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次興起的郊遊,如果我沒有一時興起,要蕭煥和我乘坐的馬車先行一步,趕到幾裏外那個風景秀麗的小鎮上休息。

    如果我沒有看到那間幹淨別致的客棧,突發興致要在那裏住上一晚。如果我沒有在那天清晨出發之後,突然又想起我把一根發簪遺落在客房裏,跳下馬車迴到客棧裏去取。

    那麽的一切,就不會再發生。

    匆匆出發的早晨,我還有些晨起之後的頭重腳輕,隨手一摸發髻,這才想起最愛的那支碧玉簪居然忘在了客房的梳妝台上,於是就趕快跳起來去取。

    單手撐著車轅跳下車,我還迴頭對車上的蕭煥笑了笑,然後才跑迴客棧。

    記憶中客棧的迴廊並不長,沒有幾步就走到昨晚的客房門口,伸手推開門的那一刹那,火光充斥了視野。

    之後是被氣流掀起的眩暈,耳中巨大的嗡鳴,直到很久之後,才有尖銳的疼痛從身體的各個部位傳來,但很快,濃煙就遮蓋了所有,一切變成黑暗。

    後來據說那天,衝天而起的大火燒毀了半條街,那間客棧片瓦未存,盡成焦土。

    德佑十九年,六月維夏,烈日照耀下連京師街頭也充斥著酷暑的氣息。

    現在是正午時分,這間在江湖人士中頗具名聲的酒肆中也沒有幾個客人。

    然而這並不表明武林凋敝人煙稀少。恰恰相反,當下武林鼎盛得很,隻要到了夜間,這個在白天並不怎麽起眼的小酒肆將會濟濟一堂,坐滿了從各方前來的江湖豪客,三教九流混雜其中,蔚為可觀。

    江湖和廟堂之間的微妙之處恰在於,武林的盛大和壯觀隻能顯現在盛世裏。亂世中雖然英雄輩出,更容易建立永世不滅的霸業,名垂青史,但卻唯有盛世的富足和雍容,才能包納下諸多散客流派,除了四處宣揚行俠仗義之外,還能有閑暇不時聚在一起高談闊論。

    現今就是這樣一個富足的盛世。曆百年之久而不顯衰微的大武蕭氏王朝到了聖主年號的第十九個年頭上依舊氣象萬千,輝煌繁華。即使是半年前剛經曆了韃靼女真的兩場戰事,京師更是一度被圍,但也隻過了短短幾個月就又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能有如此國情,首功當然非當今天子德佑陛下莫屬。這位英主不僅勤勉樂政,事事親為,也除弊興利,治下有方,這樣一個天生就該坐在龍椅上的人,在處理後宮上也稱得上合情合理。

    半年前德佑陛下在微服私訪的途中遭

    遇伏擊,陛下情深意篤的原配、太子之母淩皇後被困大火中下落不明,至今杳無音訊。舉國上下莫不以為陛下痛失愛侶,一定萬分哀慟,但德佑陛下隻在淩皇後失事的京郊暫留了兩天,之後就啟程迴京。新年之後帶著皇子們移居陪都黛鬱的溫泉行宮,一麵在山水上佳的陪都怡情養性,一麵在行宮中繼續主政。近兩個月來更是從行宮中傳出消息說因為皇子無人教管,陛下準備頒旨廣選身家清白知書達禮的後宮女官。這教養皇子是虛,長伴聖駕左右為陛下分憂解乏才是真吧。

    淩皇後尚且生死不明,後宮眼看已經就要易主。對比淩皇後失蹤以來,楚王殿下立即出宮,數月來一直在外輾轉打探皇後下落,不免有人慨歎帝王稟性涼薄,當年那般深情,危難不棄,也隻不過物是人非,雨打風吹去。不過這些隻是單純浪漫的少女們的看法,大部分人還是對皇帝陛下這種不自陷於兒女私情的開闊胸襟十分讚揚的,畢竟國事為大,身為一國之君,還是得要顧全大局一些。

