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塔爾的精神並不是那麽太好——昨晚他想了很多，睡眠不佳；
如果那些魔獸真的被放到西境，不僅雙方和平相處無望，綠海平原甚至還有覆滅的危險；
但，那些沉溺於勝利之中的頭領應該不會考慮到這一點，視威望如生命的魯格更是不會同意收迴命令——畢竟在他那裏，考慮到頭領們的情緒也是相當重要的一環，必須要懂得“平衡”。
這些家夥對蠻子的戰爭潛力的認知還是太淺薄了；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抱著這樣的想法，塔爾單獨拜訪了逆戟鯨。
暴風堡，會客廳；
好在這次沒有其他頭領在旁聽了，他們都在忙活其他的事情。
兩人相對而坐，艾米站在塔爾的身後。
“哦，塔爾酋長，歡迎你的到來，請坐。”逆戟鯨臉上的神色比塔爾還差——眼圈發黑、麵色蒼白，給人一種霜打過的莊稼的感覺——這也是意料之中，畢竟他所背負的比塔爾要多得多。
“在前往暴風堡的路上，我聽見了獸棚那邊傳來了一陣接著一陣的嘶吼聲。”塔爾看向窗外，即使在會客廳裏麵也能夠聽見那邊傳來的聲音：“很快就要將它們送往蠻子的村莊附近了嗎？”
“正是如此，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今天晚上就要開始了。”逆戟鯨長歎一聲，“這些魔獸大多數都會被押送到臨界村附近，少數比較穩定的會送往其他村莊；現在它們正在接受最後的處理，保證在秘術生效之後能夠以最為狂暴的姿態去麵對蠻子們。”
“你認為這樣做會帶來什麽後果呢？”塔爾感覺就算是是逆戟鯨，也不能直接和他說出自己的方法：“真的能夠讓蠻子放棄我們這邊嗎？”
“不可能的。”逆戟鯨攤開雙手、低下了頭，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除非我們能夠將蠻子所有的農夫都幹掉，並且讓他們沒辦法到其他地方購買糧食，否則……攻擊就不會停止。”
而魔獸再怎麽兇狠也拿城牆沒辦法；即使不用魔法瓶，憑借城牆上才能安裝的的特大規模投石機或者床弩就可以輕鬆解決掉那些魔獸……
“這麽做的話，隻會激化我們和蠻子之間的矛盾，導致更多的蠻子過來進攻我們。”逆戟鯨的神色越發暗淡，“但是我……唉。”
“你沒有向大酋長反映這一情況嗎？”塔爾追問道。
“沒有，以我對魯格大酋長的了解，對他說‘這樣做不行’隻會讓他變得氣憤；他會懷疑我的能力。”逆戟鯨的表情好像搞砸了什麽事情的孩子一樣失落，“而那時候，暴風關就會由其他人接手……他們的能力你也看見了，估計綠海平原沒法支撐太久。”
“他現在絕對不會允許那麽危險的魔獸存在於這暴風關之中。”說到這裏逆戟鯨抬起了頭、加重了語氣：“他對‘暴風關’的執念相當重，不允許有任何危險存在……那是他能夠維持統治的根本。”
“即使隻是不把魔獸放到蠻子那邊，也不行嗎？”塔爾已經猜到逆戟鯨會怎麽迴答自己了，但他還是打算再確認一下。
“絕對不行；表現出任何對蠻子的同情都會被認為是通敵，到時候等待我的估計就不是貶斥到其他關隘，而是直接腦袋搬家了。”逆戟鯨的迴答和塔爾猜測得一模一樣。
他還真是有夠慘的。塔爾看向逆戟鯨的目光中多了一分憐憫：上頭有大酋長不斷施壓，關內有同僚想方設法下絆子，山下的蠻子指不定什麽時候會卷土重來……
塔爾的憐憫目光沒有激起這個中年男人的自尊和傲氣，反而讓他看起來更加憂愁：“塔爾酋長，我現在的壓力真的很大……你知道的，我是一個特別謹慎的人。”
塔爾點了點頭，之前在作戰會議的時候就能夠看得出來——他把什麽事情都安排得特別細致，生怕出錯；
