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訂閱比≥50%的能正常閱讀,否則需延遲三日,補足可立看  至於頭疼之說, 卻是連大夫都說不上是何原因。


    將大夫送走後, 祖母趙氏當場拉了臉。


    她五十多歲的模樣, 花白的頭發整整齊齊在腦後挽了個纂。容長臉, 眼皮有些下塌,臉一拉就成了三角眼, 看起來格外不容人。


    不用趙氏說話,孫氏就說上了:“招兒,不是四嬸說你,你這丫頭就喜歡大驚小怪。莫不是故意折騰我們大家吧, 就算心裏不樂意也不是……”


    話還沒說完,她就被男人薛青槐拉了一把。


    “行了,少說兩句, 招兒不是個不懂事的, 再說了狗子本就病著,找個大夫來看看也好,家裏人也能放心。”


    “我少說什麽少說,我又沒說什麽……”


    “你還說……”


    兩口子一麵說著話,一麵拉拉扯扯就出去了。大伯母楊氏對招兒笑了一下, 才對婆婆道:“娘, 咱們也走吧, 讓狗兒好好休息。”


    趙氏看了炕上的狗子一眼, 冷哼一聲, 扭頭便走了。光從她這架勢就看得出,她氣得不輕。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薛家也稱不上多麽有錢的人家,從鎮上請一次大夫迴來,少說也得一兩百個大錢,以薛家如今的家底能折騰上幾次?!尤其方才大夫的把脈之言,正是證實了趙氏猜測薛狗子有故意裝病之嫌,她能高興才出了怪。


    讓趙氏來看,二房的這兩個小崽子就是故意折騰家裏人,不過老大媳婦既然出麵勸了,趙氏自然不會再多說。


    總體來說,薛家如今三個兒媳婦,以楊氏最得趙氏的心,老大身份不一般,趙氏也是願意給大兒媳婦幾分臉麵的。


    趙氏和楊氏走後,屋裏就隻剩了三叔薛青柏和三嬸周氏。這兩口子慣是不多話的,也沒有多留,招兒想著方才三叔忙進忙出也辛苦了,撐著笑將兩人送了出去。


    等扭頭迴來,就見薛狗子像是得了失心瘋一般,睜著眼躺在炕上,眼神直愣愣的。


    她也沒多想,來到炕邊,摸了摸他的頭:“狗兒,你別多想,他們不信你是病了是頭疼,姐信你。你好好養病,千萬別再胡思亂想。”


    薛狗子看了她一眼,嘴裏有些發幹,嗓子也發緊:“招兒……”


    “咋了?是不是哪兒還不舒服?”


    感受著這雙並不細膩卻十分溫暖的手,在自己頭臉上摸來摸去,薛狗子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現實感和慶幸感。


    她沒有死,他也沒有死。


    他雖是並不喜她平日裏的一些所作所為,甚至厭惡她是自己童養媳的身份,但從沒有想過讓她死,他又怎麽可能是那殺妻弑子之人。


    可薛狗子還是十分心慌,因為那個夢太真實了,曆經了那一場七十多年的夢,就好像他也經曆了那場人生。而夢醒過來,滄海桑田,竟是不敢迴首。


    “招兒……”


    “哎!”


    “招兒……”


    “嗯。”


    “招兒……”


    一股熱流突然從幹澀的眼眶中,不自覺地流了出來。


    這可把招兒嚇得不輕,也顧不得去想小男人平時可從來不會這麽喊她,更不會讓自己親近他,一把將他的腦袋抱進懷裏,著急地問他怎麽了。


    見他不說話,隻是埋在自己懷裏哭,招兒忍不住誤會是不是方才那些人讓他又多想了。讓招兒來看,小男人就是心事多,還從來不說出來,若不然也不會得這場大病。


    她一下一下地拍著他的背,像抱他小時候一樣,將他抱在懷裏,安撫道:“狗兒別怕,就算他們不送你去讀,姐送你去,姐砸鍋賣鐵都送你去。”