    以上這些是皇室逸聞,雖然說起來挺有趣味,但畢竟離我們這些閑散的江湖客甚遠,不過,漫無目的的任思緒遊走間,我等的那個人也走進了酒肆。

    白衣白衫,長眉飛揚,顧盼間就有一股天成的風流自蘊,轉出眼梢眉角,叫人移不開目光。

    笑眯眯地站起,用手中的折扇挑了落在肩上的淡青發帶,我迴轉了扇柄,含笑,出口的聲音沙啞低沉:“來人可是沈公子?在下恭候多時。”

    聞聲轉頭,來人正是江南落雁山莊的少主沈星文,略微一愣,那道射來的目光就落在了我左臉頰的那塊疤痕之上。

    早習慣了這樣的目光,我又是一笑:“沈公子這邊請坐。”

    大約也是覺察到了自己的失禮,沈星文一雙風流的眼睛轉了一轉,臉上卻沒流露出半點尷尬,依舊笑得瀟灑,也向這邊拱手:“任公子。”

    沈星文在武林新一代的人物中是稱得上的個中翹楚,八年前武林第一大幫鳳來閣的白遲帆白閣主在的時候,沈星文尚且是十□歲的少年,就已經在幾次武林集會中嶄露頭角,據說還頗得白閣主賞識照拂,是金陵鳳來閣總堂的常客。隻是後來白閣主故去,鳳來閣主換了淩夫人,總堂也移到了京師,沈星文和鳳來閣的往來就少了。

    客套完畢,我也沒再羅嗦,合上折扇笑了笑問:“沈公子,當年您和鳳來閣的白遲帆白閣主私交甚篤麽?”

    聽我開口就問這麽一句話,沈星文麵色雖然略微變了些,

    卻沒怎麽吃驚。

    如果說近來江湖上真正能讓所有人都興奮的一件事,那肯定是:白遲帆重出江湖了。

    鳳來閣的第二任閣主,執掌鳳來閣時間最短,同時也是最富傳奇的一任閣主白遲帆。當年僅用不到一年的時間就一手締造了如今鳳來閣江湖第一大門派的地位,鐵血手腕無人能及,雖為白道卻也毀譽參半、樹敵無數,據說當時黑市上他的人頭一度能值一萬兩黃金。

    隻可惜這麽一個驚才絕豔的人物卻年壽不永,在九年前的天山一役中以多病之軀趕往極北之地穩固正道聯盟,終於在局勢大定之後病逝。但當時鳳來閣並沒有大肆操辦葬禮,再加上隻有消息放出,從未有人親眼看到過白遲帆的屍身,於是近八年來白遲帆其實並未身亡的傳言一直不絕於耳,而借此招搖撞騙,假冒白遲帆的居心叵測者也有不少,隻不過都沒有現在這位鬧出的動靜大。

    一個月多前白道武林大會,中途有邪教高手前來鬧場,被一個無名的藍衣青年打得落荒而逃,當詢問及那人來曆,此人一笑,隻留下一句話:鄙上姓白,名諱上遲下帆。

    二十天前海寧劍法世家曹氏慘遭滅門,江南武林震動,還在四處追查兇手時,一名藍衣青年就綁了個白衣人送到海寧縣衙門口,這個白衣人不是別人,正是曹氏掌門人最得意的大弟子,在海寧府尹和江南武林名宿麵前,這個成名少俠對自己弑師的罪行供認不諱。案情水落石出,當有人問及那個藍衣青年姓名時,他卻隻是一笑,又留下一句話:舉手之勞不足掛齒,鄙上姓白,名諱上遲下帆。

    三天前漕幫十八派君山議事,劃分今年水道勢力範圍,正自爭執不下要動手血刃,會場突然闖進兩個藍衣青年,若無其事地製住了漕幫水寨中武功最高的飛鷹門門主和沙天幫幫主,強行替眾幫分配了堂口碼頭,竟然也有理有據,不失公道。這兩個藍衣青年拂袖而去前,飛鷹門門主出口叫罵,其中一個青年就迴頭:爾等如有異議,自可去找鄙上理論,我家主人姓白,名諱上遲下帆。

