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北境冰天雪地之中,兩個人影在風雪中堅定前行,剛剛從怨靈壓製的狀態中恢複的武庸渾身冰冷,完全靠吳道玄的雄厚精力與地火之精支撐,才沒有倒在這漫天飛雪中,吳道玄精力外放,將風雪全擋在外圍,一路被武庸冷落,他也沒有再多嘴的意思。


    二人前進方向正是北境守城,昨天夜裏降雪驟大,一直紛紛揚揚沒有停止的意思,藉著吳道玄身上的地火之精散發出的熱量,武庸身體越行越曖,隻不過吳道玄一臉滿腹衷腸無處傾訴的痛苦表情。


    這幾天武庸左耳進右耳出也被強行灌輸了好多作畫技法,實在無法理解一個有著如此高超畫藝的人怎麽會是個話癆,此刻武庸故意扭過頭不看吳道玄表情。


    “小心”武庸好心提醒吳道玄,他也不願見到這位天才畫師殞命於小小的陷阱之中,不過以吳道玄之前的表現來看,區區幾個刀坑應該是難不倒他的,隻不過見他如此憋屈,萬一投坑自殺就不好看了。


    吳道玄見武庸終於說話了,竟有些激動,畢竟兩人在一起三天了,這根木頭樁子第一次說話,雖然隻有兩個字。


    “站住,前麵是什麽人?”從遠處雪地裏傳來一聲嗬斥,幾個人從雪堆中穿出,抖落身上厚厚的積雪。


    雙方中間阻隔著漫舞飛雪,無法看清對方的長相,不過武庸還是聽出來對方的聲音,迴應道:“漸離,是我,武庸。”


    吳道玄默念:“六個字了。”


    漸離也聽出武庸的聲音了,雙腿在厚厚的積雪中起落,驚喜地朝武庸奔來,大聲喊道:“武庸,你終於迴來啦。”


    武庸看到漸離欣喜的笑容,心中一陣溫暖,張開雙臂迎接漸離。


    “我們輪流在這裏蹲守,一邊預防蠻人偷襲,一邊等你,看過去三天了,還以為你迴不來了。你小子真不夠意思,下次不準一個人跑了。”漸離一拳砸在武庸肩上,然後又緊緊擁抱在一起,雖是責備,但感激與喜悅之情卻溢於言表。


    武庸被漸離緊緊抱住,臉上也露出久違的淡淡笑容。


    漸離鬆開武庸,看著武庸身邊的吳道玄,以他的觀察,此人深不可測,雪天裏行走,頭頂與衣服上竟然沒有一片雪花,幹幹淨淨。向武庸問道:“這位是誰,你們怎麽走到一起的?”


    吳道玄不用武庸介紹,自己倔傲地說道:“在下吳道玄。”


    武庸冷淡地補充一句:“哦,他是個畫師。”


    漸離大吃一驚,畫師,吳道玄,深不可測,立刻想到一個人,問道:“你不會就是畫聖吳道玄吧?”


    畫聖!


    武庸重新看了這個話癆兩眼,吳道玄更加得意,惜字如金道:“正是。”


    漸離對武庸驚唿道:“你從哪揀到畫聖的?”


    吳道玄覺得臉有點掛不住,這位小兵太不會用詞了,什麽叫揀到,當我畫聖是小貓小狗嗎?認真地說道:“本君在天火作畫,他偶然路過,被本君看上,覺得資質不錯,收在身邊了。”


    武庸繼續拆台道:“是他非要跟著我的。”


    漸離摸了摸腦袋,小心對武庸說道:“兄弟,這個吳道玄可不是普通人,是我們燕王的座上賓,在燕國很受禮遇,不能怠慢。”


    說完後,大聲對二人說道:“外麵雪大風寒,還是快迴營地吧。”


    短短幾日時間,北境守城就已經大不相同,各種防禦工事都初具規模,其中很多種建築的造型武庸從未見過,近萬名工人在日以繼夜的奮力趕工,百裏城牆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人力、物資、防禦工事設計一一到位,想到當日屠奢大軍力守永寧時竟因為糧草不濟被逼轉移,同為大國,在政事應對上卻相差巨大,難怪各國都以晉國為魚肉,想分杯羹。


    雖然公事煩忙,但裴炬卻大擺夜宴歡迎畫聖,酒席之上吳道玄依然滿臉倨傲,麵對以裴炬為首的阿諛軍團毫不為意,自顧自的喝著小酒,欣賞著麵前妙曼身段的舞女,間或還俯身從裙底窺視,四座將士沒想到畫聖也好這口,紛紛心中親近幾分。


    武庸坐在側席,向身邊的漸離問道:“為何大家對吳道玄如此推崇啊?”


    漸離迴答道:“國君曾患惡靈入夢的怪疾,訪遍大陸名醫都束手無策,當時年少的吳道玄正巧在燕國遊學,當即作了一幅四方鎮邪圖,掛在國君的寢宮後,怪疾不治而愈,一時畫聖的大名就傳遍燕國。”


    武庸看著吳道玄偏著腦袋理直氣壯窺視舞女裙底的表情,頓感頭大如鼓。


    站在黑河最出名的疊雲澗前,漫天水氣不斷從四麵八方湧來,白洛與武燁麵對著茫茫天地,俱是背手而立,二人沉默許久,此次迴齊國之路特意改了路線,需經過大陸眾多奇山險地,第一次看到中原壯麗山河的匈奴小孩此時都被疊雲澗撲天蓋地的水霧給驚的目瞪口呆,不過小孩的天性使他們很快就習慣了在潮濕雨霧的環境嘻笑打鬧了。


    白洛望著武燁說:“武兄,這激蕩山河,煙罩萬裏,看在眼中,武兄心中不會升起一番豪邁嗎?”


    武燁看著一層水霧從白洛發梢飄過,笑道:“大自然鬼斧神工,自然讓人心生敬畏。”


    白洛雙眼緊緊盯著武燁,再逼問道:“難道當今紛亂的世事就不能讓武燁心生一番建功立業的壯誌嗎?”


    如果換成西行之前的武燁可能又會被這個問題弄得很尷尬,此時武燁微微一笑,將這幾日思索的結果說了出來:“男兒當立淩雲之誌。”


    白洛雙眼一亮,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一步。


    武燁慢慢地說出後麵的話:“不過我的誌向並不僅僅存於建立世俗的功業。”


    白洛一怔,問道:“那是什麽?”


    武燁目光越過層層山巒,緩緩說道:“說不清。”


    白洛身形一晃,武燁露出勝利的得意一笑,轉身大步離開,遠遠留下一句話:“我遲早會需要你幫助的。”


    白洛思考了一會,似乎明白了什麽,不由自主地像個女人一樣偷笑了一下,旋即發現不妥,觀察四周,發現沒人察覺,又擺迴翩翩公子的樣子,也走下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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