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的蒼穹,沒有星辰,隻有一圈圈老樹年輪一般的青色氣旋,每一個氣旋都和地麵幽泉相連,一絲絲幽冥之氣沿著絲絲縷縷的煙霧被吸到了天空,其中還有一些人型狀的煙絲,看起來頗有幾分是人死之後鬼魂進入輪迴的樣子。隻是李東卻不會相信哪裏會是真的幽泉地獄,那隻不過是一種結界內的靈性凝聚所致。


    煙絲縹緲,偶爾會有一些薄如蟬翼的靈體從李東的上空飄落,它們不會主動攻擊人,卻異常的粘人,它們一路跟隨著李東一直翻越了一座山嶺才悻悻離去。麵對著這些表麵看起來無比恐怖的東西,李東開始還有幾分畏懼,但是隨著見到多了,內心也就不太在意了。


    他一步步朝著幽冥界最大一座幽泉走去,從哪裏升騰而出的靈性幾乎超過了這片幽泉的總和。李東猜想,要是這一界真得封印了鬼王,那麽哪裏肯定就是最好的封印之地。站在山頂,李東向著遠方眺望,他的視線已經可以觸及那座幽泉。


    猶豫幽泉本身的幽冥之光,即便這裏暮色昏暗,也絲毫不影響李東的視線,幽泉清晰無比的呈現在他的瞳孔內,那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霓虹光塔,他從外麵看起來就像是瀑布流泉,一條條冥光,宛如水波流淌著,煞是好看。


    在光塔之下有一條橋,十分綿長,從對麵一直延伸到李東所在山峰的腳下。橋是淩空架設,仿佛置身於雲端,一絲絲薄如煙絲的靈性鬼物在橋的四周翻飛,再加上這座橋的驚奇險惡,確實讓它看起來有幾分陰森恐怖之感。


    在橋的對麵是一個石質雕像,長相和那些鬼物一樣模糊,但是有一點可以模糊辨認,她是一個女性,還十分蒼老,她的衣裙也是上古時代的裝扮,她手裏拿著一隻碗,似乎在接著幽泉之水。


    此雕塑惟妙惟肖,要不是李東一直盯著她注視了良久,也不會發覺她竟然隻是一尊雕塑。她彎著腰,雙手捧著玉碗,表現出無比饑渴的模樣。


    幽泉的水,自然不是水,而是這個世界的無數不在的靈,可以稱之為鬼靈,或是冥靈,總之絕非世俗眼中的水。女人像是承受某種刑法,讓她眼睜睜的看著幽泉,卻無法取到幽泉之水,似乎永遠隻差那一點點。


    李東看了半天也為她著急了半天,他恨不得立刻從石橋上麵奔跑過去,幫她把水取了....不過很快他又自嘲的撇嘴笑了笑,我怎麽和一個石像當真了。他立刻收迴目光,徒步走下山峰,來到石橋前,他邁步走上去。


    隻是一步,他就感覺到極為震撼的靈性,正在沿著的腳底朝著他的小腿,還有小腹一直向上傳導。那是一股極充滿了滄桑,充滿了原始的靈性,它仿佛經曆了數億年,卻始終未曾改變一絲一毫。


    它就像是宇宙創世之初,創造一切規則一樣,亙古恆定不變。站在這座橋上,你會跟隨著他的記憶經曆時間的桑海桑田,你會為了它的存在,而感到世間萬物的渺小,你會為此感動,感激造物主的不休神力。


    李東也是凡人,自然也無法和這種時間之力抗衡,他的隨著這座橋的遠古記憶,跟隨著它情緒起伏,跟隨著它感悟人生....


