眼下,事情已經上升到了整個醫院的聲譽問題,她就不能再當縮頭蝸牛了。


    “這位先生,您父親的身體您也清楚,他這樣的情況,擱在任何一家醫院,護士下針的時候都會考慮一會兒,難道說,您願意自己的父親被當成試驗品似的一針又一針的紮下去?老人家就不會疼麽?”


    老爺子這會兒抱著氧氣瓶,唿吸不暢,再加上他怕自己的兒子,所以,一直沒敢吱聲。


    而且,即便他吱聲的話,兒子也不見得會聽。


    因此,隻能搖手示意。


    隻不過…


    沒人理會他。


    楚懷瑜覺得有時候啊,人真的不能太好心,就比如這次,她是從患者的角度考慮,不曾想,病人家屬一直以家裏有急事為由催促她,到現在,她終於忍無可忍。


    “這位先生,像您父親這樣的情況,我們真的隻能慎重,如果說我們連慎重都有錯的話,那麽請您自行選擇一家於您來說比較快捷的醫院!”


    她這人心地善良歸善良,但善良並不意味著好欺負。


    如果連替患者考慮都變成了是技術不好在拖延時間的話,那她真的是無話可說。


    病人家屬本就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之前他一直在外頭打電話,護士們叫老爺子名字的時候,根本沒人答應,這會兒,他說有急事了,真不知道是父親的病重要,還是他的事情重要。


    羅伊依也站到了楚懷瑜身後,“就是!有本事你就自己給老爺子紮針,沒本事就老老實實坐那兒等著!”


    病人家屬一下子就火了,衝過來抓起羅伊依的頭發就打。


    羅伊依再強勢,也是個姑娘家,哪裏打得過男人?


    楚懷瑜生怕她吃虧,急忙上前掰男人的手。


    結果就是,不知道怎麽地,她的臉上挨了一巴掌,然後鼻尖一熱,有什麽東西流了下來。


    緊接著,鼻腔裏都是血腥的味道。


    她被打的耳朵“嗡嗡”響,整個世界好似都離她遠去了似的,隻剩下一陣轟鳴。


    直到,她看到粉色護士服上的血。


    “血…”


    所有人都驚呆了,看著眼前這一幕,立刻就有人叫了醫院的安保過來。


    當然,也有人報了警。


    楚懷瑜沒什麽大事,隻是被打了一下,蹭破了鼻子,流了不少的血。


    羅伊依被揪掉了好幾縷頭發,那黑黑的青絲散落在地上,很是讓人心疼。


    護士站裏所有的護士都衝了過來,在安保人員的幫助下,把病人家屬給治住了。


    這會兒,病人家屬被捆在一旁不能動彈,嘴裏卻還在罵罵咧咧。


    “你們這是犯罪!我要告你們!”


    安保處的人很快就把這件事反應到上頭去了,慕謹辰一聽,哪裏還有心思工作?


    丟下手裏的資料就往護士站跑。


    要知道,楚懷瑜可就是護士站工作呢!


    不管是不是她,身為院長,豈能讓自己的員工受委曲?!


    因為擔心,所以步子也邁的特別大,很快就來到了護士站。


    當他看到眼前的一片狼藉時,俊美無雙的臉上立刻泛起一道殺機。


    “誰幹的?!”


    地上的黑色發一縷縷的散落在那裏,有好幾縷,看得出來,是屬於護士站的人的。


    還有一片又一片的血漬。


    最最令他憤怒的是,他看到了楚懷瑜的鼻孔裏塞著藥棉,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立刻有安保人員指了指被捆在那裏不能動彈的病人家屬。


    慕謹辰眯了眯眼睛,直接走向了楚懷瑜,指尖碰過她高高腫起的半邊臉龐,眼底盡是心疼,“你還好嗎?”


    身為資深醫生,他自然瞧得出來,楚懷瑜沒什麽大礙,應該是挨了一巴掌,然後鼻腔出血,這會兒已經控製住了。


    見她沒什麽大礙,男人的一顆心放進肚子裏,然後走向被捆在那裏的病人家屬。


    墨眸眯起來瞧著他,“就是你在醫院裏打了我的人?”


    男人說這話的時候,不帶絲毫感**彩,語調冷的讓人心底發毛。


    那一刻,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多想殺人。


    然而…


    這是一個講究律法和公平的社會,許多東西,用不著他親自動手,對付這種人,他自己動手的話,隻會髒了他的手。


    病人家屬看他一眼,很是蠻橫不講道理,“對啊!打人的就是我!怎麽了?你們醫院的護士連個針都不會紮,難道不該打?!”


    不少來醫院的患者也對這位鬧事的家屬很是鄙夷。


    “怎麽會有這麽不講道理的人?哪有動不動就打人的?”


    “人家兩人個小姑娘很好的嘛,再怎麽著也不能打人呀!”