    這三樁事一出,現在江湖上對於白遲帆複出一事早已傳得沸沸揚揚了,從頭到尾連麵都沒有露過,僅憑四名藍衣青年,這個“白遲帆”已經在江湖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身為白遲帆不多的昔日好友,這應該不是第一次有人找沈星文打探消息,因此沉吟過後,沈星文就開口:“九年前白先生與我的確有些交情,當年白先生因病辭世,我也專程到鳳來閣的靈堂拜祭,隻是風景依舊,故人不在,徒增傷心罷了。

    ”

    我再一笑,繼續追問:“那麽沈公子是確信白先生早已故去,並不在人間了?”

    “任公子這是何意?”微皺了眉,沈星文的話中已經帶了些怒氣,“當年鳳來閣不是也解釋了?不讓武林同道瞻仰遺容是因為白先生在天山病故,遺體來不及運迴金陵,在天山就已經火化成灰,而且當時在天山的各大派掌門都有,全都公認此事,並不質疑。難道這還不夠證明?非要再傳這些捕風捉影的東西,打攪逝者死後的安寧不成?”

    沈星文一貫少年老成,心思深沉,這次幾句話就罕見地動了真怒,看來他跟白遲帆的情誼的確是不淺,以至於數年之後還不能忍受有人玷汙死者英靈。

    看來這次我選人選對了,又對著他輕輕一笑,我抬起手,向身後微招了手,沈星文座下驀然彈出一蓬極細的銀針,根根勁射而出!

    縱然反應極快,倉促間自凳上躍開的沈星文仍舊是沒能躲過大半銀針,身形從空中摔落在地,口中的鮮血湧出,染紅了雪白衣襟,一雙鳳眼卻死死盯在我臉上,似有千般萬般的不甘,幾乎滴出血來。

    笑了一笑,我用扇柄挑了肩上發帶,在沈星文的眼眸合上之前,仍舊笑得閑雅:“沈公子既然跟白遲帆感情這麽深厚,這就到下麵去陪他,怎麽樣?”

    黑發微有些散亂地鋪在枕上,斜飛的鳳目緊閉,靜靜躺著的白衣人臉色蒼白,領口上還有斑斑血跡。

    站在床頭,蘇倩的嘴角很是抽搐了兩下:“就算你再喜歡病弱美人,也沒有必要親手把人弄成這個樣子吧?”

    攤了手,我很無辜:“我也不故意的,銀針隻有一寸長,比牛毛還細,就算都射到身上也沒什麽,誰讓他中了針上迷藥之後還強運功力,結果變成這個樣子的。”

    弄昏了沈星文,再把他連人帶車從酒肆裏運到鳳來閣安置好,雖說馬車和房間都是事先準備好的,但是沒想到沈星文受了內傷,找大夫來給他醫治,安排人來照顧他這些瑣事就免不了了。

    聽了我的解釋,蘇倩嘴角又抽搐了兩下,似乎是終於忍不住:“我說,被毒針擊中之後奮力運功,是很正常的反應吧。”

    我摸了下巴:“不是毒針,隻是喂了沾衣就倒的上好迷藥而已。”

    翻了個白眼,蘇倩也不打算再跟我計較下去,換了個話題問:“那麽你就打算用這位沈大少爺引那個假冒的白閣主現身了?”

    “江湖上誰不知道沈星文沈大少是白遲

    帆的至交,如果至交遇難,本尊卻還沒有現身來救的話,那麽不用我們說,這個‘白遲帆’就再也站不住腳跟了吧。”笑了笑,我打開折扇慢慢搖,“如果這位‘白遲帆’真的來救了,那更好辦,蘇倩,你的那些喂毒的暗器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這個就不用你來提醒了。”冷冷接口,對於假冒白遲帆的人,蘇倩向來比我狠得多,“我會讓他痛恨自己還活著。”

    淡淡目光掃到我臉上,蘇倩沉默了片刻,又開口:“你是不是還沒打算迴到宮裏去?”