    邁出一步,在於橋隻是彈指一瞬間,而李東卻像是在漫長的歲月中,經曆了百年。他的意識漸漸被這股歲月滄桑的靈性所磨滅,有些記憶片段漸漸趨向模糊,但是能夠經曆百年依然讓李東感覺清晰的,那一定是他最刻骨銘心的記憶。


    這些記憶仿佛烙印在他的靈魂裏麵,即便經曆了百年歲月,也無法磨滅它的痕跡。李東一一品味著那些記憶,多數都是他平時不怎麽在意,然而當他真正失去了許許多多記憶之後,才真正明白,什麽才是最寶貴的,什麽才是生命中最不能失去的。


    時間真是一把最真實的尺度,不僅可以甄別真偽,還能夠度量人心。李東此時此刻,內心從未有過的空明透射,他仿佛一瞬間想通了很多問題,直達最內心深處,原來他最值得去做的事情。


    時間並未停止,還在延續....李東又在歲月滄海中,經曆了一千年,這一千年讓他的記憶變得支零破碎,他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誰,又為何站在這座橋上麵,他隻曉得他要過橋,隻是這一個簡單的念頭而已。


    他樣貌年齡都沒有老,然而,老去的確是他的內心。他那種有氣無力的眼神,看似十分的做作,但是每一個眼神卻有著洞穿靈魂的真實感。


    此時他的記憶中上一個百年還無比珍惜的事情,現在卻變得模糊不清,甚至早已支離破碎,似乎他人生已經沒有什麽值得留念的了,一切都像是昨日一場夢,夢境之中的事情都隨著夢醒變得不那麽重要。


    咳!李東長籲一口氣,昂起頭,看了一眼蒼穹,又看了看腳下,他繼續邁步一步,這一步就是跨越萬年。


    一萬年的時間滄海,萬物早已經曆幾次輪迴湮滅,他再也不記得自己曾經是什麽,他知道他的世界就是一座橋,還有他走了一萬年,也無法跨越的距離。


    從這一刻起,他的世界時間變得快速無比,從每一步一萬年,迅速降為一千年,之後是一百年,在之後隻有幾十分鍾,幾秒鍾,當他一步步走過這座橋時,他已經完全忘記自己,也忘記了自己為何要過橋。


    他像旁邊那個雕像一樣癡癡傻傻的站立著,一動不動,他的目的已經完成,他的目標已經達成,剩下隻有和這隻雕像一樣站在這裏等待著,甚至他連雕像還不如,至少她知道自己是在打水。


    李東在這種迷惘中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他的意識海內,一股強大無比的信念迸發出來,他就像是席卷整個冥界的冤魂厲鬼也無法發泄的怨氣,他充斥著李東意識海每一寸,每一處。漸漸地,李東眼睛從那種茫然無知,變得充滿了怨毒之氣,他的眼睛逐漸恢複了靈活力,他的記憶也仿佛經曆萬年時空被一點點打撈迴來。最後他終於伸出手,拿起雕像手掌中那一隻碗,毫不猶豫的丟進了幽泉內。


    伴隨著一陣詭異的波紋閃爍,幽泉竟然裂開一道縫隙,中間是一個結界,水銀般的光波映襯出李東那雙充滿智慧眸光的眼睛,他毫不猶豫一步邁進去。


    “你終於走進來了”無比黑暗的背景後麵,有一雙幽亮的眼睛,在它四周冒出一陣陣綠色的火焰,卻看不到嘴巴,李東無法判斷,他的聲音從哪一個位置發出來的。他一直在遊走,似乎沒有固定的形體


    “你是鬼王”李東並不用去尋找他,隻是衝著明亮的位置大喊一聲。


    接著他看到了更多的綠色火焰,在黑夜中飄忽,他們逐漸匯集成一張嘴,詭異的嘴巴,竟然在做人的樣子一開一合的說話。


    “鬼王?那是人族賤蟻,因為嫉妒本尊的神力,才故意汙蔑本尊為鬼,他們都是一些卑賤的螻蟻,又怎麽知道,我們冥族在上古界內乃是多麽高貴的血統,就連被你們奉為神族的太陽族血統也都是二三流的小族而已”。


