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人……”蕭唐直接丟開了手,將錦被裹在身上就要下床,頗有些自暴自棄。“好了好了,不同你鬧,我去幫你取來。”林肅到了衣櫃處幫他取出一身素淨的衣服放在了床邊道,“皇後遣了人來,我說你在睡,此次不能讓她探出虛實來。”“我明白。”蕭唐取過衣衫穿上,他對自己裝病還是有信心的,奈何洗過臉走到鏡前,卻見鏡中之人長發垂落,眉心的蓮花印記綻放的頗有如火如荼之勢,襯的鏡中人頗有血氣,哪裏有半分病弱之態。他取過了脂膏塗抹上,好容易將那顏色掩蓋住,又以蜜粉掩蓋唇色,直到看到有幾分發白之意才停了下來。林肅在旁端詳著他的偽裝,伸手擦過他唇角微微灑出的粉末,取過一條發帶將他垂落在肩頭的長發微微束在了腦後。鏡中之人剛才還是血氣旺盛的人,如今看來卻有幾分枯木之態。蕭唐起身,輕輕咳了兩聲,扶著林肅的手臂頗有些弱柳扶風:“這樣可像?”“像。”林肅打量了一下,拿過了那脂膏用手指沾取一些,卻是塗抹在了他的頸側耳後的位置,“這樣就完美了。”蕭唐記得昨日他曾親過那處,麵上頓時發熱:“外人麵前切記收斂一些。”若是臉上的紅暈連蜜粉都這擋不住,那真是露餡了。“是,太子殿下。”林肅說道。他既是起不了身,自是不必出去,隻著褻衣躺在床上,發帶微微鬆散,再配上那發白的臉色,怎麽看都是病中之人。皇後宮中的太監將禮物放在了桌上,看著蕭唐氣若遊絲的模樣叫了一聲:“怎麽病成了這樣?!這,這叫過大夫沒有?”“晨起便讓人叫了,喝下藥睡的,現在才醒,太子殿下,這是皇後娘娘派來探望的人。”林肅與蕭唐說道。蕭唐深深吸著氣,眼睛半闔:“說是要喝藥,藥呢?”侍從端上了藥碗,林肅坐在床畔將人扶起,一點一點的讓他喝下,擦過嘴角後又扶他躺下道:“殿下安睡便是。”蕭唐若有似無的應了一聲,已然側著臉沉沉的睡了過去。太監沒看出什麽端倪,隻能歎氣道:“太子殿下如此病重,還請太子妃殿下好好照顧才是。”“多謝皇後娘娘關心,待殿下好了,臣一定會與殿下到宮中謝恩。”林肅雖如此說,麵上卻不帶什麽喜色。宮中太監倒是理解,畢竟誰若是剛嫁夫君便病倒,說出去都不好聽:“老奴一定傳達,請殿下放心。”太監告辭之後匆匆離開,待人已然出了府門,蕭唐才睜開眼睛從床上起身,用清水漱口道:“你剛才給我喝的什麽?好苦?”“避免有孕的藥。”林肅迴答。蕭唐手中一頓,那杯盞一個沒拿穩直接落地,在地上碎裂開來:“你不想要孩子?”“我記得婚前是殿下說的不生子嗣的,”林肅撐著一側臉頰道,“昨夜可什麽防護措施都未做,還是要小心謹慎些好。”蕭唐確實如此說過,他甚至讓人采買了避孕的藥材,心中還在糾結吃與不吃,卻不想林肅替他下了決定。此決定本該合他心意,可總覺得心中有些惆悵:“你……”“你自己從外麵買的藥,用久了難免傷身,我給你調配的藥,若有一日你想生了,解了便是。”林肅說道,“我於子嗣上並無追求,你想生我便養,你不想生便不要,不需有什麽心理負擔。”他無意在任務世界留下血脈,因為會有牽絆,他也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被人爭搶,即便是與他有血脈靈魂相連的子嗣也是一樣的,有孩子在,難免會分去他的心神,若是帶往本源世界,會一直分……相當麻煩。“那你真實是想要還是不想?”蕭唐問道。“不想,”林肅迴答他道,“我有你便足夠了,要什麽孩子。”蕭唐怔了一下,他心中抗拒生子,可在一個隱秘的角落也會想著若這人真想要,妥協一二好像也行,心裏不斷翻湧這個念頭,卻未曾想他會如此答他。若真有了子嗣,這人的注意難免被分去,還是不要的好。此事蕭唐的心終於安了下來。皇後宮中得知蕭唐情況,終於放下了心神:“真是病了就好,大夫去看過,照他如今的狀況還能撐多久?”“大夫隻說不好,未敢下定論。”太監說道。“行了,不好就好。”繼後說道,“太子新婚第二日便病倒,也是太子妃照顧不利之過,派人去將本宮新得的佛經給他送過去,讓他抄寫百遍為太子祈福,本宮不日派人去取,奉於佛前。”“是。”太監說道。林肅新婚第一日便不曾入宮拜會,各宮本還在看繼後的笑話,卻不想她竟是出了這一招。太子新婚病重,於情於理都是太子妃的不是,抄寫佛經之事連明承帝都予以了支持:“太子妃曾經上過戰場,那裏殺伐之氣太重,想來是衝撞了唐兒,如今抄寫佛經,正好去去殺伐之氣,免得日後再衝撞。”皇後懿旨下達,林肅倒是乖乖領了命,隻是他隻抄寫了一遍便騰開了手來。“皇後沒說什麽時候要,就有可能隨時要,若是到時候不夠,隻怕她要借題發揮。”蕭唐也知宮中女人那些手段,不是什麽快刀子下來,而是軟刀子磨人,消磨人的意誌,“要不要我幫你抄寫?”“不必,百遍而已。”林肅如此說著。第二日那百遍的佛經便整整齊齊的擺在了他的案頭,字跡完全一模一樣,若非其中筆鋒氣勢有些微不同,連蕭唐都辨認不出。“你手下還能這等能人異士?”蕭唐有些驚訝。他手上自也有能夠模仿筆跡之人,隻是人與人的字跡氣勢實在差太多,寥寥數字還行,這樣通篇下來還這般快的當真沒有。新婚三日後林肅迴門,蕭唐自是隨同前往,雖還需人攙扶,但精神頭怎麽看都都不像前兩日還行將就木之人。宮中之事護國公府自也有消息,可是不管是林父林母還是林婷兒都對那宮中之事無半分置喙,仿佛對林肅的處境毫不擔心,蕭唐不便問護國公,卻是因為送信的緣故與林婷兒頗有些熟悉,私下便問了一句。“抄佛經?我哥能好好抄才見了鬼呢。”林婷兒說道,“太子殿下放心,這世上能欺負我哥的人還沒有出生……也就太子殿下你一個。”其他人隻有被他欺負的份。蕭唐如今的身體狀況林肅自是沒有瞞著林父,而聞此喜訊,林父最後懸著的心也是放下:“你們婚事已然落定,我與你母親不日便會返迴西南之地,若有何變故,傳信便是,為父必然鼎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