    手中的折扇搖了一搖,我隔了一會兒才說:“那個事情沒有查出來之前,我不會迴去。”

    又沉默了一陣,蘇倩沒再說什麽,轉身出去:“隨你。”

    房間隻剩下我和依舊昏迷不醒的沈星文,合上了折扇,我把目光落在沈星文蒼白的臉上。不小心讓沈星文受了重傷,這次行事真是略顯魯莽了些。

    這個年輕人是他當年在江湖上不多的朋友吧,我記得當年到鳳來閣來拜訪他的不是公事就是尋仇,很少有這樣純粹是因為私交而來的朋友。

    因為疏忽而讓他的朋友受了傷,不知道他如果知道了,會不會責怪我。

    把折扇攏在袖中,我笑了笑,應該還是不會吧,他會對他的朋友愧疚,會想辦法彌補別人所受的損傷,甚至會把過錯算在自己頭上,卻絕對不會來責罵我。永遠地退讓,無止盡地縱容,他從來都是這麽對我。

    低頭看了自己的手,現在已經入夜了,窗外有淡淡的月光照在了手上,照見了那些和臉上一樣的猙獰疤痕。從那天客棧中的火光之後,已經過了整整半年,時光從寒冬轉換到炎夏,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沒給他任何的消息,沒留下任何的行跡,連動用了蠱行營大半力量的蕭千清也是費了大半年才在幾天前勉強把我堵在了京師的一家相公館裏,那時我正抱了兩個當紅的小倌躺倒在貴妃榻上,酒意正酣。

    也是,麵貌不同,做派不同,連性別都不同,的確很難找到。任棠任公子不過出江湖半年,斷袖之癖的花名就滿了大江南北,親熱過無數美貌小倌,一擲千金,夜夜醉眠花樓。有誰能想到這個容貌半毀、脾氣怪異的紈絝子弟就是鳳來閣近半年來不見蹤影的淩夫人?

    不記得蕭千清看到我後的表情了,隻記得他幾乎是一步跨到我麵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臉色十分不好:“跟我迴去見皇兄!”

    打了個酒嗝,我還有心情抬頭

    醉眼朦朧地看他:“哎呀,怎麽你現在叫得這麽親熱了?你們這半年來感情好了不少嘛!”

    蕭千清臉上如罩冰霜:“跟我迴去!”

    哈哈笑著,我順手抓住身邊的清麗少年,在那水嫩可人的粉唇上啃了一口,對蕭千清勾了勾手指:“迴去做什麽?不如你也一起來玩?”

    結果如何,我喝得實在有些多,也不大記得了,隻隱約記得蕭千清是被我氣走了,寒著一張傾國傾城的臉拂袖就出了門,之後也再沒來見過我。

    收起手背在身後,輕舒了口氣,我轉身退出房間,掩上門。

    既然當時已經下定決心來走這條路,那麽,就不能再迴頭。

    即使是多麽思念,即使是在心裏把那個名字念了千百遍,也還是不能出口。

    他遠在離京師八十裏的黛鬱行宮,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統禦著偌大的帝國,他是離任棠很遠的天子至尊,是碰不到的幻影。

    伸出手指輕壓在唇上,壓住將要喊出來的那三個字,我對著月色,微微地笑。

    我以為這條大魚要晚幾天才會上鉤,誰知道第二天一早醒來,蘇倩居然已經收到了遞來的文函。內容寫得是知道鳳來閣困住了沈星文,希望鳳來閣念在和他昔日的情分上,把人放了不要為難。署名是鳳來閣故人,白遲帆。

    不得不說,這一番做作和口氣還真像那麽迴事,要不是確定了對方是假冒,我還要以為跟我們打交道的那個人還真就是白遲帆呢。

    把那封書信放在火上燒了,我冷笑著問蘇倩:“查明這信是從什麽地方寄出來的了吧?”