“但現在，我對暴風關的局麵已經徹底沒有辦法了。”逆戟鯨緊握雙拳，“我昨晚推算了無數次，如果蠻子再次發起一次對暴風關的襲擊——就像昨天的一樣規模，暴風關能不能守住？”
……就昨天的景象來看，要不是那些魔獸救場的話，敵人肯定會推進到關下；
屆時，他們無需拿人命堆砌登上城牆的道路，隻需要拚命對著暴風關扔魔法瓶就可以了，整個關隘的崩解隻是時間問題。
“即便是在魔熊沒有受損的情況下，我也守不住！”逆戟鯨的情緒開始激動，“更何況現在最重要的魔熊已經被魔法瓶傷成了那個樣子！等到敵人再發起攻擊的時候，這裏……這裏估計就……”
“逆戟鯨大頭領，請放輕鬆一些。”塔爾微笑著，神色相當輕鬆，看起來就如同即將要去郊遊一般暢快；再配上他這年輕富有活力的臉頰，逆戟鯨有些驚異地發現自己居然真的沒那麽緊張了。
“我們不妨換個角度來思考這個問題。”塔爾略微抬起右手，輕輕擺動手指，盡可能營造一個並不壓抑的氛圍：“我們來想想，我們的敵人還會打算繼續進行這一場戰爭嗎？”
逆戟鯨愣了愣——由於事務過多，他一直都沒有想到這一點；
“之前在驟雨關的時候，他們機關算盡、殫精竭慮，最後黑龍之神葬送了他們所有突破的希望；”塔爾的眉梢不斷跳躍著，他試圖用富有活力的表情去感染對方：“然後，在昨天發生了什麽？他們自以為無敵的大軍，在漆黑魔獸的麵前跑得比被野狼追逐的兔子還要快上許多……”
逆戟鯨瞪大了眼睛，點了點頭——已經無需塔爾繼續描述了。
如果說自己是蠻子那邊的最高貴族，這會兒會想些什麽？
繼續進攻嗎？昨天那五萬大軍已經驗證了強攻的後果，無論魔獸有多不穩定，殺起人來可是絕對不會手慢的；
他們時刻擔心魔獸下山，他們更害怕那頭無法用常理解釋的黑龍用一口龍息斷絕將他們化為灰燼！
“也就是說，敵人其實比我們更加害怕戰爭。”塔爾的笑容在逆戟鯨看來，已經帶有了那麽一絲“神明”的味道——
那還有必要打嗎？
塔爾的精神並不是那麽太好——昨晚他想了很多，睡眠不佳；
如果那些魔獸真的被放到西境，不僅雙方和平相處無望，綠海平原甚至還有覆滅的危險；
但，那些沉溺於勝利之中的頭領應該不會考慮到這一點，視威望如生命的魯格更是不會同意收迴命令——畢竟在他那裏，考慮到頭領們的情緒也是相當重要的一環，必須要懂得“平衡”。
這些家夥對蠻子的戰爭潛力的認知還是太淺薄了；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抱著這樣的想法，塔爾單獨拜訪了逆戟鯨。
暴風堡，會客廳；
好在這次沒有其他頭領在旁聽了，他們都在忙活其他的事情。
兩人相對而坐，艾米站在塔爾的身後。
“哦，塔爾酋長，歡迎你的到來，請坐。”逆戟鯨臉上的神色比塔爾還差——眼圈發黑、麵色蒼白，給人一種霜打過的莊稼的感覺——這也是意料之中，畢竟他所背負的比塔爾要多得多。
“在前往暴風堡的路上，我聽見了獸棚那邊傳來了一陣接著一陣的嘶吼聲。”塔爾看向窗外，即使在會客廳裏麵也能夠聽見那邊傳來的聲音：“很快就要將它們送往蠻子的村莊附近了嗎？”
“正是如此，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今天晚上就要開始了。”逆戟鯨長歎一聲，“這些魔獸大多數都會被押送到臨界村附近，少數比較穩定的會送往其他村莊；現在它們正在接受最後的處理，保證在秘術生效之後能夠以最為狂暴的姿態去麵對蠻子們。”
“你認為這樣做會帶來什麽後果呢？”塔爾感覺就算是是逆戟鯨，也不能直接和他說出自己的方法：“真的能夠讓蠻子放棄我們這邊嗎？”
“不可能的。”逆戟鯨攤開雙手、低下了頭，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除非我們能夠將蠻子所有的農夫都幹掉，並且讓他們沒辦法到其他地方購買糧食，否則……攻擊就不會停止。”