    *


    薛狗子到底是大病初愈,又經曆了這麽一場事,晚飯喝了些稀粥就睡下了。


    招兒給他蓋上被子,才去整理自己方才帶迴來的背簍。


    背簍裏裝的都是些針線布頭之類的物什,這是招兒在鎮上繡坊裏買來的碎布。之所以會做這門生意,還是以前招兒替村裏婦人捎帶做好的荷包往繡坊裏去賣,才動的心思。


    二房沒有大人,雖是家裏管著吃飯,到底薛狗子讀書用的筆墨紙硯,還有兩人平日裏衣裳被褥和一些零碎等等,這些都需要錢。


    想從趙氏那裏要出錢來比登天還來,而大伯薛青山雖說定待侄兒如同親生,可招兒平日裏隻見著大房的孩子嘴上冒著油光,薛俊才也從來不缺筆墨紙硯這些東西。與之相比,小男人卻瘦得像根竹竿,一支用禿了的毫筆還是撿了薛青山當年不用的。


    招兒素來是個要強的,她舍不得委屈小男人,就隻能自己挖空了心思四處找錢。鄉下沒有賺錢的機會,她便去鎮上四處瞅著看,隻要是力所能及又不需要本錢的,她都會嚐試著做。


    這幾年裏,她幹過從村裏收菜去鎮上賣,幹過從繡坊裏接活迴來分派給村裏手藝好的婦人做,平時還不少去山裏找山貨去賣。


    而現在這個生意已經做了好幾迴了,招兒嘴巴甜臉也厚,繡坊的老板賴不住她磨,就把不要的碎布頭成包賣給她。她拿迴來整理裁剪一番,便讓村裏的婦人幫忙做成荷包什麽的,拿到繡坊裏轉手就能賺上不少銀錢。比以前光收了人家做好的荷包,幾個荷包才能賺一文錢強多了。


    如果不是做這生意賺了些錢,這次薛狗子大病還不知道何時才能好,趙氏早就不給錢抓藥吃了,後麵的這些藥都是招兒自己花錢抓來的,還得藏著掩著,生怕給薛家其他人知道了。


    一想到這些,招兒嘴角就緊抿了起來。


    她手腳向來利索,見挑了一些能用的布頭,就沒再折騰了。選了幹淨的在方桌上攤開,拿剪子將這些奇形怪狀的布頭裁成統一的形狀。


    這是招兒自己根據做一個荷包需要多少布料算出來的,不會多也不會少,她是不會將這些碎布拿出去給人看見的。


    鄉下人賺一文錢不容易,若是給人知道了,指定要不了幾天這來錢的路子就被人搶了。


    招兒還想靠這賺錢供小男人去鎮上讀書,讓她來看薛俊才能去,她家小男人也能去。招兒做事從來是兩手準備,她心中有數大房怎麽也不會讓那等好事落在小男人頭上。


    求人不如求己,靠山靠水不如靠自個。


    打從七歲那年要被親奶奶親爹拿去換錢,招兒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招兒將手裏的事做完,見小男人睡得正熟,瞅瞅外麵的天已經黑了,才將整理好的布用東西包起來,匆匆拿著出門了。


    夜幕下的餘慶村格外安寧,淡銀色的月光灑落在村間小道上,雖還是瞧不清路麵,到底也不至於一摸黑。


    招兒一路走過來連隻狗都沒驚。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本事,要知道鄉下這種地方,幾乎家家戶戶都養著狗。狗這東西一到晚上,特別機敏,但凡有人從門口走過,就是一陣狂吠。就算有個小偷小摸的上門,也早就被狗驚沒了。


    招兒也是夜路走多了,才養出這種本事。


    當然也和她腿邊跟著的黑子有關。


    黑子是條鄉下土狗,卻比一般土狗都壯都大,餘慶村沒幾條狗能打的贏黑子,而也是因為有黑子,招兒才敢一個人走夜路。


    她一路輕車熟路的去了一戶人家的家裏,也是奇了,對方竟知道她這時候會來,還給她留著門。她一進門,這戶人家的狗就衝了過來,還沒到麵前,一道黑色的影子撲了過去,將對方撲倒在地,這狗當即嚇得伏在地上不叫了。


    招兒在一旁幸災樂禍:“不長記性!”


