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向前覺得她用的形容詞很奇怪。


    什麽親近,什麽疏離的。


    關係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咋還弄得這麽複雜呢?


    沈瑟繼續去操作機器,看上去不願意再多談什麽了。


    孔向前見套不出什麽話,也就不在這上麵浪費時間了,轉而換了另外一個話題:“怎麽樣,那個侯檢察官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吧?”


    沈瑟點點頭:“已經過了最危險的時候,隻要情況能穩定下來,就會沒事了。”


    孔向前聞言卻沒有鬆一口氣的意思,反而凝起了眉頭,湊得更近了些:“我打聽到了一些事,但是不能保證真實性,你要不要聽啊?”


    沈瑟隻當他又要什麽無聊的八卦,對此並不感冒。


    孔向前也不在乎別人想不想聽,反正他想說的是一定要開口的,他的聲音壓得更低了些,頗有些神秘感:“我聽說啊,這次的意外可不簡單,早就有征兆了。”


    “什麽意思?”沈瑟停下了所有的動作,蹙眉看向孔向前。


    孔向前掩唇輕咳了聲,像是怕別人聽到似的,說得更謹慎了:“我隻告訴你一個人哈,你可不要跟別人說,否則我容易攤上麻煩。”


    沈瑟再次點頭,不過神情已經稱得上凝峻。


    孔向前說:“侯易銘在業內的口碑不錯,但是說實話,他的性格太剛正了,做事又認真,很容易得罪人。聽說前陣子有人去檢察院鬧過,指名罵的就是侯易銘,雖然這件事被壓下來了,不過小道消息還是傳了出來。侯易銘可能自己都沒把這個當迴事,可誰知道,就在自己的婚禮上,出了這麽大的意外。”


    “你的意思是,鬧事的人跟兇手是一夥的?”


    “不見得,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確定有人看侯易銘不順眼,而且還不是臨時起意,已經計劃挺久的了。”


    沈瑟覺得後背隱隱有股涼意。


    早有預謀的針對和謀害是嗎?


    怪不得那個兇手能順利地找到婚禮的地點,怪不得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行兇成功。


    若真是一個孤身行動的貧苦中年人,能做到這個地步,真的不太尋常。


    當時她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事發突然,她來不及去想,隻顧著關注侯易銘的傷勢了。


    後來警方調查清楚案件的動機和過程後,大家也沒有往更深的地方深究,隻當這是個受了極大打擊、意欲給親人“報仇”的人的衝動之舉。


    今天聽孔向前這麽一說,好像有什麽一直被忽略的細節被串聯了起來。


    見沈瑟有些出神,孔向前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想什麽呢?”


    沈瑟反應過來之後搖搖頭:“沒、沒什麽。”


    “唉,這世道幹啥都不安全啊,做我們法律這一行的更是高危職業。要我說啊,先別提伸不伸張正義、能不能飛黃騰達,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最要緊的。”


    “嗯……”沈瑟已經有些心不在焉,孔向前後麵的話也沒聽進去多少。


    等到孔向前被人叫出去之後,沈瑟的手摁在機器上,手指有些僵硬。


    她在猶豫這件事要不要告訴何清和侯易銘的父母,如果繼續調查下去,會不會有更多的真相浮現呢?還是說,是她想多了,也許孔向前說的那些跟侯易銘遇刺的案件沒有什麽關聯,隻是單純的巧合而已。


    雖然遲疑了一會兒,但很快沈瑟就做出了決定。


    上一迴因為她的猶豫,已經造成了侯易銘的受傷,這一次,不管她想的是對是錯,都要早早地說出來,省的再造成什麽遺憾。


    她給何清發了條信息,讓後者有空的時候聯係她,兩人好見個麵。


    然後她收拾了一下東西,離開了複印室。


    這時方進正好從外麵迴來,聽說沈瑟迴來了,他還招了招手,示意她跟著去趟辦公室。


    沈瑟來到了方進的辦公室,後者一瞧見她,也忍不住讚歎了句:“今天打扮的夠漂亮的,有什麽約會嗎?”


    沈瑟沒有心情跟他開玩笑,表情有些嚴肅。


    方進也斂下了神情,問:“怎麽了?遇到什麽事情了嗎?”


    沈瑟道:“侯檢察官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我恐怕還要請幾天假。”


    方進聞言倒是舒了口氣,還以為什麽大事呢。


    “沒問題,你什麽時候方便上班再迴來。”


    沈瑟道了聲謝。


    方進雖然批假批的很痛快,可是在他的心裏始終有個問題不太明白。


    這侯易銘受了傷,妻子和家人陪在身邊都是正常的,但沈瑟幹嘛還非得靠在醫院呢?就算是為了自己的朋友,做到這個地步的,也少有人在吧。


    方進是個直爽的性格,而且對沈瑟也覺得沒什麽可隱瞞的,於是將心裏的疑惑問了出來。


    沈瑟沉默了一會兒,這個問題看上去不難,可仍叫她十分為難似的。


    過了許久,她才低緩地開口,將壓在心底的那些話說了出來。


    包括她是如何察覺到兇手的,包括她是如何延誤了時機,也包括因為她的疏忽,才導致了侯易銘的受傷。


    即便何清已經明確告訴她,這件事跟她沒有關係,但沈瑟仍然忍不住自責。


    方進聽完之後便說了句“傻瓜”。


    “你知道自己這叫什麽嗎?這叫庸人自擾!這事跟你有屁關係啊!誰還能怪在你頭上不成?!”方進要被她氣著了。


    沈瑟就默默地聽他的罵,說不定有人這樣醍醐灌頂地敲打一通,還真能解開自己的心結。


    方進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要鎮定,要平靜,就算是再生氣也別說的太過分了,小丫頭已經夠難受的了,要是說的狠了,心裏更難過怎麽辦。


    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方進終於放輕緩了語氣,告訴沈瑟:“我不管你是怎麽想的,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這件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還有啊,假我不會再給你批了,從明天開始,正常來律所上班,不然就給你按照曠工處理,一個周之後你就卷鋪蓋迴家去吧!我不需要收你這麽不聽話的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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