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煒被晾在了一旁,看著坐在一旁的清霄真人眸色有些複雜,從前他也敬仰這位正道第一的修士,便是能得兩句指點都心中喜悅,卻從不敢幻想自己能夠做他的徒弟,可誰想一朝竟是讓林肅這個廢物後來者居上, 而這正道第一人也是個眼瞎的, 什麽徒弟不好收, 偏偏收了這一個。“肅弟, 清霄真人乃是劍修, 從不飲酒,梨花白雖好,還是自己喝便好。”林煒插話道。林肅不欲跟他多說, 借著倒酒的機會岔開話題,卻沒有想到這人倒是不退反進,他看向沈清溏道:“師父從不飲酒?”“並無此事。”沈清溏從前的確不飲酒,不過並非是劍修的緣故,而是天生不喜酒水的味道,他直接端起酒杯飲下,神情不動,“多謝……這位關心。”他明顯連林煒是誰都不知道,若說林煒之前隻是尷尬的話,如今卻是連臉麵都好像被人放在地上踩了,偏偏被踩了還什麽都不能說,一肚子的氣一分一毫都不能夠泄露出來:“晚輩是肅弟是兄長,名喚林煒,從前隻是聽說清霄真人不喜酒意怕壞了劍意才有此一說,沒想到傳說竟是假的,倒是晚輩多此一舉了,實在慚愧。”沈清溏走遍山南海北,什麽也都見過,自然能夠看出這人強忍的怒氣,如此情境能夠忍下說明他十分懂得權衡利弊,心思不淺。修真界中口舌之爭是最不要緊的,沈清溏嗯了一聲不再理會,也不知是記下還是沒記下,林煒隻能默默再行一禮後坐在了他自己的位置上。既是城主之子,座位自然不會太靠後,但又不能直接越過各大分支的族長和長老,因此也隻是坐在中心偏上的位置。林肅的座位本應該比他再靠後一些,但奈何清霄真人乃是上賓,林肅作為他的徒弟與他坐在一處無人會說什麽。“他對你有敵意。”沈清溏麵色不動,對林肅傳音道。那樣明顯的針對和敵意,明顯就是對林肅的存在很不滿,他還在這裏,便已經敢當麵刁難他的徒弟,私下還不知道會如何。林肅斟了一杯酒品了一下,手指把玩著那玉杯同他傳音:“將死之人,不必理會。”這麽多年他自然是將原身的仇家調查的差不多了,原身的記憶,萬事閣的消息再加上對這裏的人的了解,誰在背後做的手腳簡直一目了然。“是他?!”沈清溏著實有些驚訝,他雖看出那人對林肅有敵意,卻不認為那人有能力害了他的徒弟。“不止他。”林肅之所以沒有直接將人宰了,自然是因為幕後之人不僅僅是林煒一人,隻憑他一人自然也弄不到連萬寶仙城城主都發現不了的蝕骨之毒。沈清溏聽他所言,便知他心中有數,目光微轉,卻發現自己麵前的杯盞不見了,而林肅的那隻明顯擺在他的麵前,那他手中捏著的杯子……沈清溏下意識道:“你拿錯了為師的杯子。”“哦,那還給師父。”林肅將手中的玉杯又放在了沈清溏麵前道,“梨花白怎麽樣?”“不合為師的口味。”沈清溏仍是不喜酒水辛辣的口感。“那換其他的。”林肅從自己儲物戒指中取出了一個酒壺,給他斟上時也是酒香四溢,“師父嚐嚐這個。”沈清溏垂眸看著那酒杯出神,酒水什麽的不過是一仰頭便下去了,可剛才這杯子林肅明顯用過,他還記得他碰過的地方,如此眾目睽睽之下簡直就是間接……他二人言語並不大聲,但周圍人的目光從無斷絕,沈清溏瞟了林肅一眼,見他唇角含笑便知他是故意的,隻能端起酒杯蹭到了唇邊,飲下時手心微汗。……甜的?雖聞著是酒水的味道,卻不含一絲酒水的辛辣感,反而帶著絲絲清新的甘甜。林肅問了一句:“這個師父覺得如何?”“嗯,尚可。”沈清溏應了一聲,“此酒名為什麽?”“桃花醉。”林肅又給他斟了一杯,“師父喜歡便多飲一些。”“好名字。”沈清溏這次不拒絕了,隻是端起酒杯時又下意識滯了一下。他二人你來我往,明顯關係親近,偷看之人皆是心中暗暗稱奇。說句不中聽的,當初林肅拜清霄真人為師時大多數人都是不看好的,隻想著他在九霄仙門待幾日說不定便會被趕迴來了,卻沒有想到他這一待就是幾年,不僅人看著跟以前不一樣了,修為也長進了,隻是聽剛才他對林煒說話的語調,明顯脾性沒怎麽變。這樣的性情,與清霄真人那般嚴於律己,甚至有些正直到過分的人也不知道是如何這般和諧相處的。各人心中自有計較,林父卻是攜若淼仙子一同入席,來往行禮後落座主座之上。此宴是為了迎接沈清溏的到來和林肅的迴歸,林父讓諸位隨意就坐後,目光落在了林肅二人的身上,他本就覺得兒子生的好,如今一見更覺得亮眼:“肅兒今日真是氣宇軒昂。”“多謝父親誇讚。”林肅自是會給林父麵子,執起了酒杯道,“孩兒敬父親一杯,就祝父親……福壽萬年。”敬酒總要有些敬酒詞,隻是這話一出,在座之人皆是掩飾不住笑意了。雖說是好話,但是……一人笑道:“肅少爺這是當祝壽呢?”“福壽萬年可是好詞,不拘泥於什麽時候說的。”林肅並不在乎那人的打趣。林父也是笑吟吟的飲下酒水道:“是好詞,我兒的心意為父心領了。”“我兒的心意極好,你自然得領。”若淼仙子一身華服,自是端方華貴,豔壓群芳,與在林肅麵前那一言不合就掉眼淚的模樣著實不一樣,“說福壽萬年總比長命百歲要好。”福壽萬年是祝福,長年百歲對無靈根的凡人而言是祝福,對於修士而言卻是詛咒了。能做萬寶仙城城主的夫人,那脾氣豈是好相與的,那玩笑之人訕笑了一下:“夫人說的極對。”“敬沈兄。”林父在一旁並不敢插話,下意識朝沈清溏舉杯,卻是一時忘記了他並不飲酒之事,連忙找補道,“啊,我忘記了,沈兄素來不飲酒,以茶代酒就好。”“無妨,近日倒覺得酒水甘甜清冽。”沈清溏極給林鑫麵子,直接端了酒杯飲下。林鑫很是驚訝:“沒想到沈兄也好上了此道,那正好,我那百年的梨花白正好派上用場,今日不醉不歸。”“好,不醉不歸。”沈清溏應聲道。林鑫起了興致:“沈兄好氣度。”若淼仙子也是端起酒杯:“那我也敬沈兄一杯。”沈清溏依舊極給麵子,你來我往的倒是喝了不少下去。宴席便是你來我往的閑聊,不拘泥於什麽話題,若淼仙子飲了幾杯道:“今日我兒與沈兄穿的倒是極像……”沈清溏本來神情微鬆,聞言卻是又緊繃了起來,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解釋,撒謊不好,自然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說,他下意識瞟向了林肅,偏偏青年朝他笑了一下道:“師父要什麽?”“酒。”沈清溏朝他眼神示意,袖袍下的手指扯了扯林肅的衣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