而魔獸再怎麽兇狠也拿城牆沒辦法；即使不用魔法瓶，憑借城牆上才能安裝的的特大規模投石機或者床弩就可以輕鬆解決掉那些魔獸……
“這麽做的話，隻會激化我們和蠻子之間的矛盾，導致更多的蠻子過來進攻我們。”逆戟鯨的神色越發暗淡，“但是我……唉。”
“你沒有向大酋長反映這一情況嗎？”塔爾追問道。
“沒有，以我對魯格大酋長的了解，對他說‘這樣做不行’隻會讓他變得氣憤；他會懷疑我的能力。”逆戟鯨的表情好像搞砸了什麽事情的孩子一樣失落，“而那時候，暴風關就會由其他人接手……他們的能力你也看見了，估計綠海平原沒法支撐太久。”
“他現在絕對不會允許那麽危險的魔獸存在於這暴風關之中。”說到這裏逆戟鯨抬起了頭、加重了語氣：“他對‘暴風關’的執念相當重，不允許有任何危險存在……那是他能夠維持統治的根本。”
“即使隻是不把魔獸放到蠻子那邊，也不行嗎？”塔爾已經猜到逆戟鯨會怎麽迴答自己了，但他還是打算再確認一下。
“絕對不行；表現出任何對蠻子的同情都會被認為是通敵，到時候等待我的估計就不是貶斥到其他關隘，而是直接腦袋搬家了。”逆戟鯨的迴答和塔爾猜測得一模一樣。
他還真是有夠慘的。塔爾看向逆戟鯨的目光中多了一分憐憫：上頭有大酋長不斷施壓，關內有同僚想方設法下絆子，山下的蠻子指不定什麽時候會卷土重來……
塔爾的憐憫目光沒有激起這個中年男人的自尊和傲氣，反而讓他看起來更加憂愁：“塔爾酋長，我現在的壓力真的很大……你知道的，我是一個特別謹慎的人。”
塔爾點了點頭，之前在作戰會議的時候就能夠看得出來——他把什麽事情都安排得特別細致，生怕出錯；
“但現在，我對暴風關的局麵已經徹底沒有辦法了。”逆戟鯨緊握雙拳，“我昨晚推算了無數次，如果蠻子再次發起一次對暴風關的襲擊——就像昨天的一樣規模，暴風關能不能守住？”
……就昨天的景象來看，要不是那些魔獸救場的話，敵人肯定會推進到關下；
屆時，他們無需拿人命堆砌登上城牆的道路，隻需要拚命對著暴風關扔魔法瓶就可以了，整個關隘的崩解隻是時間問題。
“即便是在魔熊沒有受損的情況下，我也守不住！”逆戟鯨的情緒開始激動，“更何況現在最重要的魔熊已經被魔法瓶傷成了那個樣子！等到敵人再發起攻擊的時候，這裏……這裏估計就……”
“逆戟鯨大頭領，請放輕鬆一些。”塔爾微笑著，神色相當輕鬆，看起來就如同即將要去郊遊一般暢快；再配上他這年輕富有活力的臉頰，逆戟鯨有些驚異地發現自己居然真的沒那麽緊張了。
“我們不妨換個角度來思考這個問題。”塔爾略微抬起右手，輕輕擺動手指，盡可能營造一個並不壓抑的氛圍：“我們來想想，我們的敵人還會打算繼續進行這一場戰爭嗎？”
逆戟鯨愣了愣——由於事務過多，他一直都沒有想到這一點；
“之前在驟雨關的時候，他們機關算盡、殫精竭慮，最後黑龍之神葬送了他們所有突破的希望；”塔爾的眉梢不斷跳躍著，他試圖用富有活力的表情去感染對方：“然後，在昨天發生了什麽？他們自以為無敵的大軍，在漆黑魔獸的麵前跑得比被野狼追逐的兔子還要快上許多……”
逆戟鯨瞪大了眼睛，點了點頭——已經無需塔爾繼續描述了。
如果說自己是蠻子那邊的最高貴族，這會兒會想些什麽？
繼續進攻嗎？昨天那五萬大軍已經驗證了強攻的後果，無論魔獸有多不穩定，殺起人來可是絕對不會手慢的；
他們時刻擔心魔獸下山，他們更害怕那頭無法用常理解釋的黑龍用一口龍息斷絕將他們化為灰燼！
“也就是說，敵人其實比我們更加害怕戰爭。”塔爾的笑容在逆戟鯨看來，已經帶有了那麽一絲“神明”的味道——
那還有必要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