    這時從屋裏出來一個人,邊走上前邊就笑了:“這黑子又來欺負咱家旺財了,招兒快進來坐。”


    “桂花嬸子我就不進去了,還趕著迴去。”


    招兒將手裏的東西交給來人,又從對方手裏接過一些東西,用布包好,然後前往下一戶。


    招兒去了五戶人家。


    她倒是急著想賺錢,可村裏針線活好的婦人本就少,再加上她找的人要嘴緊人牢靠,不然錢還沒掙到手,就被人宣揚的滿村知曉,那她還掙屁的錢。


    之所以會這麽說,也是當初她從村裏收了菜去鎮上賣,被嘴上不把門的人宣揚了出去,害她成天被人指指點點。她倒不怕被人指點,隻是這些事最後傳到小男人耳朵裏,有村民拿此事調侃他,因此害她和小男人之間鬧了不少矛盾。且那之後她在村裏就收不到什麽菜了,即使有人賣給她,也是高價。


    最後她隻能跑到別的村去收菜,費的不是功夫,自那以後招兒就長了記性,賺錢就要偷偷的賺,偷摸才能發大財。


    招兒迴到家,炕上的薛狗子還在熟睡中。


    她去打了些水洗洗臉又擦擦手,才上了炕。二房就這一條炕,她打小就和薛狗子睡在一處,都習慣了。


    黑子睡在炕下,方才招兒進屋,它跟在腳邊就溜了進來,隨便選了個地處臥著。看似狗眼已經閉上了,實則兩隻耳朵豎著,時不時還動上一動。


    招兒臨躺下之前,欺身過去看了看小男人,又摸了摸他的額頭,才放心睡下。


    *


    比起二房因為人丁稀少,隻有兩間屋一條炕,大房的待遇顯然要好多了。整整三間東廂都讓大房占著,此時東屋裏,楊氏正在和薛青山說話。


    楊氏將今天白日的事說了一遍,聽完後薛青山當即皺起眉頭。


    他白日不在家中,自然不知道家裏發生的事。時下有些體麵的人家婚喪之事都會請了秀才來主持,可鄉下人家哪裏請得起秀才,有的便會請了童生來湊數。


    怎麽都是讀書人,與尋常人不一般。


    今兒薛青山便是被附近村一戶辦喜事的人家請去了,不用隨禮不說,吃了喝了迴來還能落一份喜錢。


    不過鄉下人家都窮,這份喜錢不會太多,頂多幾十文錢。


    薛青山最是喜歡這種活計,每逢這個時候,他就會隨便給塾中的學童布置了要背的文章,然後一出去就是一整天,也沒有人會說什麽。他喜歡的不僅僅是有錢可拿,也是每逢這個時候就是他最得意的時候。


    坐的是主賓的位置,來吃喜酒的男人們都以與他攀談上話為榮。


    他可是童生老爺!


    當然若是能把童生去了,換成秀才老爺更好,薛青山做夢都想。可這麽多年來,多多少少也有些自知之明,不免將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


    可惜如今卻有人擋了這條路。


    薛青山喝了不少酒,白胖的臉紅彤彤的,再加上心裏也憋著口氣,便啐罵道:“這狗崽子又鬧什麽幺蛾子,真是給他幾分顏色就開起染坊了!”


    楊氏幽幽地歎了口氣:“誰叫你當初那麽輕易就答應了老二,如今騎虎難下沒得虧了咱們俊才。”


    “當初那種情形,老二那人看似老實,臨死還要擺他哥哥一道。當日我若知道他是打著那麽個注意,定是要想辦法堵上他的嘴,可那麽多人在場,老二又是因為我才出了事,我若是連這點事都不答應,還怎麽在人前立足。”


    楊氏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可到底心緒難平,就為了那一句狗屁承諾,大房一直縛手縛腳,她兒子想去書館裏念書,還得藏著掩著求對方高抬貴手。


    她本就是個心高氣傲的,自然越想越惱,眼中閃著火光,臉上卻是冷笑:“因為他突然病了這麽一場,本來爹是打算替我們做主,隻能忍下。可他連著病了這些日子,今兒又鬧了這麽一場,娘已經惱了。之前我就讓老四媳婦跟娘說,狗子莫怕是裝病,想必娘現在已經認定他是裝病了。”


    薛青山眼睛一亮:“如此這般倒好,我明兒便去和爹娘說說,讓他們把這事落實了。”他笑嗬嗬地摟著楊氏的肩,道:“還是我媳婦聰明,早早就準備了後手。”


    楊氏嗔了他一眼,兩人一同歇下,一夜無話。


    “狗子,這是上哪兒去啊?”


