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能極於情,方能極於劍?


    西門吹雪愕然。她還未知情之一字為何,又怎能了解極於情,極於劍的至高境界。


    斳雲昕看出了弟子癡癡不語的表情,知道她是在疑惑,在不解。重新抓迴注意力後斳雲昕繼續道:“除此之外,夫君也說過其他驚才豔豔的劍道極致的人物。”


    西門吹雪雙目緊盯斳雲昕,接下來的話不落分毫牢牢記在心中。


    “夫君還曾說過一個叫做「劍魔」獨孤求敗的故事。縱橫江湖三十餘載,殺盡仇寇奸人,敗盡英雄豪傑,天下更無抗手,無可奈何,惟隱居深穀,以雕為友。嗚唿,生平求一敵手而不可得,誠寂寥難堪也。”斳雲昕看到西門吹雪向往表情,再次想起自己初聽到這段話的表情,比西門吹雪誇張多了。


    什麽樣的高手可以叫做獨孤求敗!


    故求一敗而不可得!就隻這簡簡單單留言,已盡道出這絕代劍手睥睨天下的威風,也道出他內心的寂寞與蕭索。


    “這位「劍魔」前輩將平生所用之劍,全部埋藏起來,稱之為劍塚。更是在絕壁上刻下了‘劍魔獨孤求敗既無敵於天下,乃埋劍於斯。嗚唿!群雄俯首,長劍空利,不亦悲夫!’的話語。”


    西門吹雪久久震撼,不能自言。手中之劍握的更緊,這般天驕人物,若生平能一會之,死而無憾!


    “這位「劍魔」前輩還總結出他人生中的四大境界,吹雪你想不想聽?”


    迎向西門吹雪的眼睛,眼神中再無古波不驚一片冷清,而是充滿了熱切與摯愛。


    “在那埋劍之處,第一處寫著‘淩厲剛猛,無堅不摧,弱冠前以之與河朔群雄爭鋒。’”


    弱冠前,與河朔群雄爭鋒!西門吹雪緊咬粉紅嘴唇,她還有六年時間,來追趕「劍魔」的步伐,六年她同要爭鋒天下!隻為印證自己的劍道。


    “第二處埋劍地,刻著‘紫薇軟劍,三十歲前所用,誤傷義士不祥,乃棄之深穀。’”


    誤傷義士不詳,西門吹雪也跟著冷靜下來,這位獨孤前輩年少鋒芒,也曾狂傲誤傷過不少人。西門吹雪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誤傷,否則她又為何劍從不輕易出鞘,誤傷一人這世間就會多一位如她一般的孤兒,或者父母啼哭之下白發人送黑發人。


    “第三處埋劍處,上書‘重劍無鋒,大巧不工。四十歲前恃之橫行天下。’”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西門吹雪瞬間想起了掌門以前用的重劍,以及大師兄陳龍車廂內扔著的巨劍。掌門虛歲二十三,已經邁入重劍境界了嗎?


    “第四處埋劍地卻是一片空無,隻留有一段朽木,一句話:‘四十歲之後不屑帶物,草木竹石均可為劍。自此精進,漸入無劍勝有劍之境。’”


    不屑帶物,漸入無劍勝有劍之境……


    草木竹石均可為劍,西門吹雪愣愣瞧著握緊劍鞘的手,卻又無法鬆開,不由感歎此境界之精神奧妙,已非她現在的水平可以望其項背。


    閉目清理思緒,西門吹雪又將劍鞘緊握,他人之劍道隻可參考,不可模仿。我之劍道乃是我一步一腳印走出來的路,稱之為道,又怎能與他人一致?


    劍是我的摯友,是我生命之延續,又怎可輕易丟棄!


    斳雲昕心中有感,果然還是阿洛有辦法,當時自己聽到這些劍中高手,亦是震驚萬分。天下驚才豔豔之輩如過江之鯽,如此人物卻從未聽聞。將這些告知西門吹雪,沒想到隻是到獨孤求敗,吹雪就已經悟得終要走出自己劍道的想法,果真乃是萬中無一的天生劍客。


    不由讓斳雲昕有些羨慕,這等天賦,必將是明日閃耀的一顆星。


    “吹雪,我這裏還有幾位劍客之劍道,還想不想聽?”斳雲昕雙目呈月牙,能為有這樣一位弟子而喜悅。


    西門吹雪點點頭,雖確定走自己之劍道,但是前人之路如明燈,聽之可使她少走彎路。


    “這位驚才豔豔之輩,世居南海飛仙島,人稱「白雲城主」,憑一招「天外飛仙」縱橫天下,其劍法絕世無雙。其容貌秀麗端莊,自幼癡心向劍,且天資極高,自己悟得上乘劍道並自創了「天外飛仙」絕技,名震海內。”


    “「月圓之夜,紫禁之巔,一劍西來,天外飛仙」這四句十六字,則是對其精妙劍法最完美的詮釋。夫君曾說過,在有招境界中,這一招乃是最輝煌的頂峰,雖然有招,然而它已經隱隱可以上達無招的境界,這招霸道無比能用人劍合一、天人合一來形容,完美無缺。”


    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那是怎樣一種完美,一種發自內心悸動的體會。


    “師父,這位白雲城主的名字叫什麽?”


    斳雲昕笑了笑,似是預見到弟子的愕然表情:“劍聖葉孤城。”


    葉孤城?這不是掌門扮作鬥笠劍客時候的名字?


    西門吹雪初愕然,隨後緩和,確定原來師父隻是借用了這位劍聖的名號,否則他真有點懷疑掌門是否就是師父口中的葉孤城。


    隨後,斳雲昕從劍神謝曉峰,講到了弈劍大師傅采林,又到最後以劍開辟劍界的萬劍歸宗無名,再到攜美破碎虛空的絕代劍聖燕飛,以及青竹挑翻三千甲兵的阿青。


    各色劍中強者,自有一番風采。


    西門吹雪從未如此激動,如此熱血沸騰。聽著這些劍客的故事,就仿佛重新踏上他們走過的道路品味一番。謝曉峰削指封劍,傅采林的追求萬物極致之完美,浪翻雲之對愛妻極盡濃烈的思念,全部化至劍中,以情辟道,以情破碎虛空。獨孤求敗一生求敗,嗚唿哀哉的長歎。葉孤城的孤傲、霸氣,天外飛仙的美之至境,都讓人心動。


    這就是她一直在追逐的劍道,以往閉門造車,隻知劍是最誠懇的朋友,最值得信賴,可以以命相交的夥伴。可是現在她才明白劍道,那是先輩們撒熱血,天驕們前赴後繼而不可得的一條路。那種站在頂峰之美,那種開辟出鳳凰泣血,天地齊鳴之道方可欣賞到的美景。


    “我願成為當世劍道的開辟者,走出屬於我自己的劍道。夥伴,你可願意?”西門吹雪幾近溫柔的撫摸著她的佩劍,生死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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