    “那麽你說我應該如何稱唿你才合適呢?”李東內心十分不滿意這家夥自吹自擂的高抬自己,可是他現在卻不想在人家地盤內逞一時嘴舌之利,就暫且忍下了。


    “冥尊!”綠色火焰在黑暗背景中發出一陣嗡嗡之聲,接著一團更大的火球落下,竟然在剛才的嘴巴之後又安插上一張臉。


    “好,冥尊,晚輩想借道去第八層攝魂塔,還望你能行個方便之門”李東言辭也算是恭敬客氣了,也算是給足這個鬼王的麵子。


    “嘿嘿,原來你就是天運道人那老兒鼓搗出來的應劫之人??本尊在這裏等你幾萬年了,快來幫本尊把封印解開”鬼王聞言狂喜,一張綠色火焰鬼臉,從天空俯衝下來,幾乎是貼著李東鼻尖吼道。


    “解封印??”李東愣了愣神,他隻是想找到第八層入口。他可不想給這個恐怖的殺人鬼王解封,萬一把這家夥放出去,荼毒人界,那麽他可是罪孽大了。


    “小子,或許你還不知道,這第八層的入口就在本尊身上,你要是不想入塔,大可以離去,本尊也強人所難”鬼王綠煙鬼臉竟然一陣飄忽,從黑暗背景隱匿不見,此時李東更不曉得鬼王隱藏在何處了。


    “第八層入口怎麽可能在你身上?”李東冷笑一聲,他經曆過前幾次闖塔,每一次入口確實有些怪異,卻沒有一個隱藏在誰的身上,那是天地間最不可能的事情了。


    “小子你是懷疑我使詐,好吧,我就讓你親眼瞧瞧”說著,黑暗中一片綠油油的鬼火冒出來,接著一個模糊的火焰人從裏麵走出來,他渾身上下都被一種詭異的能量封鎖著,隻有肚皮處有一個半透明的漩渦,李東一眼就認出來了,它就是第八層攝魂塔的入口。


    看到眼前這一幕,李東再也米有理由質疑鬼王,他卻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麽他要把第八層攝魂塔的入口搞到自己身上去,難道這有什麽好處不成?


    就在李東內心疑惑不解時,鬼王自己開口解釋說:“小子,你以為本尊瘋了,沒事去吞一個攝魂塔入口玩?這都是天道那老兒,騙我來幫他守護攝魂塔,他自己卻跑到外麵逍遙快活去了”鬼王說道這裏,恨得咬得牙齒咯嘣作響,可見他內心中有多麽憎恨那個被稱為天運道人的。從鬼王的表情,李東還猜測出事情絕對不像他講述那麽簡單,他似乎在刻意隱瞞什麽。


    李東也不想多問,他隻要知道了第八層入口位置,其他事情跟他無關,他不管什麽天運道人,更不想理睬眼前這隻鬼王,他隻想進入第八層入口。


    可是正如鬼王所說,入口在他身上,他又被封印鎖住,那他該如何進入呢?這確實是一個讓李東極為頭疼的難題。他不想為鬼王解開封印,更何況他也沒能力去解封上古神族的封印。但是入口他一定要進入的,即便是冒著被鬼王脫身的危險,他也要一試。


    “你說,我可以解封印?我該怎麽做?”李東想了想又道。


    “小子,答案隻有你自己才知曉,既然天運道人那老兒算出你是應劫之人,自然會留下可以被你解除封印的辦法,你好好想想,別著急,老子幾萬年都等了,也不在乎這一時半刻”鬼王此時卻顯得比李東還要冷靜,他十分清閑的找了一處位置蹲下,一雙鬼火形成 的巨眼在上方賊溜溜盯著李東。


    “你可以讓我走進一些看看那些封印嗎?”李東忽然站起來,朝著鬼王走前幾步問。


    “看?隨便?但是我要提醒你,以你的修為境界,一旦觸發了那些封印,恐怕會被轟殺的連渣都找不到一粒”鬼王懶洋洋的伸了一個腰,竟然匍匐在地,將背後一個無比碩大羅盤擺出來給李東查看。


    這個羅盤上麵雕刻著上古符文,還有一些神秘的圖騰印記,四周那些能量封印就是從這一個圓形圓盤內發射出來的。羅盤之下是一片光環能量,成繩索狀牢牢捆住了鬼王的身軀,於此同時,還在中心形成了一個吸盤狀的網,將鬼王的一半身子吸入了羅盤內,從這個角度望去,鬼王就像是一個盯著羅鍋的老頭。


