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同趙乇所料,在他們埋伏的第二天,一隊秦國士兵出現在他們的埋伏線路上,隊伍裏有很多人衣著體征上都與普通秦國士兵大不一樣,而且似乎地位也比較高,對保護他們的士兵經常指手劃腳,肆意辱罵,被使欺負的秦兵沒有一句反抗,隻是默默的承受。


    溫盈伏在地麵上,輕聲地問:“你準備怎麽辦?”


    趙乇沉默了許久,扭過頭,眼神裏充滿了熾熱的光芒,他極力壓抑著自己激動的情緒說:“我先衝出去,不給你發手勢,你就不準行動。知道嗎?”


    溫盈被趙乇突如其來的激動搞的很莫名其妙,但還是服從地點點頭。


    趙乇看了溫盈最後一眼,每一個赤狐的軍人都是無比服從領導者的命令,哪怕是去死,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但今天,他給溫盈下的命令,卻是讓他活下去。


    溫盈看著趙乇飛出去的背影,似乎看到趙乇從懷裏掏出了什麽,然後就是他一生也難以忘記的一個場景出現了。


    趙乇整個人散漫著濃濃的紫色煙氣,像顆被點燃的煙花一般帶著致命的紫色煙霧撲向敵人,瞬間衝到了秦軍的隊伍裏,紫煙像索命的絞鏈,每個碰到它的人都拚命捏住自己的脖子,臉漲的通紅,痛苦地掙紮後,倒在地上再也無法醒來,紫煙並沒有放過他們的屍體,如有生命一般撲在屍體上大口吞噬,屍體在迅速地萎縮,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很快屍體便隻剩皮囊骨架。


    一開始還有幾個秦兵將齊人擋在身後,試圖阻止趙乇前進的線路,但劇毒的紫煙如同有生命一般,依附著秦兵的武器,像蛇一樣迅速地纏繞在他們身上,很快這些秦兵也捂著脖子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而紫煙的中心,趙乇,在風中不斷淡薄,漸漸地,漸漸地,消失不見了,沒有鮮血,沒有殘骸。


    整個過程中,溫盈一直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手臂,沒有動,也忘記動,甚至沒有發現一縷細小可見的紫煙隨著風向朝自己吹來。


    剛剛還趴在自己身邊的隊長就這樣消失地無影無蹤,若不是地麵上那些帶著恐怖表情的人皮骨架,他寧願相信這是個可怕的噩夢。


    第三天的清晨,淡白的晨霧裏,武庸看著一個人影丟魂失魄地在路上晃蕩,似乎是溫盈,但人影走路的方式極其詭異,雙腿僵直地往前挪動,走到武庸的藏身處之後,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麽,用鼻子四處嗅探。武庸從草叢裏現身,喊道:“溫盈!”


    溫盈受了一驚,用著幾乎全是眼白的雙眼看著武庸,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武庸也被嚇了一跳,不知道說什麽好。過了許久,溫盈眼珠一轉,恢複了正常擁有瞳孔的眼睛,才反應過來,說:“武庸,你怎麽在這?”


    武庸奇怪地說:“是趙乇命令我在這裏等你們三天啊。”


    溫盈看看四周,頹然坐在地上,喃喃道:“我怎麽走迴來了?我不是跟隊長一起狙殺齊人嗎?怎麽又迴來了,隊長呢?”溫盈拍打著自己的腦袋,想不起來過去的三天究竟發生了什麽?


    間或眼珠會翻轉一下,又露出駭人的眼白。


    武庸看著迷惑的溫盈,想到臨行前甘隱的叮囑,明白了一些,依然不動聲色地看著溫盈。


    溫盈痛苦地思索之後,突然腦中浮現出一個紫色的黑影,帶著淒厲地慘號在風中飄蕩。從地上一躍而起,抓著武庸的肩膀,哭著說:“隊長死了。。。。隊長死了。。。。。。”過了一會,溫盈放開武庸,退後幾步,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武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隊長會用凝碧?”


    武庸不知道怎麽迴答,他知道趙乇是個視榮譽高過生命的人,靠他跟溫盈兩個人想完成伏殺齊人的任務,除了使用凝碧,幾乎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趙乇本就是尋死去了。但是甘隱在出發前就警告過他們,不到萬不得以時,不可以使用它,一旦使用後,會出現一些無法預料的恐怖事件。


    一路上溫盈沒有再搭理武庸,他非常怨恨武庸明知道趙乇的意圖,卻沒有阻攔。二人沉默地沿著小路返迴。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二人行進在深山之中,遠處山穀中依稀有燈火,走近之後,才發現竟然是一個小村莊靜靜地躺在山穀之中。


    山路很快走到盡頭,竟然找不到下去的路,正在尋找之際,溫盈突然用手一指:“那裏不是有條路嗎?”


    武庸望過去,有明亮的月光下果然有一條曲折的小路蜿蜒而下,路麵泛著淡淡的白光,很是奇怪剛剛怎麽就沒有發現這條路。


    小村莊的村民都已經安睡,走過好幾戶都沒有燈火,最終到了一間破舊的草屋前,裏麵隱約透著一點亮光。武庸上前敲門,過了一會,門吱吱呀呀的開了,屋裏很暗,看不到剛剛是誰開的門,武庸感覺像是門自己開了一般。


    “有什麽事情啊?”


    突然一個沙啞的聲音從下方傳出,武、溫二人都被嚇了一跳,低頭看見一個矮小、幹瘦的老頭在抬頭看著他倆。


    老頭光禿的腦上盤旋著幾根灰發,雙眼深陷,呆滯地盯著武庸,臉頰枯瘦沒有一絲多餘的肉感,幹枯的皮囊緊緊箍住嶙峋的瘦骨,皺褶橫生,提燈的右手手指像五根幹柴一般,毫無肉色。嘴一張開,濃重的惡臭便傳了過來。


    武庸抱歉說:“老人家,我們倆個趕路,路過村子,看見您家亮燈,想借宿一晚,不知道方便不?”


    老頭轉過身就往屋裏走,冰冷地說:“進來吧,這年頭兵荒馬亂的,活人都少見了。”


    屋裏,老頭挑了一下燈芯,昏暗的空間明亮了幾分,老頭指著牆邊的土炕說:“你們晚上就跟老頭子我在炕上將就一宿吧。”


    這時外麵突然響起尖利的嘯聲,像疾風掃過茅屋一般。老頭似乎沒有聽到,依舊幹著自己的活,溫盈從進了屋子就一直低著頭,沒有說過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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