    “你是不是這裏管事兒的?是的話趕緊給人家兩人個小姑娘平反,就沒見過這麽不講道理的人!”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都看那個病人家屬不順眼。


    慕謹辰站在那裏,不怒反笑,就這麽看著對方的眼睛,“在公共場合打人,你是擾亂治安!危害公共安全!”


    然後看向站在那人身後的安保人員,“你們報警了沒有?”


    安保人員齊齊點頭。


    很快,警察便來了現場,了解過情況之後,直接把那人帶走了,刑事拘留。


    慕謹辰目送那人被警察帶走,然後走到護士站外,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給徐子航去了一個電話,“給我教訓一個人!”


    簡單交待了幾句之後,便掛斷了電話,重新迴到護士站內。


    這會兒,楚懷瑜的鼻子已經不流血了,隻是胸前一片血漬看上去很是駭人。


    慕謹辰重新走過來,到她身邊,仔細盯著她的臉看了看,然後才說話,“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楚懷瑜搖頭。


    大概是怕兩人的關係曝光,她刻意站的離慕謹辰很遠,無論是神情還是動作都特別疏離。


    慕謹辰一邊讓人重新給患者紮針,一邊對楚懷瑜道:“你跟我來,我重新給你檢查一下。”


    這迴楚懷瑜沒有再說什麽,低著頭跟在他身後,一起去了他的辦公室。


    羅伊依站在那裏,看著自己被揪掉在地上的頭發,氣得不輕,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轉。


    護士站裏這麽多名護士,在她被打的那一刻,隻有楚懷瑜衝上來護住了自己。


    其他那些平時跟她套近乎的人都隻是站在一旁看笑話,這次讓她看清了許多人,冷哼一聲之後,便拿起自己的包,直接離開了護士站。


    ----------


    楚懷瑜和慕謹辰一前一後的走著。


    因為是在醫院期間,她不敢靠他太近,跟個小跟班兒似的走在他身後,生怕被別人說閑話。


    要知道…


    被人發現了,那可就是一個月的工資沒有了啊!


    尤其是在眼前這種情況下,家裏欠了那麽多錢,她可不能再沒有工資了!


    可惜的是…


    她還不知道,今天早上慕謹辰就下令撤銷了這條規定。


    男人見她走的那麽慢,小鵪鶉似的,便停下來等她。


    這個時候,正是下班的時候,不少同事都在往外走,楚懷瑜生怕她和慕謹辰的事被別人看到,看到他停下來,便也停了下來,還不停朝他使眼色,示意他快走。


    慕謹辰偏就不走。


    見她執著的不肯過來,便走到了她跟前,“你在怕什麽?”


    楚懷瑜急忙拿眼睛四處瞄,“當然怕被別人看到啦!要不然的話..我一個月的工資就沒有啦!”


    真是要命,這位祖宗家裏有的是錢,根本不知道窮人的痛苦,她都跟他保持距離了,他竟然還主動跑過來,這不是讓她扣工資麽?!


    慕謹辰皺眉,臉上的表情極是不悅,“你很缺錢花嗎?”


    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從來就不知道缺錢是什麽,她哪能跟他比?


    隻得咬牙跟他解釋,“我的大少爺,也不知道誰下了個規定,醫院禁止同事談戀愛,否則扣一個月的工資加獎金,我怎麽敢不從?”


    “您老人家是沒吃過缺錢的苦,哪像我這…”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說多了,立刻就閉上了嘴巴。


    朝著他傻笑。


    慕謹辰才不管這些破理由,上前一步,直接抓了她的手,牽著她往前走。


    手被他抓住的那一刻,楚懷瑜驚大了眼睛,還在做最後的“垂死掙紮”,“不行啊!要扣工資的!”


    慕謹辰就好似沒聽到似的,拖著她直直往前走,也不管會不會遇上同事。


    楚懷瑜還能怎樣?


    掙不開,就隻好被他拖著往前走。


    一直到進了電梯,看到沒什麽人過來,她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電梯很快就到了,她和慕謹辰一前一後進了電梯,他按下數字鍵,電梯便快速上行了。


    慕謹辰看著她,黑沉沉的眸子裏,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你很怕別人知道我們的事?”


    兩個人都確定是男女朋友關係了,她有什麽可怕的?


    而且…


    再過幾天,他就會帶她去見自己的父母,難道這也見不得光?


    楚懷瑜望著男人冷漠的臉龐,突然有些心慌,違心的說了一句:“不是怕別人知道,而是怕扣工資,你也知道,我一個月就那麽點錢…”


    “要是扣光了,我連買零食的錢都沒有了啊…”


    她說的是大實話,每個月的工資除了交房租和水電之外,留下基本的生活費,其他的,她都全部匯給家裏,多一分錢都沒有給自己留,如果被扣工資,她大概連吃飯都吃不起了。


    ==========


    本章4100字+!!就問你們這章甜不甜?今天是雞年第一天,在這裏給大家拜年啦!祝所有看文的小夥伴們新年新氣象,事事都如你心意,越長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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