    李東邁步走到了羅盤幾丈內,忽然止步,這已經是他所能走近最裏麵的位置了,李東有種感覺,隻要再往前一步,也就會觸發羅盤內那股恐怖的能量,一旦迸發出來,即便是他具有不滅魂也很難以抗衡這股力量。


    這種感覺他隻在寂滅界中有過,這是第二次。一個可以令不滅魂產生死亡危機感的羅盤,李東內心瞬間就有種猜測,天運道人究竟是什麽人?他為何可以擁有如此恐怖的實力,竟然將一界鬼王鎖住,還布下攝魂塔,等著應劫之人。


    此時李東已經可以斷定,攝魂塔內的一切也都是天運道人所布置,甚至就連自己今日闖塔,他也早在幾萬年就已經計算出來的。一個人真的可以擁有預知古今,看透未來的能力嗎?那究竟是一種怎樣的能力,李東一無所知,在他所經曆的人中,也無一人擁有此等能力,從這一刻起,他的腦海中已經深深烙印下一個名字,天運道人。


    李東目光隻盯著羅盤,發覺這簡直就是一個精心雕琢 的藝術品,每一個符文刻畫,還有圖騰獸都栩栩如生,仿佛活物,尤其是那一隻鳳凰,連她尖喙上麵的睫毛都清晰的可以數出有幾根。


    還有那些古人,匍匐祭祀的模樣,就宛如當時場景再現,是難以想象,以當時的工藝水平,他們是如何製作出如此精良水準的東西。就算是以地球現代科技,想要在如此狹小的空間內,刻畫出堪比清明上河圖一樣的皇皇巨著,也是不敢想象的工作。


    難道這東西也如同上古四族係一樣,原本不屬於整個宇宙??他無法猜測出那個存在於傳說的開天辟地之前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或者那原本隻是一個傳說,壓根就不存在那麽一個地方。


    李東理了理淩亂的思緒,重新目光凝視著羅盤,他此時不再主意上麵的刻畫的圖文,而是用剛剛才拇指女子身上靈物的靈之規則,去查驗它是否具有靈性。


    他查看了許久,也未發覺一丁點靈性,他又試圖將它當成界器去感應,卻還是一無所獲。一個既不是靈性,也不是界器的東西,他又擁有超乎想象的神力,竟然可以封鎖一個鬼王。這更加讓李東震驚,甚至為之著迷。


    未知對於人類,永遠像是孩童對於糖的誘惑力,越是神秘未知的東西,越是能勾起人類的求知和探索欲望。此時的李東就是完全被這種欲望所占據,他不知疲倦的去觀察,然後再內心推演,甚至自己身臨其境的去架設,試圖破解這一個羅盤的真實奧秘。


    然而,他一切努力都嘎然止步在對簡單的一步,那就是你根本無法判斷它究竟是什麽?對於它的材質,甚至蘊涵的力量,李東都一無所知,並且似乎在他九世記憶中也從未遇到過和它相類似的東西。


    李東一遍又一遍搜索著記憶,最後他迫不得已隻好采取最為冒險的步驟,那就是激發它,他要親身去感受一些那種傳說的封印神力。


    他剛剛擎起手掌,他的動作就惹起了鬼王的注意,他一竟然無比驚恐的直接從地麵翻滾到了半空,他怒視著李東吼道:“小子你想幹什麽?難道想找死嗎?”。


    李東咬了咬嘴唇,苦笑道:“我也是沒辦法,或許這樣才可以讓我找到它的破界之術”。


    聽著李東的解釋,鬼王隻搖頭說:“胡說,哪有親自去感悟封印之力才可破界的道理,要是感悟之後死了,豈不白白讓我再承受一次那種神魂撕裂的痛苦嗎?”。


    現在李東才真正明白了,鬼王之所以阻止自己,原來是他自己害怕了被封印捆鎖的痛苦,那究竟是什麽能量,竟然可以讓一界鬼王都為之顫栗瑟瑟發抖,想來,就讓李東感覺十分神秘,這更加強了他想要親自領略一會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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