    薛庭儴看向那與他說話的婦人,微笑道:“嬸兒,我隨便走走。”


    本就是隨口一句話,這婦人也沒再與他多說,扭身進屋拿東西,屋裏的婆婆問她:“老三媳婦,你方才跟誰說話?”


    “薛連興家二房的狗子。嘿,娘你說也奇了,方才他打門前過,我竟是一時沒認出他來,總感覺換了個人似的。”


    她婆婆不以為然:“能變成什麽樣,又不能換身皮囊,我記得那小子最近不是病了一場。”


    媳婦道:“我瞧著莫不是打算去後山。”餘慶村背後有一片山,村裏有村民亡故都在那兒埋著,薛家的祖墳也在那裏。


    聽到這話,她婆婆歎道:“還別提,連興家老二可惜了,兩口子都走了,留個娃兒可憐喲。”


    這不過是婆媳之間的閑話家常,而就在她們說話的同時,薛庭儴已經帶著黑子進了後山。


    *


    後山就叫後山,餘慶村背後的山。


    此山無名,山勢也不高,但卻極深。反正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哪個村民能從這片深山老林中走個來迴,大多都是山外圍活動。


    薛家的祖墳就建在離村子不遠的一個小山包上,這個薛家可不止薛庭儴一家,而是整個薛姓氏族的祖輩們都在此葬著。


    偌大一個山頭,正中的是族長一脈,往外擴散是各家分支,薛老爺子這一脈就在靠西南山腳的一處地方。


    二房兩口子因為都是英年早逝,薛青鬆又死於橫禍,所以葬在邊緣處。


    薛庭儴到了地方,就開始隨手拔著墳頭四周的草。


    野草並不多,過年時剛清理過,他將這些草隨意收攏放在地上,順勢就在墳前坐了下來。


    一片山土地,兩個小墳包,墳包前各自立著一塊很小青石碑,其上簡陋的寫了二房兩口子的名諱。


    這碑還是當初招兒自己找人做了立下的。


    時下有三種人死了不能立碑,橫死、夭折、無後。薛青鬆屬於橫死。


    雖然大家嘴裏都不說,但自覺橫死之人死後都有怨氣,不利於祖墳風水,所以都不給立碑。也是想讓他忘了自己是誰,免得不懂事惹是生非。


    但同時還有一種說法,沒有立碑死後就是孤魂野鬼,受不了子孫後代的香火。


    當初二房兩口子的喪事是薛家人操辦的,他們默認按照老習俗來辦。那時薛庭儴還小,根本不懂這些,可招兒懂。


    她和薛家人說了要立碑的事,卻遭到阻攔,薛家人輪番勸說。後來招兒也不跟人說了,自己拿錢找人做了這兩塊簡陋的碑,立在墳前。


    等薛家人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總不能當著村裏人的麵把碑給拆了,隻能渾就當做沒這事,畢竟彼時心裏都還帶著愧。