    “轉了四次手,換了三個送信人,”蘇倩淡然地接住話,“不過隻要鳳來閣想查,在這京城中,還沒有查不到的東西。”

    “這麽說這位‘白先生’是在京城裏的了?”我還真有些意外,本來以為這個冒牌貨就算待在哪個角落裏,都不會傻到來鳳來閣勢力最強的京城落腳,沒想到他還真就來了。

    不過也好,管他是另有安排有恃無恐,還是真的傻,選在京師跟鳳來閣對峙,他還真有膽色。

    冷冷笑起來,我抬頭對蘇倩說:“別人都送上門來了,我們也不好太客氣,今天我們就先去會一會這位。”

    蘇倩點頭:“我去準備。”突然挑起了唇一笑,“我帶九個人去如何?”

    別人不知道蘇倩這九個人是什麽意思,我還能不清楚?這是她這些年來親自□

    出來的九個徒弟,每一個都是用暗器的絕頂高手,這九個人,絕對抵得過九百個普通閣眾。

    許久沒見蘇倩這樣動真格,我就笑笑:“好,要聽我號令行事。”

    蘇倩正在興頭上,淡瞥了我一眼沒有冷嘲熱諷,轉身準備去了。

    查出的地址距離鳳來閣並不遠,是城南的一處深巷,遠遠就能看到巷子盡頭種著一大片茂密的修竹,在淡黃籬笆後鬱鬱蔥蔥掩住了青石的小路。

    在巷外下了馬,我向蘇倩點了頭,示意她和其他人在巷外等候,就一個人走進小巷。

    巷子頗為曲折,在進了竹林之後並沒有到頭,而是轉了個彎後接著通向深處。

    雖然在竹林中越走越陰涼,但是我也並沒有覺察到異乎尋常的氣息,就徑直穿過小巷,翠竹盡頭是一片粉白牆壁,牆上開著一扇月牙門,我看四周也沒有別的門徑可走,就略微整理下衣衫,叩響門扉。

    等了不過片刻,黑色的木門就“吱呀”一聲打開,探出一張微施了粉黛的臉,上下打量了我,那女子才把門打開,露出一身紅色衣衫,開口說:“敢問這位公子到寒舍何事?”

    我笑著拱手:“不才得知白遲帆白先生住在這裏,特來拜見。”

    “什麽白遲帆?”出乎我的意料,那個紅衣女子一臉迷惑,“我們這裏沒有姓白的人。”

    難道是蘇倩的情報錯了?還是這個女人在故布疑陣?不管怎麽樣,既然我來了,就沒有無功而返這一說。

    我笑笑繼續拱手:“那麽姑娘家是否有位先生?讓不才拜見一下如何?”

    蹙眉看著我,那個紅衣女子似乎是在喃喃自語:“先生?難道是來找先生的?”邊說邊懶懶推開了門,“那好吧,我家先生身子不好,如今剛起得來,還沒有用膳,你別坐太久啊。”

    連體弱都學了十成十麽?我笑笑,向那個紅衣女子道謝,然後在她不在意地衝我揮手之後,跟著她一同往院子裏走去。

    進去院子裏,也是先看見一大片蒼翠青竹,碧綠竹葉濃鬱欲滴,隔開了巷外的酷熱夏日。這院子的主人還真住得雅致。

    院子不大,沒容我多想,青石台階走盡,已經出了竹林,撲麵而來的是池塘睡蓮的清氣,不大的庭院一覽無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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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冊的內容是《我的皇後》2012新版

    未曾收錄的部分情節,還有一些零散的番外,整理到一起出了一本個人誌。這本個人誌限量200本,目前已經全部完售,為了讓沒有買到個人誌的姑娘也能看到內容,這裏就將個人誌收錄的章節貼了出來,方便大家閱讀和收藏保存。

    但因為個人誌裏的一些章節,比較考驗讀者對某些情節接受度,還有一些章節因為含有大量關鍵詞,不大容易發上jj。所以如果大家看到“一、三、四”這樣的排序,不要疑惑,不是漏發了,而是中間那章沒發而已。

    仍然是放在存稿箱裏設定好了,每三天一次,晚上20:00更新一章,希望大家能閱讀開心。

    ps:附上《我的皇後之一念風起》個人誌裏收錄的全部章節,這個目錄後綴有【無】字樣的章節,將不會發布,其他的章節則會陸續發布。抱下^0^

    外傳:一念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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