    而村裏人見了這碑也是詫異,可轉念想想薛家老二是怎麽死的,都能理解。


    因此薛青山還落了一個美名,寧願拚著壞了家裏風水,也要給兄弟立碑,真是大仁大義,此事暫且不提。


    腦海裏轉動著各種念頭,薛庭儴從懷裏掏出一塊兒布,慢慢的擦拭著墓碑。


    這上麵的字還是他寫的,筆觸可見稚嫩,到底還是能讓人分辨得清上麵寫了什麽。


    ……


    今日是鄭老爺子的忌日,鄭虎帶著兩個兒子來墳前祭拜。


    鄉下人也沒有那麽多講究,隻是準備了些饅頭酒肉之類的,父子仨在墳前燒完紙錢,這一場事就算罷。


    鄭虎向來和老父感情深,難免心情低落,就讓兩個兒子先迴去,自己則坐在墳前一麵抽著旱煙,一麵和老爹說著話。


    說了會兒,他站了起來,打算迴去。


    地裏還有活兒等著幹,鄭虎不想耽誤時間就打算抄近路,走過薛連興家祖墳附近的時候,他突然聽見有人在哭。


    這附近的兩個山頭上都是墳,一邊是薛姓的,一邊是鄭姓人。這種不年不節的日子,不是像鄭虎這種逢了家中長輩忌日,可沒人會來這種地方。


    尤其這裏可能是葬得死人多,樹木也稠密,有時候青天白日也都陰沉沉,這種情形下聽見這種詭異的聲音,鄭虎被嚇得寒毛卓豎,腿也有些發軟。


    到底也是活了幾十年,他凝神靜氣去聽,半晌才聽明白是個男娃子說話的聲音。


    再去想這裏是誰家的墳頭,他壯著膽子往近走了些,繞過一顆大樹,遠遠就瞧見一個身穿青色衣裳的少年背對著坐在墳前。


    旁邊還有一隻甩著尾巴的大黑狗。


    是薛連興家二房的狗子。


    鄭虎這才鬆了口氣,那說話聲又細細傳入他的耳中:“……爹,你說我該咋辦?大伯想送俊才哥去鎮上的學館,我以為我也能去……可大姑前幾日來家裏,卻說讓我讓讓俊才哥,明明之前……”


    少年的聲音充滿了彷徨和無措,鄭虎沒想到會這種地方聽見薛家的陰私事。他驚詫得手裏的旱煙掉了都沒自覺,直到他的腳被煙鍋砸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匆忙撿起煙鍋就走了。


    他並不知道,在他走後他眼裏那個孤苦無依的少年,就停下了自己的哭訴。


    這幾日,薛庭儴一直冥思苦想,想找一個恰當的機會,不知怎麽就想起了鄭虎這個人。


    鄭虎的爹鄭老爺子就是在春耕時死的,不是喜喪,而是意外。他是被自家的牛不小心擠到了田埂下摔死的。


    田埂子本就沒多高,每年摔下田埂子的村民不計其數,就鄭老爺子倒黴的死了。當初這事在村裏可是沸沸揚揚傳了一陣,所以薛庭儴記得格外清楚。


    既然是當爹的忌日,做兒子的鄭虎定然會來上墳,而鄭虎慣是喜歡走近路,就一定會經過這一片,所以還有誰比他更合適。


    最重要的是這餘慶村看似不大,實則薛、鄭兩姓一直互別苗頭,鄭虎的大伯是裏正,他知道了,鄭裏正也就知道了。


    薛庭儴並沒有多留,很快就帶著黑子原路迴了家。


    院子裏依舊一片寂靜,他找了個杌子放在門前,靜靜地坐在那裏曬著太陽,心裏卻想著去了鎮上的招兒。


    *


    鄭虎一路疾步,連家都沒迴,就往鄭裏正家去了。


    鄭裏正是餘慶村的裏正,也是鄭氏一族的族長。家裏的房子自然在餘慶村是獨一份,若說能與之相比,也就是薛族長家的房子。


    一水的青磚大瓦房,院牆也是用青磚砌的,最顯眼的就是正臉那座鄭氏的祠堂,不過這祠堂不到特定的時候是不會開的,那兩扇黑色的桐木大門常年緊閉。


    繞到側麵,就是鄭裏正家的院子。


    院子極大,不同於別家牲口棚子、倉房、灶房等都是在前院,鄭裏正家的前院就是個空蕩蕩的大院子,隻院中種了兩棵梧桐樹。每逢村裏有什麽大事的時候,這個院子總會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


    迎臉是三間正房,左右是東西廂房,都是青磚黑瓦,格外氣派。


    鄭虎到時,隻有鄭裏正和其婆娘田氏在家。


    田氏一見侄兒來了,就打著招唿:“虎子,咋這時候來了?找你大伯有事?”


    “哎,是有事。”


    說著,鄭虎急匆匆就往屋裏去了。田氏搖了搖頭,心想莫是真有什麽事,要知道鄭虎平時一向很穩重的。


    鄭虎進去了就往東屋拐。


    果然,他大伯鄭裏正正盤膝坐在東屋大炕上抽旱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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